第二十三章 明日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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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飞心道：拜托，我让你投降干什么？你想投降，我还不要呢！自己一无所有，招个将军做小弟，嫌死得不够快么？

　　别说太阳不会从西边出，就是有那个可能，李云飞也要想办法把他搬回东边去。

　　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呵呵”一笑，道：“艾将军何必说什么投降不投降的，伤了和气？我哪敢要将军投降。胜败乃兵家常事，在下也是侥幸赢了一次而已。再说，我们都是被官府逼得活不下去才满天下逃亡的，哪敢真和你们官军作对啊？你放心吧，只要过了鄜州，我就会把将军和你的人全放了。”

　　说完，绳子也刚好解脱，李云飞把绳子远远地扔到了一边，伸手在艾万年肩上拍了拍，退了开去。

　　艾万年抖了一下肩膀，指着旁边垂头丧气的官兵，看着李云飞的目光中满是疑惑，道：“你真不杀我，也不抓我，还要把我们放了！”

　　李云飞点点头，正色道：“当然，我何必要杀你们？我们兄弟很多都是当兵的出身，大家都是同胞。打仗的时候留不了手，现在打完了，还杀你们干嘛？有力气不如留着去和关外的鞑子拼命。”

　　“那你也不抓着我做人质？”艾万年看着忙碌的义军士兵，还是不肯相信李云飞说的话。

　　“哈哈……”李云飞象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说道，“抓你们做人质？别说官府绝不会为你们这几个人向我这样的‘贼寇’妥协，就算你们真的有用，我们也养不起啊。你看我的兄弟，自己都吃不饱，哪有多余的粮食来养着你们。你放心吧，只要过了鄜州，就算你们不想走，我也会赶你走的！”

　　他边说边走，说完这些话，又回头笑道：“信不信由你！不过，希望将军能理解自己的身份，在离开鄜州之前，不要打逃跑的主意。”

　　说完，也不等艾万年回答，已经走到他那一群手下之间。

　　艾万年不知道李云飞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也不相信李云飞真的会放他走。只见李云飞正和他手下的一群人，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说些什么。心道：不逃跑？有机会不跑才怪，我要真相信你会没有任何条件的放了我，那才真是笨蛋加三级了。谁知道你会想什么主意来对付我们？

　　他并不知道，李云飞和他的手下嘀嘀咕咕，是因为刘尽忠等人对李云飞给艾万年松绑的事都有些不满意，李云飞走过去，只是给他们一些安慰而已。

　　当然，李云飞并没有说很多，只说了现在不宜和官军闹得太僵，能缓和一点关系最好。而且，留着这些官兵，并非没有用处，很快他们就会知道了。

　　刘尽忠等人如今对李云飞已是言听计从，虽然想不通，但李云飞解释了一下，却再也没有人有何不满。

　　安抚完自己的手下，自有人处理战利品，准备上路。看看太阳快要下山，李云飞快步向罗汝才和李万庆身前走去，今晚的吃住，还要着落在这两人身上。

　　罗汝才和李万庆看到李云飞走过来，赶紧低头打了个躬，脸上的震惊之色还没有消散。

　　“见过将军！恭喜将军大胜官军！”刚才的那一幕实在太震憾了，当他们还在为如何逃避强大的追兵而担忧时，人家却好象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官军全军覆没了。

　　两人不由得都暗自庆幸，幸好看到了这一幕，要不然以后再得罪了李云飞，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头领，似乎总有些神奇的本事，让人看不透。

　　李云飞向两人点了点头，表示回礼，说道：“天快黑了，两位赶紧召集你们的人马，回山寨去吧，弟兄们累了一天，都饿坏了。”

　　罗汝才强笑道：“是，我们前头带路，山寨还有些吃的，定能让将军满意！”

　　什么叫定能让我满意？李云飞暗中“呸”了一口，说得好象是到妓院寻欢一样。

　　“好了，走吧！”李云飞接过亲兵递过来的马缰，翻身上马，然后转身招呼他们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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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达山寨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罗汝才吆喝着让山寨中人准备吃食，营地还是由李云飞他们自己安排。

　　罗汝才的山寨并没有李云飞想象的那么大，更没有什么有效的防御设施。看起来就是一个大型的村庄，外面围了一圈土墙和篱笆而已。这样的土墙也只能挡挡普通毛贼，如果官军来攻，是绝对挡不住的。

　　好在他们本来的目的就没有想过要挡住官军，只是想在官军看不到的角落生存而已，真要是官军来了，除非他们建一座城，否则再好的防御也挡不住。这样简陋的设施也有好处，那就是建造容易，被官军毁掉后，只要人跑出去了，很快就能重新建起。

　　李云飞让人把营地扎在山寨旁边，不敢住在寨内。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刚杀了人家几百人，谁知他们的亲人会怎么样想？反正如果是他，绝对不会欢迎杀了自己亲人的凶手。住在寨内，别让人家夜里割了脑袋，那才是冤枉得很。

　　连山寨里给他们准备的吃食，李云飞也让人试了又试，直到确定没问题后，才饱餐了一顿。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除了岗哨外，几乎所有人吃完饭后都是倒头就睡。

　　连周桂娟都没有象往日一样来缠着李云飞，因为跟着部队跑了一天，打了两仗，又担心兄长的情况，早已心神俱疲。所以早早地回了自己的营帐休息。

　　李云飞也感到有些心力憔悴，但他却没有那么早休息的命。这个时候才七八点钟的样子，在后世正是一晚的黄金时刻，哪有可能把这宝贵的时间用来睡觉？

　　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娱乐，也没有电，不睡觉除了浪费灯油，其实也没有事干。不过现在的李云飞不但有事，而且事情还很多、很严重！

　　这不，才刚让亲兵把吃饭的碗筷收拾好，李瑞就哭丧着一张脸找了过来。一下子增加了几倍的人口，还要养一两百官军俘虏，再上一百多匹马，他们那点可怜的粮食，连两天时间都维持不了。作为主管后勤的负责人，李瑞当然要来找他诉苦。

　　李云飞的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看罗汝才山寨里的情况，应该还有些余粮，但他还有近千人要养，即使强要，他也不可能会给太多。何况，向这些苦哈哈逼粮，也不是李云飞能做得出来的事。

　　也就是说，明天如果弄不到粮食，后天他们不要说一天三顿，恐怕就要饿肚子了。原先人少的时候，全体出动，打打猎就能解决问题。现在人多了几倍，不要说不可能有那么多猎物，就算是有，他们既要提防山寨的人反脸，还要看押一百多名随时可能逃跑的官兵，根本没有可能再把人全派上山打猎。

　　而且出了子午岭后，剩下的都是一马平川，官军骑兵瞬息即至，全部的力气都要用在逃跑上，他们哪敢再把时间耽搁在打猎上？

　　虽然下午小胜了官军一场，但李云飞有自知之明，这只是意外。没有高兴得昏头，以为可以不怕官军了。

　　在没有把军队训练出来之前，正面对上官军，他们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想想今后这几百人的吃喝拉撒都着落在自己身上，李云飞只感到头大如斗。他一无余财，二无地盘，如何养活这些人，还要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慢慢壮大自己？

　　大明朝现在的国力还没有衰落到一碰就死的程度，几个流寇成不了气候，也动摇不了他的根基。按照正常的历史发展，至少还要十多年，这些流寇在全国范围内的发展，才慢慢掏空了国力，使得满清兵趁虚而入，一击致命。

　　那么现在到底该做什么呢？做流寇铁定没有什么前途，几个月后，等后金兵退回去，明庭的目光放到陕西的时候，就是大多数流寇寿终正寑的时候。连最后以席井势狂扫北中国的李自成，也遭遇了几起几落，好几次都差点死在官兵的围剿之中。

　　自己这几百人，难道比整个陕西几十万流寇、义军还更厉害么？

　　这些东西每天都在李云飞的心里出现，直到现在，还是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然而，不管以后怎么样，眼前的难题势必需要马上解决。粮食！官军！未来！都是压在李云飞头上的几座大山。即使刚经历了一场大胜，也没办法让其减轻分毫。

　　“不如，把那些官兵杀了，少养一百多人，也能兄弟们多吃上一顿饱饭？”李瑞诉完苦，见李云飞半天不作声，小心翼翼地建议。

　　李云飞摇摇头，说道：“不行，这些官兵现在不能杀！”

　　说完也不理李瑞脸上的失望，抬头向外面喊道：“来人！”

　　一个亲兵掀帘而入，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李云飞道：“你去把几位头领叫来，等等……把罗寨主和李寨主也都叫来。”

　　亲兵答应一声，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