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一起受罚

    课间，韩香趴在凳子上，一会儿起身，一会儿又俯下腰。陈俊思第一个走过去，说，嘿咋了？她皱眉说，肚子痛。一会儿大家都挤过去。忽然教室后门响起，是赵丽丽推门进来，她第一节课没来上。

    她径直往人群走过来。陈俊思向她点头，说，你终于来了。陈俊思又对韩香说，赶紧去校医院看一下，这课不上了。丽丽忽然对陈俊思竖起大拇指。

    陈俊思一时不解，但很快会意，她认为不上课真行。丽丽令陈俊思受宠若惊、筋骨酥软。

    陈俊思假装平静，继续对韩香说，赶紧走吧，去看医生。

    语言学老师程老师刚才出去了一下，现在回教室了。陈俊思跑到老师跟前，说，老师，韩香同学肚子痛，要请假。老师顺着他的手指方向，赶紧跑到韩香旁边，问，咋啦？大家说，肚子痛。老师说，那赶紧看医生。他令李芬、孙甲甲、余瑶、郭媛媛几个班干部扶着韩香离开教室。

    她们走了。陈俊思冲丽丽深情笑着。陈俊思盼望她能从他眼神里，捕捉他的心意。

    一会儿上课，赵丽丽竟坐到陈俊思身旁。啊，他无限欢喜，又有些紧张着急。忽然而至的幸福令他措手不及。

    陈俊思假装不理她，看着他的书。语言学程老师在讲课，可他一句也听不进。

    程老师在讲台上讲着：“同学们，这节课，我们来学习一下汉语方言。汉语方言也属于汉语言的范畴。简单来讲呢，汉语方言分为七大模块，有北方方言、湘语、赣语、粤语、闽语、吴语、客家话。北方方言分布范围最广，覆盖东北、华北、西北、甚至西南，而其他六大方言主要分布在东南方……”

    丽丽伏在桌上，脸蓦然朝向俊思，启了丹唇：“发现你蛮有爱心的嘛。”

    陈俊思的脸刷地而红，心里却万分美滋滋的。他假装谦虚，说，哪里哪里！有了丽丽的先开口，陈俊思壮起胆和丽丽细声搭讪起来。

    陈俊思：你喜欢看什么书呢？

    丽丽：安妮宝贝。

    陈俊思：早就知道你喜欢她。

    丽丽：是吗？

    陈俊思：我关注你很久了。你是不是不喜欢读贾平凹、莫言、方方这些传统作家的作品？

    丽丽：传统作家我读得比较少，贾平凹我就读过《怀念狼》，莫言我就读过《红高粱》，方方呢，读了她的《乌泥湖年谱》。我读青春作家的作品多一点，比如安妮宝贝、明晓溪。

    陈俊思：你好厉害，阅读面这么广。

    丽丽温柔笑了。丽丽忽然问，对了，忘了你家是哪的？

    陈俊思说，江西南昌。

    丽丽说，南昌可是八一军旗升起的地方啊。

    他们越谈越欢，对于老师的讲课早已不知其所云。

    晚上困觉时，陈俊思回想这一天和丽丽的交谈，想着她的明眸皓齿，想着她的淡淡的笑，美好至极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班主任刘向学把陈俊思和赵丽丽喊到办公室。陈俊思心里有不祥之感。他恐怕是犯什么错误了：难道我对赵丽丽的好感，老班这么快就看出来了吗？都还没开始他就要拆散人间鸳鸯吗？不至于吧，他的眼睛难道有穿心之术，可以将人内心读破？

    赵丽丽看到陈俊思紧张拘谨，便宽慰陈俊思说：“别紧张，死不了。老师不吃人。”

    一到老班那陈俊思就如犯错误般低声道：“老师，咋啦？”

    班主任刘老师脸色灰暗、语重心长叹口气道：“你们上语言学课的时候在干嘛呢？”

    赵丽丽语气从容道：“没干嘛啊，我们好好的。”

    班主任脸色变得如涨血，急声说：“没干嘛？我看到你们俩在课堂上目无师长地聊天，你们眼里面还有老师吗？你们对得起自己的学费吗？”

    俊思丽丽一语不发。陈俊思羞愧几分了。而丽丽却依然从容，任老班大放高论。

    “你们都这么大的人了，都大二的学生了，上课还这样玩忽职守！”

    赵丽丽忽然格格一笑说：“老师，好像你用错词了吧，玩忽职守用得不太妥当吧。”

    班主任瞪了丽丽一眼，但显然几分尴尬，一个学生竟然指出中文系老师语文方面的错误，他内心多么过意不去。可是他不能让尴尬的颜色太凸显，于是用了一种训斥学子时的理直气壮以及玩文字游戏时的自圆其说将尴尬的颜色冲淡了。

    刘班说：“你们现在是学生，你们最大的职守就是好好学习，好好考试，多考证，多拿奖学金，你们上课竟然不听讲，在那聊天，不是玩忽职守是什么？”

    刘班停顿一会儿，又说：“而且你们说话还影响到别的同学，还影响到老师。你们应该认识到这是很严肃的错误，应该要很严肃地对待这件事情。”

    “这样吧，你们俩回去把白居易的长恨歌抄七遍。后天交给我。”白居易的长恨歌是一首长诗，有将近千字。如果要抄七遍，就有七千字，手写下来是一件很吃力不愉快的事。

    陈俊思和丽丽几乎同时诧异说：“啊？”

    赵丽丽说：“老师，您饶了我们吧，我们错了，下次上课一定正襟危坐，绝不交头接耳。”

    班主任突然以讽刺的眼神视人：“你们以为这是菜市场啊，可以讨价还价，说了抄七遍就七遍。”

    陈俊思心里很反感：让我们抄七遍，这不是要整死我们吗。可是他不敢吭声，何况班主任现在发威了，他的气势使陈俊思的反感后退了几步。

    赵丽丽却依然接话说：“好吧，七录七焚，我们就效仿一回张溥吧。”

    陈俊思问：“张溥是谁啊？”

    赵丽丽讽刺地看了俊思一眼：“张溥你都不知道啊？就是明末文豪张溥啊。”

    听到这话，班主任的眼光不由得增了一点亮。班主任说：“赶紧回吧，好好抄写，后天检查。”

    陈俊思和赵丽丽悻悻地离开了。

    路上赵丽丽告诉陈俊思说：“张溥就是明末复社领袖张溥，反对阉党；文学上主张复古。张溥小时读书很勤奋，但是记忆不佳，有一次背文章背不出来，老师就罚他抄写七遍，结果他抄写完后第二天将文章背诵如流。于是他发现这种方法很有助于学习和记忆，于是他读文章经常抄写七遍，每抄一遍时把文章烧掉。他通过这种方法读书成才的。”

    俊思佩服地点头：“你懂得挺多的，才女。”

    丽丽自嘲地说：“才个毛线啊。”

    他们还讨论班主任发现他们上课聊天这事。

    丽丽说：“班主任咋这么变态，上课竟然偷偷监视我们。”俊思同意她的话：“班主任太不仗义了。”

    俊思又说：“你怎么敢和老班顶嘴啊？”

    丽丽诧异道：“我没有啊，我啥时候和老师顶过嘴？”

    “那老师用错词的时候你去纠正他，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丽丽呵呵笑了，说：“没事，反正我是老油条。我也不图老师对我有啥好印象。再说我说的是事实，我和老师讲道理，怕啥呢。”

    陈俊思佩服死赵丽丽了。她把他想说但不敢说的话从容镇定地讲出来，真是他的偶像。

    为了尽快抄完长恨歌，赵丽丽约陈俊思晚上一块去上晚自习。陈俊思高兴极了。他说：“真的？”她点了点头。她还戏弄陈俊思说：“这么激动干嘛呢？是不是美女请你上晚自习你很兴奋啊。”

    陈俊思几分害羞了，他感觉脸上微红。

    那天晚上他们奋笔疾书熬到十点——自习室关门，他们抄写了五遍。丽丽书写清秀。俊思说：“你的字很清秀啊，很像它的主人。”

    丽丽淡笑，说：“，切，哄我开心啊。”

    晚自习过后，俊思送丽丽回宿舍。到她宿舍楼下时，有一个老太太卖茶叶蛋，于是俊思给丽丽买了两个茶叶蛋当夜宵吃。她硬要推辞，他说别客气。

    她接了，笑着说：“你请我吃东西，我可不会回请你啊。”丽丽说话依然是那样豪爽，但声音与表情格外温柔。

    夜色中看着丽丽朦胧美好的笑，陈俊思心醉了。陈俊思喜悦十足回往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