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误入红尘

　　我扭动身段，手如兰花，舒展双臂。继而猛然回眸，单脚跳跃，纵身在空中旋转，舞动身上蝉纱，惹来一片叫好之声。

　　往日诺言归尘土，我重新登上舞台，同样受人赞赏。不同的是，过去我是为达官贵人献舞助兴，而今日我却身陷青楼身不由己。

　　爹是做大买卖的人，他所欠下的债并不是我想还就有能力还得了的。当日我落入到那几个男人手中，他们就直接把我卖到畅欢楼（卉城最大的青楼）。幸好姨娘尚且同情我的遭遇，只是让我在这里跳跳舞，不勉强我去接客。但是这样的日子到底能维持多久，我自己也不知道。除此之外，我还担心漠漠。我已经来这一个月了，她还会来找我吗？

　　“柳依韵，柳依韵……”每次我跳完舞，畅欢楼都热闹得不可开交。一个个色迷迷的男子都用不纯的眼光瞅着我看，几个有权势的还会上前来对我毛手毛脚。

　　开始的时候姨娘还会过来护着我。可是随着客人越来越多，我的身价也越来越高，她现在只是在一旁哄着那些爷们，也懒得管我了。

　　“来，柳依韵，陪爷喝酒！”这个满脸皱纹的老男人很眼熟，像是卉城知府陈大人。我记得他曾经想纳我为妾，不过被爹拒绝了。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他也爱到这地方寻花问柳。

　　他满嘴酒气，让我恶心。“大人，小女子不会喝酒！”我勉强向他扯出笑脸，委婉的拒绝了他的“邀请”。

　　“欲拒还迎？爷喜欢！”他一脸狡黠的嬉笑，踏着轻浮的脚步，像一只皱皮的老猪，张臂向我扑来。

　　我尖叫一声，往左*身子，让他扑了个空。但他仍心有不甘，不过都是以失败告终。我真的没兴趣和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我拂袖微嗔转身离去。

　　只听见身后一声巨响，一张桌子被掀翻了。畅欢楼一片哗然。连正在房里招呼客人的姐妹们都出来探头张望。

　　我只觉得腰上一紧，被人摁到另一张桌子上。惊恐中，我发现那陈大人一脸怒气盯着我看。我可是彻底惹怒了他。

　　“柳依韵，你装什么呀？你能来这种地方，你就要准备好被爷玩耍！”他借着酒劲，给了我两个耳光，接下来居然是……撕扯我的衣服！

　　“不要，不要！”我大声呼救，眼泪已经漫出眼眶。我环视四周的客人，只见大家都饶有兴趣看我***的模样。我的衣服渐渐被撕碎，但我的双手拼死护着*前的那块布。

　　我眼角憋见了姨娘，“姨娘，救我！我不卖身，不卖身！”只见姨娘毫无反应，似乎还对这种状况感到稍许欣喜。陈大人不断*着我白皙的臂膀，由愤怒渐渐变得亢奋。看他*上涨的模样，我就心里涌起一阵恶心。

　　“姨娘，姨娘……”陈大人的头靠了上来，他那张粗糙的老脸在我眼前放大。突然我脖子上一热，竟是他交叠的唇印。

　　难道他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

　　畅欢楼一片呼声，我再也无力反抗，只能默默地闭上眼睛，接受他们对我的*。怪只怪我当年过于锋芒毕露，我当年过于自命清高……

　　唇瓣渐渐往下，就在我最后一道防线即将被攻破之时，一声霸道的怒吼暂时解救了我。

　　“陈大人，柳依韵是我的！”畅欢楼鸦雀无声，陈大人也停下对我的侵略。

　　我颤巍巍的挑起眼皮，印入眼帘的人，竟是他……我软*子，滚落在地，世界天昏地暗。

　　那次之后，我由于受了过度惊吓，卧病在床好几天。我没在的日子，畅欢楼的生意冷清了不少。不知道姨娘是为了生意着想还是受了某些人的嘱托，她竟来向我保证不会再逼我接客。当然那天的事情也不会重演。

　　睡了好几天，身子骨都睡硬了。今天我不用跳舞，便选了件清淡的衣服穿上。我站在铜镜前摆弄，竟有些回到过去的感觉。当时爹还在，漠漠也在。

　　爹会在我耳边絮絮叨叨的，让我做大家闺秀，让我不要跳舞。而漠漠会帮我挑选衣服，梳理头发。想到这，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吱——”门被推开，走进几个装束艳丽的女子。她们迈着曼妙的步子，不断地在我面前扭动着婀娜的身段。我在她们眼中看不出一丝好意。

　　“茉莉，你看我憔悴了很多！”说话的人是牡丹。此人娇小可爱，声音细腻如黄莺。她一直是畅欢楼的花魁，所以平时难免会心高气傲。她虽是对茉莉说话，可是不善的眼光从未在我身上移开。

　　“哎哟，真的耶！”茉莉挑起她的脸仔细观察，话语中不知是嘲还是怜。“牡丹，哪位爷把你弄成这样哟？”

　　站在最左边的是杜鹃，她轻蔑一笑，随后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我。“别说她了，我最近也可没少受累。谁让柳依韵舞艺无双呢？来这的爷都是来看她跳舞的，她不跳也只好我们跳了！”

　　她们来此找碴，原来是为了这个。我同样轻蔑的朝她微笑，摇头慢步穿过她们几个，来到门前往外张望畅欢楼难得的冷清。

　　我不怪她们几个。她们以前都是爷们的心肝宝贝，而如今因为我在爷们的心中不冷不热的。她们难免心生怨气。

　　牡丹她们一直在我身后含沙射影，冷嘲热讽，而我却对她们此番怨恨的评论置之不理。

　　突然牡丹走了上前，一把扭过我的身体，鲜红的指甲直抵着我的鼻尖。“柳依韵，你装什么清高呀？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柳家大小姐呢？”看她怒不可遏的模样，想必她是怕我威胁到她花魁的位置了。

　　我知道青楼女子都不是省油的灯，看见面部扭曲的牡丹，心中难免有些惧怕。不过我依然故作镇定，安然淡笑，“牡丹，我的清高与我是不是柳家大小姐无关。而且，我不是清高，我只是自爱。”刚说出这句话我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自爱”这两个字引起了茉莉的不满。她大步走上前来推了我一把。“柳依韵，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不自爱吗？你别以为你卖艺不卖身就比我们高贵。你同样是青楼女子，你同样是取乐男人的工具。”

　　“对呀！”杜鹃脸上似笑非笑，“你上次和陈大人的事我们可都看见了。如果不是沈大人，你现在还不是和我们一样。”

　　“呵！”牡丹半掩着嘴窃笑，目光尚且犀利，“我和爷都是在房里寻欢，而你却和陈大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作乐。我还真想看看你***的模样！”

　　我瞪了她一眼，随后垂下眼睑，暗自伤神。

　　陈大人淫秽的笑脸在我眼前浮现，脖子上似乎还残留着他那狂热的唇印。我心中再次泛起恶心。他对我的侮辱，如何能忘记？一旁观赏的人的呼喊，如何能释怀？姨娘的置之不理，如何能谅解？

　　虽然我不再是柳家大小姐，可我仍然是过去的柳依韵。误入红尘，遭受侮辱，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