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机易山 第十章 勘查

　　阿库尼亚烦躁的把八连内线递上来的情报甩到一边，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盘算着刚刚看过的情报：八连的华人执政官胡安.包蒂斯塔.贝拉（黄康）和大明使者是朋友，目前大明使者已经搬到了胡安家住。这俩人是巧遇呢，还是故意这么安排？昨日大明使者团的一名官员独自一人前往拜拜区船场，目的不明。他模仿是想刺探我们的军事情报？

　　阿库尼亚越想越担心，大明使者团留在马尼拉总是个隐患，越早把这些异教徒们打发走才好。于是，他叫来手下去八连通知大明使者到总督府来会面。

　　到了下午，中国使团从八连来到了王城,对于这次在总督府的会面，总督阿库尼亚在事后给西班牙国王的信中这么描写道：

　　“整个会面奇特有趣，富有戏剧性。使团的队伍是用中国人非常擅长的形式大加铺张，最前面有着两个人敲打着乐器开到，其后跟着近百名棍棒、绳索等行刑工具的武弁、刀斧手及其他随从，使者们穿着配有司法标致的衣服和帽子，骑着马走在队伍的中间。这支浩浩荡荡的行列，穿过看热闹的人群，在王家大街上行进，直到总督府前才停止下来。三位使者步行进入总督府，当他们离开时也举行了同样热闹的仪式和排场。

　　我访问过众多欧洲宫廷，结识过他们中许多优秀的人物，但就高贵的尊严、忧雅的举止和从容悠闲的作风而言，我还从没看到有谁能超越中国官员。在他们中间甚至有一位会讲西班牙语，即便讲的不那么流利，依然流出沉着与自信。

　　中国使者们带来中国皇帝的问候，递交了中国皇帝的国书，并告诉我们，他们的一个百户阎.应龙给他们的皇帝写了一封信，信中称在菲律宾的卡维特地区，有座无主的山，山上有着植物可以结金子。他们奉命前来勘察是否属实，事毕回国，汇报给中国的皇帝，不会在马尼拉逗留，请总督大人放心。

　　这种异教徒谎言连儿童也欺骗不了，在我质问他们是什么树后，那位说西班牙语的官员称，对这种说法他也不相信，只是希望能尽快实地勘察，完成任务回国。我当即命令一小队士兵在第二日护送他们去卡维特，顺便加以监视――”

　　初夏的阳光，温柔地抚照着大海，折射着绚丽的波光。一艘小帆船正从卡维特返回马尼拉。李乐水斜靠帆船的船头，欣赏着这海上的风景，一无所获的结果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这样的局面是他早已预料到了――在卡维特，王和时等和他既没有找到金树叶没有找到金山，转悠了一天，最后张木匠急了，胡说什么这里每一样东西都藏有黄金、机易的沙子确是沙子，但这里的皇帝能够把沙子变成黄金。王县丞对这也无可奈何，叫人装了一筐沙子，准备带回去复命。

　　李乐水知道，不论是西班牙国王还是菲律宾总督都没办法把沙子变成黄金。这些天来，他也多少从各方面了解到，西班牙人确实有银矿但是在南美，西班牙人从南美把银矿开采出来运到菲律宾，以换取中国的丝绸和生丝。但这些和他都没什么关系，现在的他只想尽情的享受下海风和阳光。

　　这时，一个随行的西班牙士兵到他身边，扶着船舷向大海吐了口浓黑的烟叶子汁，随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烟草，丢在嘴里咀嚼。这可坏李乐水的情绪，恶心的别过脸，在转头的一瞬，一个念头从心底蹿了出来――烟草！

　　李乐水不是烟迷，虽然偶尔抽一两支解解乏，但是没有瘾。所以穿越以来，李乐水并没有注意到在这新的世界里烟的缺失，没有香烟，没有旱烟，没有水烟袋，甚至没有清宫辫子戏里常见的鼻烟，不论是王县丞，还是于百户，甚至是孙老伯都没人吸烟，这么说此时烟草尚未传入，或者说普及。李乐水不由的又兴奋起来，觉得这是条财路。

　　回到马尼拉的八连，使团的公干已经完成了，准备打道回府。但王时和还有些私事要与黄康相商量，王时和把李乐水带上，在黄康的书房里，把自己和龙知县准备私下出本钱贩海的事向黄康全盘托出。

　　黄康听罢笑了：“贤弟啊，你总算开窍了，这事你不来找我，我也要找你。你们也不用找船家，我目前也有条船，跑吕宋和海澄一线，目前已经卸了货，去吕宋北面的几个岛贸易去了。你们先跟着我的船贩货，等到攒下几千两银子来，就自己造一艘，这样才有大利啊。”

　　又转身对乐水说：“王贤弟的话，这说其实也很清楚，让你来也就是想帮走船，我看我这边也雇佣你，帮助收购货物，买卖商品。两家雇你，每月给你五两的月钱，王贤弟那边的月钱也是我出，也给五两，这一个月就是十两，你看如何啊？”

　　这样的美事，李乐水当然立刻一口答应。

　　黄康接着说道：“王贤弟你这次回去，可以先把乐水留下多呆几日，等我的去西洋的船回来，他跟我的船一路回国内去，你看如何?”

　　王县丞当即称这样也好。

　　接着李乐水把这烟草想法告诉二位。黄康沉思了下，说：“你说这东西，在本地叫淡巴菰，有本地人种植。我虽未尝过，但听人说其能让人醉，可代茶代酒。以往从吕宋返，出番银外，别无它物，这淡巴菰倒是可以带回去试一下行情。乐水，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啊，这样你明日去账上支些银子，买上这一担带回去。”

　　接下来的几日，李乐水就忙着采购烟叶，同时他也顺便向烟农们请教这烟叶的种植，采摘，加工，忙里忙外个不停。从烟农口中知，这种烟可不是件轻松的活，出了繁琐农活外，还需要肥沃的土地，有个烟农甚至告诉李乐水说，有些地方种粮，还养不活人呢，种烟那就是祸害！

　　这番话，倒是让李乐水想起了其他的高产作物，诸如番薯玉米等等，四处打听，方知道西班牙人原本禁止番薯外传，知道一个叫陈振龙的福建人偷偷的番薯秧夹带带回福建。已在福建等地有种植。

　　李乐水心中略有点惭愧，别人心系济民，自己却老想着发财，于是在收购烟草种的私钱留下了部分改收购玉米种。

　　很快，王时和的封舟要启程归国了，黄康、李乐水相送到码头，王黄这两位久别重逢的异姓兄弟自是洒泪相别，一向和李乐水合拍的沈太泳听说李乐水要暂留在吕宋后，也是有点彼此不舍。

　　沈太泳告诉李乐水此次回闽，可能回直接北上回家，待到李乐水返回时，恐怕难以相见了，他把自己驿牌送给李乐说。说：“这驿牌你留下，你日后要四处行商，借用驿站时用得着，算你我相识一场留个念头，日后来京城时不忘找我。”李乐水推辞不掉，收了下来，并答应他，终一日回去京城找他。

　　一干人等上了封舟，拉起了碇绳，升起了主帆，缓缓驶离了马尼拉，慢慢的消失在海平线外。夕阳余辉投射在码头上，在耸站在岸边，久久未曾离去的黄康和李乐水的身后拉出了两条长长的人影

　　（第一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