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历史改变

　　1989年元月一日，是一个注定要载入史册的元旦节，因为在这一天发生了两件值得被历史记载的事件。

　　周思行没有想到，他会是其中一个事件的主角之一。

　　事件之一就是正在Y市南区一幢新落成的大楼里，华微电子科技开发有限公司静悄悄地宣布成立。

　　这是一间有上百个座位的礼堂。此刻有三十余人整齐地坐在前几排。这些人一看就知道都是些搞技术的，衣着简单随便，颜色以灰黑色为主，多数人都带着大框眼镜，不修边幅。这些人说话的语音各异，看起来象是来自不同地方。

　　主席台上只坐了三个人，周洪建穿着一尚山服装坐在正中，正在用大声而富有感染力的词语来发表讲话，“朋友们、同事们：因为一个共同目标，大家从五湖四海而来到这里。大家或许要奇怪，为什么我们华微电子科技开发公司成立仪式暨科研楼落成典礼，只有我们公司内部的人员参加，一点都没有别的公司成立时那种热闹的场景？没有鲜花、没有彩带、没有掌声、甚至连一条彩幅标语都没有，是我们对华微电子成立不重视吗？是我们没有实力，没有影响力吗？还是我们请不来领导，请不到朋友？显然，这些都不是！

　　在坐的各位都知道华微电子的成立多么的不容易，最初长虹的上级主管不同意和我们华美合资建这个公司，当时我们就想放弃了。最后还是在倪厂长和谢天明工程师的鼓励和大力支持下，我们成立了筹备小组，我们靠着诚心诚意请来了刘民福高工以及在座的诸位，大家一起克服了种种困难，终于迎来了今天华微电子的成立。

　　为了给大家创建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华美投资200多万兴建了这幢科研大楼和大家的住宿楼，还从国外购买了先进的研究设备，让华微电子具备了国内一流的研发条件。

　　华微电子成立也很受政府和社会各界的关怀，政府和各界朋友们在各个方面都给予了我们很大的支持，今天就有市领导和很多朋友主动提出了要来祝贺，但是我们都婉言谢绝了。

　　我们这么静悄悄的成立，是因为我们搞科研的人选择的就是一条寂静、孤独、充满荆棘的道路，在成功之前都没有掌声和鲜花，只有一个执着信念在支持着我们，那就是——要造出我们中国人自己的芯片！为了这个信念，我们可以像芯片一样，在寂寞中默默无闻的工作！

　　我想信，就在不久将来的某一天，我们会在沉静中爆发，我们一定会研制成功我们自己的芯片，到那时，鲜花和掌声属于我们，荣誉和成就属于我们，中国电子工业的历史将由我们而改写！

　　现在我以董事长的名义宣布，华微电子科技开发公司从现在起成立了！

　　谢谢大家！”

　　全场掌声雷动。

　　坐在礼堂一角的周思行见小叔把自己写的讲话稿讲得很鼓动人心，也跟着大家猛拍巴掌。

　　接下来是公司的总经理谢天明，公司总工程师刘民福讲话。

　　整个成立仪式在一个小时内就结束了，充分贯彻了周思行的高效、简洁的原则。让从前习惯了开会就半天的科研人员们耳目一新。

　　在公司庆祝成立和欢度元旦的午宴后，周思行回到在宿舍长长地舒了口气，工作上的事终于又可以告一段落了。不知不觉，快半年时间又过去了，眼见自己事业一天天的发展，上次洪水事件带给他的冲击才略好一点。纵然历史已经改变，他仍然能够凭借经验很好的发展。

　　刚打开电视不到10分钟，一条刚播出的新闻让周思行震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他分明听到电视中那个严肃的中年女人说的是：中央从89年1月1日起，启动行政区域划分改革，首批改革的省份有……

　　国家要搞行政区域划分改革的传闻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周思行对此传言一直当作是无稽之谈。这分明就是笑话嘛，关乎中国政治、经济全局的重大战略问题怎么会在这个时代就提出来改革，更重要的是自己记忆中中国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这事。

　　然而，中央台的新闻大概不会是假的吧。周思行**半天，根本就没回过神来，原来真的是“不是我不明白，而是这世界变得太快！”

　　接下来的日子，中国所有的电视、报纸、广播都在发布、鼓吹行政区域划分改革的事,随便拿张报纸，就可以看到上面的长篇大论：

　　“现行中国区划制度，自建国初制定至今四十余年无很大变化。而当年的区划决策是在战略性和简明性的原则下作出的，对于今天高速发展、形势复杂的中国社会来说，已不适应时代发展。传统区划与现代社会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旧体制的区划在某些方面已阻碍了经济的发展。……首批五个行政区划改革的省市：

　　1、北京直辖市：现辖区域不变。

　　2、渤海省：由现天津市、现河北省秦皇岛市、唐山市、承德市、廊坊市组成，省会天津。

　　3、辽东省：由现辽宁省大连市、丹东市、营口市、宽甸、桓仁、岫岩组成，省会大连。

　　4、辽宁省：由现辽宁除上述余下地区，合现内蒙赤峰市、哲里木盟组成，省会沈阳。

　　5、平原省：由现河北省邯郸市、刑台市、现河南省安阳市、鹤壁市、濮阳市、新乡市、焦作市、济源市、现山西省长治市、晋城市组成，省会安阳。

　　……

　　周思行真的有点头晕了，过去的知识和经验并不能让他立刻对这重大事件的起因、内涵、发展、影响作出准确的判断。政治和经济向来是密不可分的，尽管周思行不愿意和政治沾上关系，但是政治的动向他必须要掌握。

　　周思行和周洪建商讨了很久，只得出一个结论就是国内将会出现政治振荡，甚至有不稳定的情况。因此，先稳住观望一下再说。

　　就像一个已经习惯在标有正确前进方向路标的道路上行走的人，突然发现自己道路上的标记发生了错乱。历史的改变让周思行突然对未来失去了方向，生出无力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让他从内心深处感到慌乱不安，表现出来情绪很不稳定，脾气也变得暴躁。

　　自从Y市历史上的洪水事件没有发生，周思行就感觉到自己对未来的把握再也不像从前那么肯定，因此把全力投入到华微电子的创建之中，以此来平抑自己内心的不安。然而这次足以改变中国历史走向的行政区域划分改革，再一次让他对未来产生的迷惘。

　　这天因为华微电子工作的事，周洪建来问他怎么处理时，周思行忍不住对周洪建发了火，说他一点小事都不会自己拿主意。发火以后他非常后悔，自己怎能这样对待小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