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霓裳羽衣歌遍彻

　　第十一章霓裳羽衣歌遍彻

　　见徐灼华神色李煜心中自是明白了个大概，他却不以为意反而宽慰我道：“徐美人是徐锴之女，自然略有些脾气，你不用与她计较这么多，这番事故，也算是磨磨她的性子。”

　　一股怅然若失的情绪涌了上来，本以为是那一舞打动了李煜，没想到他的举动却又是别有深意。看来这宫中所有的事都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就如李煜刚刚言明晚上要来看我，是不是也是他治理后宫的手段之一呢？

　　见我表情李煜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随即冁然而笑：“你是不是以为我只是为了惩戒一下徐美人才说今晚会去你那？”

　　好敏锐的感觉，我心里一颤，嗫嗫道：“臣妾不敢。”

　　“嗳~”李煜抬手止住了我：“我在你面前自称我而不用朕，自然是以一个丈夫的身份面对你的，刚才我是有惩戒徐美人的心思在其中，但也的确是为你的舞姿而倾倒。”

　　他这一番话语忽上忽下，将我的思绪彻底打乱。我这是怎么了，这样患得患失。

　　“花里暂时相见，既是暂时，自然也有长久的时候，我今晚便去凤箫苑看看你，你且准备一下吧。”李煜继续说道。

　　说完他便翩然离去。

　　李煜莫名而来，让我有些不解，虽然自那晚荷衣园相遇，我便时时想着他，但也确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澄心堂中。

　　直到潘洛姐姐的到来才给了我答案。

　　其实也没隔多久，基本是李煜前脚离开潘洛姐姐后脚便到了，我迎了过去，蹙眉怪道：“姐姐为何姗姗来迟，让我等的好辛苦。”

　　潘洛见我如此，脸上又出现了那丝让我熟悉的狡黠：“你当真是等的辛苦吗？我怎么觉得有些人心里正和涂了蜜一般呢？”

　　哎呀！她竟已经知道了，枉我还装模作样的说等的辛苦，她怕是早在一边看得一清二楚了，这番变故让我顿时臊的说不出话来。

　　仔细想想，我还是第一次在被潘洛姐姐占了上风。

　　我糯糯回答：“姐姐真是狡猾，竟在一旁偷看。”这声音此刻比刚才我回答皇上的时候还小声。

　　潘洛看我模样，终于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我看你确实是等的辛苦，不过所等的不是姐姐我吧？”

　　她这一笑，却不止是她了，连她的随身宫女和不远处的慧儿晶儿脸上都出现了一种强忍住笑的怪异表情。

　　如果地上有条缝，我估计一定会钻进去，不，我一定会把她塞进去。

　　潘洛看我涨红的脸，终是止住了笑声：“刚才姐姐送你的这份礼物你满不满意？”

　　我恍然大悟：“我道皇上怎么会突然来澄心堂，原来是潘姐姐…”

　　“诶~”潘洛姐姐对我说：“我只是早上在回凝香阁的路上偶然碰到皇上，皇上问我众人与皇后娘娘请安的事，我便顺带提起了皇后娘娘要你和徐美人下午来澄心堂，其它的事可与我无干。”

　　谁信你的鬼话！你若只是提了一下，皇上能这么准时？

　　我假意嗔道：“那姐姐又如何在一旁偷看！”

　　“实是冤枉，我只是在远处看到皇上先进了澄心堂，又担心打扰了皇上观赏妹妹舞姿的兴致，便想着等皇上离开后再来见妹妹，妹妹反倒责怪起我了，莫非妹妹不希望皇上来此？”潘洛一脸委屈的说。

　　呸！好像我还真冤枉了你一样。这辩解的理由还能更冠冕堂皇一点吗？

　　不过她这么一说我还当真是哑口无言，其实我心里自然是欢喜的，但我依然勉强争辩道：“那我若不会舞蹈，岂不是在皇上面前丢脸。”

　　潘洛见我还不肯认输，揶揄道：“妹妹早上已经和我说的那么明白，若是妹妹真不会舞蹈，那早上之言又算什么？”

　　算了，她今日占了先机，我且不与她再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一百年不迟！

　　既然不想在多做计较我也不再答话，于是换了一个话题：“可是徐灼华只是骄横了一点，这样对她是不是太…”

　　“徐灼华毕竟是当朝重臣之女，皇上也不会轻易的责怪她，此番也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潘洛接过了我的话茬继续说：“再说那徐灼华常常针对于你，若你不适当反击以后怕是更加麻烦不断。”

　　我知潘洛姐姐说的不无道理，便也不再去想那徐灼华了，今天到澄心堂毕竟还是有正事要做的。

　　周边的舞姬脸上表情不变，怕是心里早就不耐烦了吧。

　　她们先为我弹了一首《霓裳舞衣曲》，然后便开始演示此舞，其实能如澄心堂，就代表着她们每人都在舞蹈一道上有着莫大的天赋，所以一时间看的我和潘洛姐姐也是心神摇曳。

　　《霓裳舞衣曲》与《金莲》属于不同的风格，相比之下《金莲》节奏轻快，便如同雨打荷塘带起的一阵快速的律动，更为妖娆婆娑。而《霓裳舞衣曲》的节奏确时快时慢，难以把握，而大多时候如风吹牡丹一般轻轻摇曳，更显得富贵大气。

　　岑灿曾暂金莲一舞道“世人学舞只是舞，姿态岂能得如此。”可白居易也曾言明“千歌万舞不可数，就中最爱霓裳舞。”看来祖母告诉我《金莲》当属世间第一却有些言过其实了，至少世上还有《霓裳舞衣曲》可以与之并论。

　　不过祖母舞动金莲之事，正是霓裳失传的那一段光阴，也不算有什么错处。

　　舞姬们一曲结束，其中领舞者便走上前来道：“此舞是皇后娘娘亲创，奴婢们只能展现娘娘舞蹈时姿态其中一二，还请吕才人赎罪。”

　　她们跳的已经很美，不过若只是那样，对我来说倒没有什么难度。天下舞蹈技法殊途同归，稍加练习我就能做到。但若是如舞姬说的只能展现娥皇十之一二，我却是自愧不如了。

　　周娥皇，她真的就那么完美么？

　　纵使我自信可以学好霓裳舞，可毕竟也不是一天就可以学会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便和澄心堂舞姬约好改日再来。

　　出了澄心堂天色已接近黄昏了。与潘洛姐姐告别后我回到凤箫苑时张公公已经派人通知了春然夏荷他们皇上晚上会过来，我进屋换了身衣裳，吩咐了慧儿备好晚膳，便想进屋小憩片刻。

　　初学《霓裳舞衣曲》，确实让我有些疲惫。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一双眼睛正盯着我，其中右眼目生双瞳。

　　是李煜。

　　“皇上进来了怎地没人通知我。”我连忙爬起身子，有些责怪一旁的晶儿慧儿。

　　“无妨，是朕让她们不要惊动你的。”李煜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道。

　　我心中一暖，人们常言帝王无情，可李煜却总让我感到如沐春风。似乎我一言一行都关乎他心。

　　只可惜他终究是帝王，永远不可能属于我一个人。患得患失，得失之间又岂能是三言两语便能说得清楚的？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我叹了一气：“皇上是否可永远待我如初呢？”

　　李煜听我感叹侧目看了我一眼，又抿了一口茶微笑道：“小女儿家贯会使性子，我既然在秦淮河上一眼看中了你，便自然会一直待你如初，你可还记得那半阕词。”

　　听他提起那半阕词，我的心情又明朗了起来：“自然是记得的，不知皇上何时为我填了那下半阕。”

　　“那半阕词本就是有感而发，你让我强作下半阕，反而不美。”李煜没有答应我的要求，却更让我心中欢喜，有感而发，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这当真是你有感而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