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插曲 月狼与风语要塞 022 装糊涂往往胜过比赛聪明

　　“什么，你们已经见过？”凯特震惊的问。

　　“是的，这要归功我们的可爱小宝宝艾璐娜。”萨迦伸手摸摸艾璐娜的小脑袋，又戳戳她的小脸，捏捏她的小鼻子，然后被她咬一口。萨迦收回手，看看手指的小牙印，笑着说：“这位小皇女貌似很喜欢危险的动物，所以一看见艾璐娜就挪不开视线。”

　　“艾璐娜不是危险的动物，艾璐娜是可爱的动物，喵呜……。”艾璐娜不满萨迦的说法，学者小猫的鸣叫声，扬起两只小爪子做小猫扑击状。篝火周围的众人顿时一起盯着艾璐娜，眼神都很诡异。艾璐娜气鼓鼓的叫：“可爱的艾璐娜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服吗？”

　　“服服服，宝宝最可爱最聪明。”萨迦笑着耸耸肩，拍手说：“好了，美女们，暂时把心中关于‘不是什么可爱与凶恶，而是什么动物’的问题放到一边。凯特女士，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午，我们来到白鹤港时……”萨迦把邂逅小皇女的事情详略有序的讲解一遍，然后问：“事情基本就是这样，你看对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影响？”

　　凯特皱眉琢磨一会，才说：“这情况有很好的一面，追随小皇女的那些豪门贵公子肯定下榻在红堡区，他们肯定带着许多随从。我们可以从这些随从的嘴巴里套出很多红堡区的情报，让计划更加顺利。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与小皇女接触的风险太大。”

　　“怎么说？”萨迦问。

　　“小皇女可是皇族，最受帝皇宠爱的女儿，她的地位比红衣主教更高。平常人见红鬼一面，都要事先被调查三代。”凯特皱眉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异端审判庭的密探已经在调查南方火焰马戏团的情况，从创建到旅途，他们会不厌其烦的调查任何一个细节。”

　　“啊哦，这么凶？”萨迦笑着问。

　　“我得想想我们有没有露出破绽。”凯特皱眉想了一会，视线很快定在艾璐娜的小脸挪不开。她苦笑着说：“他们肯定会调查凯文-维克多的身世，不用多久就能发现凯文-维克多没有结婚也没有女儿。或许我们需要准备一套凯文-维克多的私生女档案。”

　　艾璐娜立刻尖声尖气的大叫：“艾璐娜是爸爸一个人生的，才不是私生女。”

　　凯特听得一愣，纳闷的瞅着萨迦，显然不理解这只可爱的小宝宝怎么这么凶。萨迦知道艾璐娜还没完全消气，便把艾璐娜搂在怀里，亲亲她的小眉毛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小脸蛋……。亲得艾璐娜满脸都是口水后，萨迦把艾璐娜搂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打小屁股。艾璐娜很快享受的迷小眼睛，把小脸贴在萨迦胸膛磨蹭，发出舒服的哼哼声。萨迦亲亲艾璐娜的小脑袋，笑着问凯特：“你觉得该怎么准备就怎么准备，还有别的吗？”

　　“有，小皇女今天到这里看演出的消息会很快传开，大概明天就会有很多人来这里闹腾。追求小皇女的贵族少爷们会来这里调查，企图明白小皇女为什么喜欢看你们的演出。异端审判庭的密探也会来这里调查，企图看你们是不是干净。”凯特叹息道：“我们的准备确实充分，但假货毕竟是假货，禁不起太较真的调查。万一他们查得太较真，我们就可能暴露。所以我们一边要充分的准备各种应对调查的手段，一边要设法尽量降低调查的风险。”

　　萨迦微笑着说：“你考虑得很仔细，继续说。”

　　“小皇女在这撒了很多金币？”凯特问。

　　“是的，对一个旅行马戏团来说，算得一笔巨款。”萨迦说。

　　“一个经济局促的马戏团得到一大笔钱，是不是该热闹的庆祝呢？”凯特说。

　　萨迦恍然大悟，笑着问：“装疯卖傻混过调查？”

　　“是的，再精明的密探面对一群醉鬼，也盘问不出什么情报。”凯特说。

　　“这个主意我很喜欢。”萨迦笑着说：“那今晚让我们来一场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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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午，萨迦被一阵紧急的马蹄声惊醒，但并没急着离开车厢。直到呼喝声在营地外响起，他装作宿醉刚醒的惺忪模样，穿着一身满是油污和酒气的脏衣服踉踉跄跄的走出车厢，然后见到一地的空酒瓶和破酒瓶。正在袅袅冒烟的篝火堆余烬周围，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多个脏兮兮的醉鬼，简直跟刚擦过呕吐物的脏拖把一样。在一辆马车，一个醉鬼很奇葩的躺着，双脚挂在车厢侧窗，头耷拉在车轮旁。在他旁边不远的地，一个醉鬼大半截身子被埋在泥土里，只露出鼻青脸肿的脑袋和赤l的肩膀。萨迦很快想起这个家伙昨夜的闹剧，他跟别人拼酒，结果拼着拼着吐了一地，然后被剥光衣服埋在坑里做惩罚。

　　“如果他们不是假戏真做，那简直是神一样的演技。”

　　萨迦暗暗的佩服，然后使劲的揉眼睛，把清澈的眼睛弄得血丝密布。直到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十足的醉鬼，他揉着太阳穴踉踉跄跄的走到营地门口，还没来得及打开门就趴在路旁的草丛中哇哇呕吐。营门外的一队黑大衣骑士见到萨迦这模样，都厌恶的皱紧眉头。

　　萨迦哇哇的吐了好一会，才笨拙的打开营门。黑衣骑士们下马走进营地，很快被浓烈的臭味熏得捂住鼻子。酒臭味，汗臭味，呕吐物的臭味，马粪的臭味，魔兽粪便的臭味……，各种臭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恶臭交响曲。他们环顾一圈后，很快被满地的呕吐物弄得想吐。一个黑衣骑士捂着鼻子咒骂：“帝皇在，你们这些肮脏的臭虫都干了什么？”

　　萨迦摇摇晃晃的退到一个马车旁，扶着车轮呆呆的看着这些黑衣骑士的徽章。表面来看，他还在宿醉的混乱和迟钝中，其实在暗中揣测这些黑衣骑士的身份。他们都穿着巡查所侦探的制服，也佩戴着侦探的徽章，但精悍的面容和凌厉的眼神可不是巡查所那些大腹便便的废物能比的。显而易见，这些都是异端审判庭的密探，只是为了低调行事才扮成巡查所的侦探。萨迦发呆到这黑衣骑士露出不耐烦的眼神，才含含糊糊的说。

　　“大人……昨天有两位仁慈的天使赐予我们大把大把的神圣的金币，所以兄弟们一高兴，去城中买了三车酒，稀里哗啦的喝了一整晚。呃……，大人，我们只喝酒，没有干别的。虽然有几个兄弟要招小妹聊天，但被我们多数服从少数给否决掉了。”

　　“是少数服从多数？”这黑衣骑士问。

　　“呃……”萨迦露出茫然呆滞的眼神，仿佛刚刚被车轱辘碾过脑袋导致失忆。

　　黑衣骑士没脾气了，皱眉问：“你的名字？”

　　“凯文……维克多，大人，我从十八岁起就没干过坏事了。”萨迦含糊的说。

　　黑衣骑士与同事们交换一下眼神，盯着萨迦问：“凯文-维克多，你的籍贯？”

　　“噢，老大，你问这个干嘛？”萨迦故作纳闷的问。

　　“少罗嗦，让你说你就说。”黑衣骑士冷着脸大喝。

　　萨迦胆怯的缩紧脖子，干巴巴的说：“南洋行省连云郡云山城。”

　　“家庭情况？”黑衣骑士又问。

　　萨迦呆呆的掰着手指说：“一个弟弟，三个女儿，暂时这些。”

　　“你的弟弟还没跟你分家，你的老婆呢？”黑衣骑士问。

　　“正在努力的攒钱。”萨迦傻笑着说。

　　“没有老婆，你哪来的女儿？”黑衣骑士问。

　　“买来的，很多乡下人不想要女儿，只想要儿子，生了女儿不想养就卖。”萨迦说。

　　这个回答很绝，愣是让黑衣骑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问。西部诸省的经济远不如东南方，即使较为发达的五海行省也是一样。五海行省确实有许多贫困的地区穷得连女儿也养不起，生了女儿拿出去卖。教会虽然不提倡这种人口买卖，但把它当做一种贫民自力更生解决贫困，减轻教会救济负担的一种手段，长久以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基于这种情况，黑衣骑士非但不能谴责萨迦，甚至还要赞扬萨迦。当然，他现在不想赞扬萨迦。

　　接下来，这黑衣人继续盘问萨迦怎么买女儿，在哪买到女儿。萨迦按照昨夜凯特给的情报一一回答。凯特准备得很充分，黑衣骑士很快问无可问，便询问南方火焰马戏团的证件。

　　“是的，老大。呃……证件，证件在老板那，我找找老板。”萨迦踉踉跄跄的走到篝火灰烬旁，笨拙的查看每个人的脸，企图从一群醉鬼中找出老板。折腾了好一会，他才从人堆下面拖出臭气熏天的老板，然后啪啪啪的猛踹老板肥硕的屁股。

　　“你这是干吗？”黑衣骑士问。

　　“这是一个刻薄的混蛋，在他醒之前多踹两脚。”萨迦说。

　　黑衣骑士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后冷着脸大喝：“少罗嗦，快些。”

　　“是是是，听老大你的。”萨迦抓住老板肚子的赘肉猛掐一把，疼得老板哼哼着醒来。老板迷迷糊糊的扭头看看萨迦，痛苦的说：“噢，凯文，我的屁股好痛。”萨迦面不改色的说：“老板，你昨晚对着马屁股吐，屁股挨了几个狠狠的蹶子，好不容把你弄回来。”

　　“我对着马屁股吐，怎么我的屁股挨蹶子？”老板说。

　　“谁知道呢，呃，这位侦探老大找你要户口本。”

　　“侦探……”老板立刻痛哭流涕的大喊：“我就知道不该买私酒，这下好了，完蛋了……”情绪激动的老板开始嚎啕大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求，还跪着走到黑衣骑士跟前企图抱大腿。黑衣骑士连忙躲开，脸除了厌恶还有无奈，他的同事也差不多。如果他们是真正的侦探，还有心情管一管走私酒，但问题在于他们不是，他们是异端审判庭的密探，地位可是比巡查所高了不止一点。如果抓到走私黑帮的头目，他们或许会严刑拷打的榨油水，但一群喝私酒的臭酒鬼，他们实在没什么兴趣，甚至懒得问私酒是从哪里买来的。

　　黑衣骑士见没法按正常方式询问，就带着同事们一起搜查马戏团，从里查到外再从外查到里，除去半车私酒和一些掺着药的烟草，就没有任何不正常。不过私酒和烟草激不起他们的兴趣。徒劳的搜查一圈后，为首的那个黑衣骑士冲萨迦问：“人都在这？”

　　萨迦明白黑衣骑士的意思。这些密探肯定知道小皇女对艾璐娜非常感兴趣，所以要看看艾璐娜的模样。他揉着太阳穴‘苦思冥想’一会，才恍然大悟的喊：“想起来了，那个……女人们不喜欢喝酒，她们拿着她们的份子钱去城里买衣服，估计在城里过夜了。”

　　这个回答合情合理，男人喜欢喝酒，女人喜欢新衣服。这些密探彻底失去对马戏团的兴趣，学着侦探的腔调喝斥老板和萨迦一通，就如释重负的匆忙走了。他们接下来可能去城里调查艾璐娜和那些女人。但萨迦一点都不担心，那些女人奸诈得妖怪一样，会吃亏才怪。

　　送走黑衣骑士之后，老板就不哭了，擦掉眼泪鼻涕咒骂：“混蛋，差点吓死我了。”

　　“这些密探真的这么危险？”萨迦好奇的问。

　　“当然，他们都受过辨识谎言的训练，如果不装疯卖傻，还真不好对付。”老板说。

　　“这么说也是。”萨迦笑着说：“不过老板的演技真是了得。”

　　“比不大人您啊，您使劲踹我屁股的那手段实在叫绝。”老板笑着说：“任何打工仔最痛恨的人大都是老板，教会的官僚最痛恨的往往是司。您啪啪的踹我屁股，这些密探对你会很有好感，迅速放松对您的警惕。啧啧啧，这绝对要当做经典案例记着。”

　　“什么？”萨迦有些尴尬，讪讪的说：“很抱歉，没伤着你？”

　　“没事，别看我这一身肥肉，其实我也是练过的。”老板说。

　　萨迦连忙道歉：“很对不起，作为报答，我可以给老板一些建议。”

　　“什么建议？”老板好奇的问。

　　“一些有钱人正朝这边过来，他们对昨天的那两位客人非常感兴趣。如果我们告诉他们一些有趣的情报，他们会很愿意撒出大把大把的金币。老板可以琢磨怎么榨他们的钱。”

　　“这个……”老板皱眉嘀咕：“这不好办，这些公子哥狗眼看人低。在他们眼中，他们跟我们说话就是我们的天大光荣，哪里还愿意向我们花钱买消息。”

　　“我们不是喝醉了吗？谁给的钱多，我们对谁清醒。”萨迦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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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迦笑眯眯的坐在车夫座，驾驶马车缓缓的走进这座雄伟建筑的门洞。这座雄伟建筑就是白鹤港的竞技场，虽然不是特别大，但也有一千个普通席位和十二个包厢。红蔷薇表演团自从建成一来，从未曾与其他表演团共用一个场馆。但现在，这群漂亮鲜嫩的俊男美女们要破例了，必须跟一个脏兮兮的旅行马戏团挤一个竞技场，还要让出等的客房。没办法，形势大于人事，谁让小皇女更喜欢这小马戏团的演出，愿意偷偷跑出城外坐硬板凳看马戏团的演出，也不愿意在包厢中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看他们的表演。小皇女喜欢的马戏团当然不能在城外的烂泥地中打滚。红衣主教希莱伊-伯恩的公子斯塔派德-伯恩拜访了南方火焰马戏团之后，立刻热忱的邀请马戏团去城中的竞技场表演，还承诺包吃包住外加高额补贴。

　　在五海行省，斯塔派德-伯恩就是太子爷，他的话几乎就是圣旨，说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萨迦笑眯眯的坐在车夫座，一脸惬意的赶车进入白鹤港竞技场的后门。后门内是一个宽敞的庭院，涂着白石灰的墙壁，平整的花岗岩地板，简直跟等的旅馆一样漂亮。竞技场的主管带领大群的管事和工人早已在等待。每辆马车进入庭院之后，就有一个管事带着十多个工人来问候。萨迦也得到一个中年发福的管事的接待。他刚刚下车，这个管事就屁颠屁颠的迎来，直接掏出一根粗壮的雪茄，笑容可掬的问候：“先生辛苦了，抽根烟。”

　　萨迦叼雪茄，这管事又掏出火柴给他点烟，简直跟穷女婿伺候富豪岳父一样殷勤。然后，这管事又笑嘻嘻的问：“先生，需要我们做些啥？请尽管说，啥都别客气。”

　　萨迦绕到车后，拉开后门指着里面的铁笼说：“那麻烦你们了。”

　　这管事一见到打盹的斯芬克斯脸色就变了，仿佛穷女婿刚刚被富豪岳父扇了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