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云鹅

　　夜很深了，我还坐在电脑前抽烟。我已经为《天鹅湖》伤透脑筋了，手上倒是有一大堆的资料，可却感觉就象是一堵堵墙，挡得我喘不过气来。越是看着手中的资料越没有勇气动笔了。

　　整个屋子里面都是烟雾。安雅曾经说过我，在这样的环境中人都要少活几年。道理我也知道，我知道烟抽多了对身体很不好，可一旦动笔，我的手中却总是离不了香烟，这是多年来形成的习惯了，我想我是不可能改变的。安雅，又是安雅，我怎么会那么的想她？我总是对自己说不爱她，但不爱她我怎么会那么在乎她？我想我是爱她的，真的很爱她，我真的好希望能象阿建他们一样，开心的爱着。为什么要自卑？其实我有什么比不上别人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的自卑是缘于什么。上次去过安雅家后，她告诉我她父母对我的印象不错，说我还是比较老实的。用老实来形容我，我哭笑不得。我对她说那天她催得太急，我都忘记带一点礼物去，这是很失礼的。安雅叫我别计较这些细节，她说我能答应她去她就已经很开心了。我知道，在她心里我已经是她的男朋友了，也是除了父母外她最亲近的人。

　　她一直希望我能对她说一些甜言蜜语，可她却一直都在失望。我总是认为这样是对她好，可是我却没去想这样对他存在的伤害。我无数次听到她在睡梦中的叹息，或许我是不应该让她伤心的，如果我真正的爱她。

　　为什么老是想她？现在是凌晨三点了，我应该安下心来做我的策划案才对的。站起来走到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个脸，试图让自己清醒。

　　坐回电脑前，我的头脑里乱糟糟的，对于广告案一点头绪都没有。我快崩溃了，想整理自己的思路，可一次次的失败。

　　凌晨三点我居然拔通了安雅的电话，她的声音依然很精神，没有一点倦意：“怎么了？想我了？我就感觉你会给我来电话，我都没有关机哟。”我“嗯”了一声，她说：“给我打电话为什么又不说话？”我不知道说什么，我很想告诉她我很想她，但我说不出口，我就这样默默的听着，她焦急的问我：“说话啊，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出什么事了？”我能感觉到她的关切，她真的着急了，我说：“没什么事，就是睡不着，手头的工作太压头了。想打个电话聊天。”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了，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我还真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了。”我说：“你不是也没睡吗？”她说她睡不着，因为她很想我。我听了心里面很高兴，但却没有说出来。我真的很想告诉她，我也很想她，很爱她，但就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我居然在这样的时候会说出这样的话：“睡觉吧，长途电话费很贵的。”她在电话那头显得有一些生气了，说：“你能不能别那么现实？”我顿了顿，说好了好了，我累了我想休息了，她柔声道：“累了就早点休息吧，别做得太晚。记住少抽一点烟。”我应了一声，缓缓地挂上了电话。

　　《天鹅湖》的广告案应该怎么做？苦思冥想，脑海中仍然是一片空白。就算有一点记忆也是别人做得很成功的案例，我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突破，我想放弃了，真的想放弃了，这一刻我真的很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

　　烟抽完了，我将空烟盒用力的揉成一团，狠狠地向窗外抛去。此刻我的思路更加的混乱，看来今天晚上又是一事无成了。我将自己的身体砸在床上，蒙上被子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可是却总是睡不着，失眠，我不知道是因为这该死的《天鹅湖》还是安雅，也许两者都有吧。

　　明天安雅就回来了，我决定一定要去机场接她，给她一个惊喜。我在心里面设计着，是不是应该给她买上一束玫瑰，虽然我觉得那东西是一种浪费，不能吃，不能用，而且特贵。还是买一束吧，希望她能喜欢。我决定明天就对她说我喜欢她，和她在一起很长的时间，这句话我从来就没能说出口，我想她听见会很开心的。

　　就这样想着想着，我竟然沉沉入睡了。

　　我的策划案还是只有一个标题，今天我是无心于此的。早早的我起来在家里面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扫除，我觉得今天对我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我决定放弃我的自卑，告诉安雅我爱她，我要永远和她在一起。她是乘下午四点半的航班，五点五十就能回到重庆。十二点钟不到我就做完了所有的家务，整个家里面焕然一新。我看看时间还早，又给安雅挂了个电话，再一次的确定航班的到达时间，然后打开音乐，闭上眼睛细细的品着。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心情了，我把那该死的《天鹅湖》给抛在了一边，不去想它，脑子里面就只有和安雅机场相见的场景，想着想着，我笑了。

　　打开电脑，我进入了聊天室。

　　我很想和“紫色诱惑”聊天。我想把今天的好心情带给她，我知道她也会为我而感到高兴的。可是她却不在，我感觉有一点失望，我的喜悦没人一起分享，多多少少有种失落感。我静静的呆着，看别人说话。

　　我现在才想起家里面已经没烟了，一大早就起来忙活，没顾上抽烟，现在想起倒勾起了烟瘾。到楼下的小卖部拿了一条“红河”，回来的时候看到屏幕上“紫色诱惑”和我说了好些话，居然在我出去的一小会功夫她就上来了。我点上烟，慢慢看着她发的信息。

　　“紫色诱惑”：今天那么早？是心情不好呢还是心情特别的美丽？

　　“紫色诱惑”：怎么不说话？正郁闷着呢？

　　“紫色诱惑”：拜托，给点绅士风度和专业精神好不好，知不知道不理人是很没有礼貌的。

　　“紫色诱惑”：喂，在吗？还有气吗？别挂个名字在这装深沉好不好？

　　她真的很可爱，竟然对着我的名字说了一大堆话。

　　“标点符号”：来了来了，刚才出去买烟来。

　　“紫色诱惑”：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晕倒在电脑旁边了，正准备帮你拔120呢。

　　“标点符号”：谢了，知道你好心。

　　“紫色诱惑”：怎么了？今天的心情这么好？早早的就跑到网上来了？

　　“标点符号”：还记得那个女孩吗？就是我被她父母亲审问过的那个女孩。

　　“紫色诱惑”：记得，就是让你感到自卑的那个女孩。

　　幸好她不知道我们见过，否则我会为她口里的自卑搞得无地自容的。说真的，每次说到自卑我都会在心里面有丝丝难受的感觉，我的自卑也许是因为我的一无所有，而我是不是真的一无所有？至少我能够自己养活自己，至少我对安雅真的是有爱的。

　　“标点符号”：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什么自卑不自卑的，都过去了。

　　“紫色诱惑”：哦，是吗？这么说来你能够坦然面对这段感情了？

　　“标点符号”：是的，我准备接受她，我今天就要对她说出来。

　　“紫色诱惑”：这样才对嘛，感情的事一旦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标点符号”：你的写作开始了吗？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你的那段迷失在网络的爱情。

　　“紫色诱惑”：还没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写起。

　　“标点符号”：别把它想得太复杂，其实无论多么惊天动地的感情也都是由点滴汇聚而成的，把一个个简单的过程串起来，别太刻意去修饰它，最感动人的不是华丽的词藻，而是真实。

　　“紫色诱惑”：谢谢你，说真的，我就怕写得不好。

　　“标点符号”：并不在于写得好不好，而是有没有去写，至少你写了，对自己的感情作了一个了结，这样你会觉得轻松多了。好了，不和你说了，我想好好准备一下，今天上来就是想让你分享一下我的心情。

　　“紫色诱惑”：好的，再见，我真的很为你高兴，好好珍惜吧。

　　“标点符号”：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能够拜读你的大作，我闪先了。

　　下线了，我准备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到街上逛逛，顺便买一束玫瑰，然后就去机场接她。

　　天气很好，太阳暖洋洋的挂在天上，蓝蓝的天上飘着几朵白云。

　　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吃点什么，心里特别的兴奋，吃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只是觉得时间为什么过得那么的慢。在小吃摊上胡乱吃了碗面条，我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是对付着不让自己感觉到饿。

　　现在是下午三点，离接安雅的飞机还有一段时间，我想去为安雅选一束玫瑰。都说玫瑰是象征爱情的，我想把自己的爱和这花一起，送到她的手上，我想她一定会开心得发疯，也许她会在机场就扑向我，紧紧的把我抱住，总之，我想她会很激动的。

　　我从来没逛过花市，对于花我是一窍不通的。卖花的姑娘很热情，忙招呼我说：“先生，要买花吗？买什么花？”我微笑不答。她又问我：“你要送给什么人？要不我帮你选吧？”我说是送给我的女朋友，她说还是送玫瑰吧，十一朵，再配上一些满天星。说真的，我不懂什么是满天星，也不懂为什么玫瑰要送十一朵，卖花姑娘从我的脸上读出了困惑，笑着对我解释说：“满天星只是用来作点缀的，送十一朵是代表你对她爱的诚意，那第十二朵就是你自己的一片心。”我很满意她的解释，甚至都不忍心和她杀价，待她把花给包装好后，我爽快的付了钱，她还是很热情的向我说再见，便希望我下次光临。

　　太阳很好，心情也很好，这样的天气，很适合求爱。

　　安雅没有回来。

　　安雅再也回不来了。

　　我怀着很激动的心情握着为安雅准备的玫瑰，在机场等待她的到来。可是她再也没能回来，听到广播里说飞机失事的时候我不敢相信，我不相信就是安雅乘坐的那次航班，但这却是一个很残酷的事实，我惊呆了，手中的鲜花洒了一地，整个人都不能动弹，一瞬间，思维没有了，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泪水在眼眶中转动，我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我拔通了安雅父亲的电话，她父亲在电话里喂了几声，我没说话。什么我都说不出来，我对着听筒沉沉的流出了眼泪。她父亲问：“谁呀？怎么不说话啊？”我哽咽着，鼓起了十二万分的勇气，终于迸出一句话：“伯父，我是小宁，安雅她，她……”她的父亲听到我这样说，急了，忙问道：“安雅怎么了？你快主啊。”我说：“安雅的飞机失事了。”这句话说出口，我哭了，泪水夺眶而出，从悲伤的人群中飞奔出去，离开了机场。

　　我不知道安雅的家人是什么样的感受，我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个事实了，她的父母一定很伤心的，我想去安慰他们，可是我自己都很需要安慰。

　　太阳还是很温暖的晃着，可我的心却越来越冷。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住处的。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什么也没想，却又像是一直在想着什么。

　　我就这样坐着，不停的对自己说这不是真的，不是。我疯狂的拔打安雅的手机，一直都是无法接通，我幻想在某个时刻，能够再次听到她的声音，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了。

　　没注意到阿健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就静静地坐在我的对面，没有说话。不时的递给我一支烟，为我点上火。我们这样一直坐到深夜一点多钟，终于他对我说：“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没吭声，任由他拽着出门。我什么都不想吃，这个时候我有什么心情能够吃得下什么呢？我不停的抽烟，因为抽得太多以至我不停的咳嗽，阿健摇摇头，劝我多少还是吃一点。我掏出手机，又在拔打安雅的电话。阿健一把夺过我的手机，大声的对我说：“你别这样好吗？安雅死了，她已经死了！”我看着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其实我的心里也知道，安雅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是我却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我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它们不听我使唤的冲出了我的眼框。

　　一个爱我的和我爱的女孩，直到死都没有听到我说一句“我爱你”，甚至连想你之类的话都没对她说过，我想在她面对死亡的那一刹那，这会不会是她的遗憾？我再不可能知道她那时的心里在想什么了，可我知道，这一句简单的“我爱你”，将会成为我一生的遗憾。

　　阿健不再逼我吃东西，买了一点点心，还是把我送了回去，并嘱咐我饿的时候一定要吃东西，别把自己的身体给搞垮了。他不安慰我，他知道现在我需要的不是安慰。

　　阿健走了以后我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想着安雅，想着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着那句我永远都无法开口说出的“我爱你”。屋里还放着许多安雅的东西，我一样样的翻动着，抚mo着，回忆着，我就这样让自己折腾了一个晚上。

　　在我真正的想爱的时候，爱离我远走了，给我留下了永远的遗憾。

　　生活还是要继续的。第二天我打了个电话到安雅的家里，询问她的父母需不需要保留一些安雅的遗物，他们对我说把这些东西都处理了，别睹物伤情。我没有处理，我全部都留了下来，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我感觉就好象她还在一样。机场那边的后事我没去管，他父亲说他们去处理就行了，让我安心工作，并告诫我别太伤心了，当心身体，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两个老人，他们的痛苦应该远在我之上的。

　　我试图开始我的工作，我想也许工作会让我忘记一些事情。听着《天鹅湖》，安雅的影子一直在我的脑海中闪现，仿佛她就是那只天鹅，我听到她在死亡临近时的哀鸣，一个年青美丽的生命在最灿烂的时刻消失，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在死亡面前显得那么的潺弱无力。我还是不能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我的脑子里面除了安雅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突然好害怕一个人呆在家里，我突然好害怕去想她，想与她有关的所有的过去，我如逃离一般的冲出家门，在人潮涌动的街上无目的的游荡着。

　　我居然走进了欧姐的小酒吧。为什么？我为什么会到这来？是来平复这长长的思念，还是来邂逅那个打着手机，郁闷生气的导游小姐？这是我和安雅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别让我孤独的拥抱死亡……”《天鹅湖》的策划终于出来了，我把对安雅所有的爱都汇聚在这个策划里面，策划是很成功的，林总说要给我庆功，我却在这时向他提交了辞职书，他很诚恳的挽留我，可我却下了决心。他感到很惋惜，但还是尊重我的决定，他对我说如果什么时候愿意还可以回来，我笑了笑，表示感谢，离开了广告公司，我突然觉得自己象一个空心的人一样，什么都不愿意再想，什么都不愿意去做。我想休息一段时间，也许我真的应该休息一段时间了。

　　我突然有一种想远行的冲动，就一个人，一个行囊。可去哪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暂时的离开一会，也许去哪里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

　　我喝着很浓的茶，抽着很烈的烟，听着刺耳的音乐，寂寞在自己的小屋。

　　我漫无目的的打开电脑，很习惯的进入了那个聊天室，然后很自然的就看到了“紫色诱惑”。我今天并不想聊天，我已经没了聊天的兴致，甚至也不想说话。就这样盯着屏幕，看别人的发言。

　　“紫色诱惑”：来了？很久没见到你了。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还是在键盘上敲出了“是的”。

　　“紫色诱惑”：其实世上的事都不会那么完美的，只要有过痕迹，只要我们都真正的投入过，我们都不应该觉得在心里面留下什么遗憾了。

　　我感觉她好象什么都知道，一定是阿健。我不知道说什么，仿佛这是一个我现在根本没有勇气谈及的话题。

　　她并没有因为我的沉默而沉默。

　　“紫色诱惑”：宁思凡，我知道你是宁思凡，阿建告诉我的。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不管怎么样，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应该继续的，我不希望你会因此而埋葬了自己，尤其是你的感情。

　　我的感情？我的感情仿佛就在安雅走的那一天全都消失了，留下的只有爱却说不出口的遗憾。我知道她是想劝我，安慰我，其实我已经不需要安慰了，我已经不会再悲伤了，只是很恨自己，为什么在以前竟然不能对她将自己心里面的话说出来。

　　“标点符号”：我不会埋葬我自己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别为我担心。

　　“紫色诱惑”：我相信你会的，因为你是一个男人，我希望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男人的面前是不会有什么困难的，什么样的挫折他都能够承受。

　　“标点符号”：谢谢你。

　　我的话很少，我没有聊天的激情。反正我对什么事都再也提不起兴趣来，麻木的过着。

　　“紫色诱惑”：今天我生日，我能请你吃饭吗？

　　我无可无不可，但我觉得应该是我请她才对。

　　“标点符号”：那好吧，不过说好，得我付钱才行。

　　“紫色诱惑”：好啊，我不会和你争的。

　　“标点符号”：就我们俩吗？

　　“紫色诱惑”：是啊，不行啊？你不会是怕我吃了你吧？

　　“标点符号”：有什么怕的？你说吧，什么地方？

　　最后我们约定在六点半在“恒福记”，不见不散。下了线，我想出于礼貌我应该换一下衣服，站在镜子面前，我很惊讶，里面的那个人会是我吗？憔悴，清瘦，胡子拉碴了。我很细心的乱干净脸上的胡子，穿上一套西装，记得这西装是上次安雅出差的时候给买的，我一直都不愿意穿，因为我不太喜欢白色的衣服，可今天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我把它给穿上了，其实在我心里，我总感觉安雅还没有走，还在我的身边，我总能够看到她的影子，虽然是那么的不真切。

　　“紫色诱惑”，不，应该说是黄静来的时候刚好六点半钟，她是很准时的。她穿了一袭米黄色的春秋套裙，她看到我的时候只是菀尔一笑，说：“让你久等了，我们进去吧。”我的话很少，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说什么，她却一直都没有闲着，不断的对我说着她这几天的新鲜事，然后她会很不真实的笑，我也笑着，我知道她是好意，虽然我的笑也很不真实，但我还是不希望让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失望。我们几乎都没怎么吃东西，我没味口，而她仿佛是受我的情绪感染着。

　　从“恒福记”出来，天才刚刚擦黑，她说：“走走吧。”无可无不可，我只是觉得这样是很浪费她的时间的，不过我很感激她，能够陪着我一起郁闷，也很难为她。我们沿着江边走着，没有目标，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也没有主题。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对她说：“你回去吧，不用陪我了，我没事的。”她看了看我，说：“那好吧，我先走了，一会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点点头，没吱声。她转身就走，我说了一句“谢谢你。”她的身影顿了一下，回头笑笑：“记得早点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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