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莲一现乱天下 第三十八章 拨开云雾见晴天

　　镜心宫

　　翌日黄昏，雨打芭蕉，轻声细语，如泣如诉。

　　天空渐渐明亮起来，雨声歇止，透过半掩的窗依稀嗅到丝丝泥土芬芳的气息。一束晚阳斜斜照射，映在若璃未施粉黛的脸上，朦朦胧胧似真亦幻。

　　她晚饭并未吃下太多，此时正小口啜饮着一盅红枣莲子汤。

　　眉头微蹙，丹唇轻启，悠悠叹道：“月儿，到底还鼠妃的待遇脯这羹汤做得不知道比寻芳园的好喝多少。”

　　笼月闻言一怔，笑语盈盈。

　　“错了，今个儿这汤可不尸里的厨娘烧的，是秋桐和汀兰两位姐姐的杰作。秋桐姐姐说了，一定会喜欢这味道的。”

　　秋桐，汀兰，这不是当日入住寻芳园时，内务府送来照顾她起居的两名宫女吗？她因习惯了笼月的服侍，且对这两人的底细不甚了解，内室里一直都是笼月在走动，衣食方面很少假借他人之手，今个儿是怎么了？

　　“月儿，把秋桐和汀兰叫过来，我有话问她们。”

　　“是。”

　　半晌，秋桐和汀兰徐徐步入殿内。

　　“奴婢秋桐（汀兰），叩见娘娘。”

　　若璃轻眯着眼，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二人。

　　秋桐是杏核眼，面若满月，身形，一身桃色宫装衬得她娇俏可人。汀兰则是丹凤眼，鹅蛋脸，纤瘦身板，外罩水色宫装，娴雅淑静似大家闺秀。

　　“今天这羹汤有劳你们了。”若璃不咸不淡地开口，眸中神色一凛，似乎想从两人的脸上看出些许异常。

　　“娘娘喜欢就好。”

　　若璃的眉头愈渐深锁，目光来回在两人脸上游移。

　　为什么在两张娇柔的脸上竟看出了杀伐之气呢，面色虽柔，可目光却锐利如剑，通透寒凉。

　　“你们……究竟是何人？”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嫣然一笑。

　　“回娘娘的话，我们是主上座下左右二使，奉主上之命入宫护娘娘周全。我是柳夏，她是伊春。”那个叫汀兰的宫女声音舒缓曼柔，煞是好听。

　　言毕，两人相视一笑，素手摩挲至耳后，轻轻一揭，掉落下两张晶亮的面皮，露出两张清秀水灵的面庞。

　　若璃面上微微诧异，心底滑过一缕温情脉脉的水流，林月然居然舍得将两个如此灵秀的人儿丢进这深宫内苑，却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

　　“何时的事，那之前的两人又去了何处？”

　　这次开口的换做稍显活泼的伊春，她冲若璃粲然一笑，盈盈道：“回娘娘的话，秋桐是太后和景德妃派来的人，而汀兰则是柔淑妃派来的人，已经被我们处理掉了。”

　　若璃知晓她话中含义，心凛然一跳，虽有不忍却也明白留着两个眼线在身边就像埋了两颗定时炸弹，一旦引爆，自己将为此付出粉身碎骨，灰飞烟灭的代价。

　　她忽地想起当日一同被内务府派来的还有两名太监，于是施施然道：“那圆海，圆路又是何人安插在我身边的？”

　　“回娘娘的话，圆海和圆路是皇上的人。皇上过于精明，他安排的人，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们不敢动。教主说了，以皇上对娘娘的宠爱，定是为了娘娘安危才出此下策的，娘娘无须担心，你要防范的应该是太后和柔淑妃两方。”

　　轩辕景曦？若璃胸中闷闷一窒，一提起这个名字就让她不自觉地想起那个令她羞耻难堪的夜晚，那是她心口的痛，挥之不去的梦魇。

　　“太后和德妃害我多次，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至于淑妃，我虽不知她深浅，对她也是半信半疑，不过她到并未加害于我？”若璃秀眉轻拧，沉吟道。

　　“娘娘还数于天真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想要一个人不好过，用的是台面上的招数，比如说太后她们。还有一些人面上慈眉善目，弱弱无依，却暗地里想些阴损招数准备随时捅上你一刀，而这一刀往往是致命的。娘娘既然决定反击，就不应再存不必要的善念和恻隐，妇人之仁只会将你推到风口浪尖，陷你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若璃怔怔然，一时无话，心思千转间，已然明了。

　　柳夏见她似有所了悟，复又开口道：“娘娘侍寝那晚……其实，其实是另有隐情……”

　　“但说无妨。”若璃的面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粉晕，见她止住话匣，递给她一个宽慰的眼神，示意她继续。

　　“主上曾在那晚之后潜进过东厢，他发现鎏金双耳铜炉里残留的灰烬来自于一种叫做‘销魂’的媚香。此媚香只对有内力的男子有效，虽为媚香能让人陡升，失去理智，可这香的独到之处在于男子因内力控制会下意识地自行克制，不过此举在女子眼中却以为是自然的流露，疑似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与女子行周公之礼。若我判断不错，那晚点燃‘销魂’的应该是汀兰无疑，柔淑妃这招着实很辣啊。”

　　若璃闻言神色大惊，看来那晚的事不能完全怪罪于轩辕景曦，他定也是不知情，被淑妃一道设计了去。这女人果然不是泛泛之辈，表面上弱柳扶风，装出一副无欲无求，温婉谦和的样子，一旦出手却是狠厉且切中要害，其杀伤力比之太后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味媚药，既离间了自己和轩辕景曦刚刚缓和的关系，又让太后认为她一朝得宠，对她怨念加深以致设下圈套好对她施以重刑。如此一来，轩辕景曦必定与太后一方心生嫌隙，自然对德妃和艳妃更加冷情寡淡。眼下宋昭仪怀有身孕，无法侍寝，经此一事，得到好处便只有她顾曼柔，好一个一石三鸟之计！

　　分析过后，若璃的手心和后背已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身在棋局中，的确已由不得她不想不愿了。不行，她绝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否则，一着不慎便是全盘皆输。

　　只是，林月然已经知道她失身于轩辕景曦，昨日他却只字未提，是不想让她难堪吗？

　　“主上吩咐过，若是娘娘有任何吩咐可交给奴婢去做，也可通过奴婢联系他，娘娘要对付何人也可着我们商量对策。”伊春娇俏一笑，璨如繁星。

　　“恩，我知道了，代我谢谢你们主上，今后我就得依仗你们了。”若璃歉然一笑，幽幽说道。

　　“娘娘言重了，主上吩咐过的事，奴婢必当竭尽全力帮衬娘娘。娘娘请放心，我和伊春的易容术可是冥殿里最好的，常人很难轻易识破。不过，眼下柔淑妃似乎有所动作，得尽早谋划才好。”

　　若璃微微颔首，神色凝重如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