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可能

　　“因为，0小于a小于2,所以y等于a的x次方在负无穷大到正无穷大上为减函数。所以，a的二乘x平方减三x次加一大于a的x平方加二x减五次。即......二乘以x的平方减三x加一小于x的平方加二x减五，解之得x小于三大于二。”

　　一场数学小考中，赵雪柔轻轻的念着第一道解答题的解题过程。随着她白皙的小手握着笔在试卷上灵巧的舞动，答案三下五除二就被写了下来。赵雪柔看了一眼手表，还早，时间才过了三分之一。

　　双手平摊在课桌上，将笔横杠在两只手上，赵雪柔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一个地方飘去。

　　“他总是这样，从开始考试到考试结束，手里的笔一直都不停。我也总是在这种时候，才能看见他的......背影。这也是他当初选坐那个位置的原因吗？”赵雪柔带着一些满足和点点失落在心中自言自语着。

　　一中在其他地方可以说是很宽松或者美其名曰人性化。但在考试上边却是特别严苛，大型考试里监考老师监考时一丝不苟，而且考试学生考试该带什么、能带什么规定得一清二楚。至于违规......犯了就是犯了，没有二话可说，没有情面可言。不服，可以找教务主任，他那儿专治各种不（学）服（生）。至于屏蔽器、监控器什么的，那就更不用说了。而连这小考也是要排个位置。

　　“说起来......我也只就接触过他一次，为什么我时不时就想到他？我可是一点儿也不了解他啊。又或者说，没有人了解他。他就真的是这副平易近人、波澜不惊的模样吗？”

　　“她们说，一天到晚想着一个人，叫思春。可我觉得，思春怎么也不会像我这样黯然神伤吧？我到底......在思他什么呢？”

　　缓缓地舒出一口气，赵雪柔重新执起笔，继续作答。

　　......…………

　　“诶诶诶，你又在发什么呆啊？起来和我一起去玩啊！”张泠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模样拽着赵雪柔的手臂往外拉。“你整天一副唉声叹气、心事重重的样子，谁会喜欢你啊？！”

　　赵雪柔慢慢站起身，叹气道：“我说过多少遍了，我没有喜欢他。你总是在这里叽叽喳喳的，弄得同学都知道就麻烦了。”

　　张泠煞不服气地回答：“哼，还用我叽叽喳喳啊，你最近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个人都看得出有问题，再随便找个人......哼，总之他们早就知道了，就你还傻傻的蒙在鼓里，以为别人都不知道！”说完，张泠恨铁不成钢的嘟起小嘴。

　　“好啦好啦，我陪你出去，行了吧。”赵雪柔一副解释就是掩饰，所以不解释的口气对张泠道。

　　张泠也不说什么，只是用鼻子哼哼来表示不信。

　　此时正值体育课上课，先前体育老师一声“自由活动”让414班的众同学作鸟兽散。散的散，跑的跑，闹的闹，而张泠则被满脸深沉的赵雪柔带回了教室里发呆。而现在，张泠发呆发得实在受不了，所以硬拖着赵雪柔往外面去。

　　“诶？班长，你怎么回来了？”刚踏出教室门，张泠就惊奇地叫出声，同时不断地扯着赵雪柔的衣角。

　　“我怎么不能回来？”甄实微微笑着，没有奇怪的表情。

　　“这个嘛……我觉得班长你不像是书呆子呀。”张泠道

　　甄实轻呵了一声，说道:“为什么要是书呆子才回归教室呢？”

　　张泠朝教室里一指:“喏，那里边都是书呆子。”

　　甄实耸耸肩，无辜道:“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

　　“啊……这样啊”张泠说“那我们两就不打搅你了，雪柔，咱们走。”

　　说完，张泠就要牵走赵雪柔。但赵雪柔直直地定在原地，反而是她迈步后被赵雪柔扯了回去一些。赵雪柔看着甄实，霎时间索然无语或者说话无从出口。只能闷闷的挤出一个“你”字。

　　甄实也仿佛知道赵雪柔有话对他说似的，和张泠说完并没有起步走进教室，而是稍稍等了等。他继续露出微笑，道:“有什么事的话，下午到先生的办公室单独对我说吧，他今天不在。”

　　“好……好吧。”

　　“走了啦！别恋恋不舍的了！”

　　………………

　　“笃、笃”

　　一道敲门声在先生的办公室门外响起。

　　“进来吧，门没有锁。”甄实淡淡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

　　接着，就是开门声与阖门声。

　　赵雪柔进来，看见甄实正躬着身子在打扫房子。甄实也不转身，只是有些自言自语的说:“其实那个老家伙走了之后，我也不怎么来这里了。但是今天既然过来了，也就顺便帮他打扫打扫这间屋子。毕竟这儿一直就他一个人住着，别的人也不会进来。我帮他把这里弄好，省得到时候他回来啰啰嗦嗦地吵个不停。”

　　默默地听着甄实的话，赵雪柔稍微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接下来想说什么。

　　“其实像我们的这样的人，孤独是我们需要的，也是理所应当的状态和结局。因为将来在你们的眼里，我们太容易就伤害到别人。当然，自己也是受伤的。”

　　“如果，有那么不幸或者说足够幸运，找到了一个异性。那么我想，我们也只是陪伴着彼此孤独。”

　　“直接的表现就是说，我们不会去关注彼此的生日、节日、行为举止、穿着打扮；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嘘寒问暖与打情骂俏；我们一起沉默、一起冷漠、一起毫无做作，做着不像情侣的情侣。”

　　这时，甄实已经站起了身子转了过来，面对着赵雪柔。赵雪柔保持着她一贯的沉默，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甄实说的这番话，又像是在沉思自己。

　　甄实没有打破少女的沉默，而是自顾自地开始收拾起了工具，同时继续道:“其实这些话并不是问题的重点，这些只是为你清楚掉事后的隐患而已。真正的问题有两个。其一，是你对我的感觉。”

　　“我想其实你对我的感觉并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喜欢，又或是某些人所说的欣赏。因为，在我和其他女孩子接触得比较亲密的时候，你大概没有什么类似于‘嫉妒’、‘不满’之类的情绪，应该是觉得这实属正常亦同自己无关。而当我接近你的时候也没有出现类似于‘兴奋’、‘开心’的情绪。”

　　“你之所以经常‘走神’，我觉得除了当初我给你带来的好奇。更多的是因为想不通为什么会没有那些情绪，却又经常会想到我。”

　　至此，赵雪柔点了点头。

　　“至于其二……那是因为，我这样的人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也不应该‘帮’你们做这些事；当初更不应该对张泠说那些话。”

　　“我想……这大概就是这个问题的问题所在吧。”

　　赵雪柔在甄实话毕之后继续沉默了一小会儿，似沉浸在余韵中。然后开口道:“谢谢，我想这也是。”

　　于是甄实准备离开。

　　“可，如果我是真的喜欢或者……爱，上了你呢？”

　　甄实一顿，看向赵雪柔抬起的头。她的眼睛里充斥着安静的执着亦或者……另类的疯狂。

　　从来没有发过疯的人发起疯来才是最恐怖的。

　　“那么，最好忘记。”

　　“这没有结束，因为没有开始。”

　　“更没有可能。”

　　甄实的这个可能，是没有发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