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梦起 第十八章 悲与喜

　　聂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头像是被千斤巨压过一般，格外难受..26dd.Cn身上的虚汗将贴身的衣物尽皆染湿，粘在他的身上，他却感觉不到难受，脑中回旋着的方才梦中的那一幕。

　　自从妙影出现后，他已经许久末做过梦了，今日再做梦，却是诡异非常的梦。

　　梦中先是出现了对古怪的眼睛，阴阴望着他。然后黑暗中渐渐现出一张猫脸来，红、蓝两色的眼珠像是幽灵一般地盯着他看。忽然之间，那个猫脸又消失不见，出现在的面前的是一间装饰考究的房间。光洁的地板，结实的梁顶。明亮的灯，照在屋内刻着精美花纹的梨花木的桌椅上泛着淡淡的光晕。墙壁上挂着几副他看不懂的名贵字画。聂梦正疑惑间，却听“吱”的一声，房门被从外推开。一个衣着光鲜的男人从外走入。当聂梦那人面容时，却是吃了一惊：“李老爷？”

　　然而李老爷却仿若未见，连聂梦走到他面前，他也好像根本看不见。顾自关好了门，从怀中掏出一面镜子，然而在烛光下细细地赏玩。

　　聂梦连喊了李老爷几遍，他却根本不理。聂梦正纳罕间却见镜子生出奇异的一幕。他看到李老爷眼中闪出贪婪的目光，手伸出镜中先是一颗颗的往外拿出宝石来，到后来便成了一把把的往外掏。无数闪着耀目光芒的宝石在屋子里滚动。李老爷疯狂地笑着，笑声越来越响，几乎快要震碎聂梦的耳朵，他下意识的捂住了两耳，闭着眼睛摇着头喊道：“不要笑了，不要再笑了！”

　　下一刻笑声果然消失了，然而当聂梦抬头看时，却看到李老爷僵直着身子躺在地上。眼睛空洞洞地大睁着，瞳孔一点地焕散开来。

　　明明只是梦，但醒来后却让聂梦心慌不已。天色尚未亮，他却再也无心睡眠，光着个脚在幽黑的屋子里来回的踱步。一丝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荡漾开来，可是当他细想时，却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梦所要反应的意思。

　　清晨，李府的下人正为一天的活计而忙碌时，忽然传来一声丫鬟的惊呼声。

　　李夫人正在梳妆，闻听异声，面色一沉，怒道：“哪个不开眼下人，大清早的乱吠什么？知道不知道什么叫规矩！”

　　秋儿劝道：“可能是新来，不懂规矩。回头找管家再好好调教调教。夫人莫气，奴婢给夫人梳个新发型。”

　　正在此时，一个下人跌跌撞撞地跑进夫人的屋里，脸色刹白，结结巴巴地道：“夫，夫人，不好了……”

　　不待话说完便被李夫人一声怒喝给打断了：“什么不好，本夫人好着呢！一大清早的乌鸦嘴，呸，不吉利！”

　　那下人被夫人一喝，心头更慌，扑嗵一声跪了下去，禀道：“老爷，老爷死了！”

　　“你说什么？”

　　当李夫人赶到书房里，看到的是李老爷早已疆硬的尸体。他的面上还挂着一抹笑，若不是眼睛空洞地大张着，便要让人误以为他并没有死，只是睡着了。尸身早已冰冷，也未在身上找到一丝一毫的伤口。

　　“老爷！”李夫人伏在李老的尸身旁号啕大哭了起来。哭声悲切，连旁边的下人见状都忍不住心酸。

　　管家抹了抹泪，忍住悲意，劝道：“夫人请节哀顺便。眼下还是赶紧筹备老爷的后事为重。老爷这一走，咱们绸缎庄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夫人，还是先把小姐给放出来，小姐跟着老爷也学会不少生意的门道，眼下只能让小姐来……”

　　“不行！”话还未说完便被李夫人一语喝断，她手帕一抹，抹去脸上的泪痕，前一刻还悲悲切切的表情，转瞬却成了又恼又怒的神情，道：“我是当家主母，老爷不在，李家的生意自然该由我来做主。”

　　管家心头一凛，忙垂下头，毕恭毕敬地道：“是是是！”

　　虽是如此，但李夫人却犹有顾虑。妙影怎么说也是李家的长女，留在家中实在难以放心。一日不除，她就一日不得安生。该怎么办才好呢？忽地李夫人心念一闪，计上心来，道：“管家，老爷昨日不是将妙影许配给了那个姓聂的小子吗？”

　　“老爷昨日只是随口说说，并不是当真的。聂家穷得叮当响，怎能配得上大小姐？况且，老爷这一去，小姐需得为老爷守丧。”

　　对于夫人和小姐之间的矛盾管家多少也是知道点的。原先有李老爷在上头压着，夫人再怎样恨小姐也要顾虑老爷。如今老爷一去，夫人自然无所顾虑，竟要将要小姐嫁给一个穷小子。小姐自小娇生惯养，管家不忍心看着小姐就这样葬送一生。然而他只是下人，哪里能劝得动夫人，无奈之下只能拿老爷的丧事作挡。按大隋律，子女需得为父守丧三年，其间不得婚嫁。虽然三年时间稍长，但做富人家的老小姐总比做穷人家的媳妇要强得多。

　　李夫人冷哼一声，目光中露出一抹狡洁的光来：“如果是老爷死之前出嫁就不算违背国律。”她的儿子还未成年，她怎么能叫妙影接掌这么大的家业？只有将妙影嫁出去，就没有人敢跟她抢财产。

　　管家惊骇，颤声道：“夫人，您，您的意思是……”

　　“传令下去，老爷的事，叫府里的下人一律闭口，谁敢多说一句，我要他的狗命。管家你对外宣称，说老爷身体抱羡，叫各个铺里的掌柜的管好自己的份内事。还有……”李夫人略作停顿，然后冷笑一声，道：“通知聂家的人，明日就派人来娶妙影。”

　　管家诧异无比，没想到夫人竟用这样的方法把小姐草率地嫁掉，而且还是那样清贫的人家。

　　“可是，小姐她……”

　　“没有什么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论她愿不愿意明日都必需给我上花轿！”话到此，她却忽地面色一缓，语气也随之一变，低叹一声，道：“我这也是为妙影好。若真叫她守丧三年，成了老姑娘，谁还会要她？要是老爷在天有灵，也绝不愿意看见妙影为他苦守。”

　　因晚上做了那个怪梦，聂梦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直到榜晚的时候，安阳来人，叫他们明日前去接亲。聂梦这才大舒了口气，看来李老爷应该没出什么事才对，否则李家也没有心情办喜事。可是迎娶之事，向为大事，怎能昨日才说定，明日就要去娶了呢？不光是聂梦有疑虑，连他爹娘也是满腹狐疑。妙影可是堂堂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能如此草率？但也仅仅只是疑虑而已，聂家人并未做深想。

　　聂梦更是兴奋的彻夜难眠。明日他日思夜想的姑娘就将嫁他为妻，从此以后相携到老。这是多么美妙的一样件事呀。再多的金银富贵又如何？哪里能比得过一段幸福美满的姻缘重要？

　　值到三更十分聂梦方才迷迷糊糊睡着。

　　这一晚他倒是做了个好梦，梦里是一片火红，大红的蜡烛、大红的喜字、大红的铺盖，连他自己也穿着大红的喜袍。床铺边坐着的妙影，正低头含笑，娇俏无比。聂梦心头乐开了花一般，裂着嘴呵呵地直笑，笑着笑着便笑醒了。想到梦中的场景，妙影含羞带俏的面容在他的脑海盘旋不去，他的心好似被蜜浸透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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