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奇遇江湖 第十一章 苦命龙小二

　　那老经略道：“柳兄这是作甚？这样岂不是要惹祸上身？”

　　柳青云慢锊髭须，笑道：“难道只许雷兄孤身前往京师，便不许小弟吗？”

　　老经略吃了一惊，道：“柳兄也要去？”又道，“那也不必如此。”

　　柳青云道：“若不让他们以为我们都已死，他们怎会那么轻易让我们活着到京师呢？”

　　老经略道：“可你这渝州城苦心经营二十年，手中又掌有数万兵马，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不成？”

　　柳青云笑道：“渝州的五万兵马小弟早有安排，在我走后，自有得力心腹将领统领。”说着看着老经略一笑，“相信雷兄走时也应该有所安排吧！”

　　老经略笑道：“一切都逃不过柳兄的眼睛。不错，几月之后，西北经略的十万大军必将改旗异帜。”

　　柳青云叹道：“天下即乱，大势已成，已非我们能够阻挡。”

　　这时只听殿外传来了一阵阵的惨叫。柳青云笑道：“他们来了。”话音刚落，一具无头的尸体突然向殿内直飞了过来，柳风伸手把门一关，那尸体径直撞在了殿前的门扇上。

　　那竟是一名提检府护卫将领的尸身。只见那尸身浑身是血，身上的铠甲已被人砍得稀烂，蓦然看去竟像穿了一身破铜烂铁。而他的头，早已被人剁掉了。

　　三人再往殿外看时，正有一帮黑衣人站在当地。大雨还在下着，不时有电光闪过，他们身上的夜行衣早已湿得精透。

　　黑暗中，他们尽皆低着头，右手持剑，兀自站立在雨中木然不动；他们的身上沾满了乌黑的血，闪着寒光的剑上也有鲜红的血液在悄然滴落；脸上丝毫不见任何喜怒的表情，一副势要致人于死地的模样。

　　老经略道：“这便是黑衣圣使？”

　　柳青云道：“不错！当年宗主一人力敌二百黑衣圣使，尚且能够全身而退。不知今天你我面对这二十黑衣圣使，却又如何。”

　　这时，只听队前的那名黑衣人喝道：“杀！”众人纷纷飞身而起，挥剑向殿内攻来。

　　柳青云伸手从身边抄起一把座椅，直向殿外掷了出去。随后双脚轻点，身体贴着地面向着黑衣人疾飞而去；身体犹在半空中，刷的一声又从袖内掣出一口短小的钢刀。

　　那柳风向龙小二喝道：“泼才，站着别动。等本少爷杀退了强人，回头提你！”也掣口刀在手里，随着自己的父亲冲到了殿外。

　　老经略笑道：“二十年不见，柳兄的身手还是这般好。”也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软剑。

　　那龙小二并非愚傻，且最善于装死逃跑；见三人与人厮杀正忙，趁乱偷偷地从殿后逃走了。那柳风看在眼里，嘿嘿一笑，也不理他。

　　众黑衣人飞至殿门时，身体突然一顿，双脚一踏，冲天而起。

　　柳青云刚冲出店门，眼前突然没了黑衣人的身影，只听得头顶一阵风响，一抬头，那群黑衣人正挺剑而下；面前又是一道剑光，那为首的黑衣人却从对面攻了过来。——谅你有三头六臂，又如何对付得了这来自不同方向的纷乱剑光？

　　老经略同柳风见状连忙赶了出来。老经略软剑一抖，抵住那为首的黑衣人。柳风将自己的短刀轮成旋转的飞轮，向上抛了出去。紧随着那抛出的刀，柳风身形顿起，护住了柳青云的左翼。柳青云见状，纵身飞起，向那群正纵身掠下的黑衣人迎了上去。那柳风飞至半空，突然向自己的左袖中掣出一口短刀，原来这世家公子用的竟是双刀。

　　老经略与那黑衣首领交了几剑，但见这黑衣人的剑法倒是极为辛辣古怪，每一道剑光闪处都直指自己的空门，直想将自己立毙于剑下。老经略暗道：“此人剑法路数倒眼熟得很！”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不移时，两个便又交了十几剑。那黑衣人也暗暗惊异。

　　柳青云挥着短刀，腾空的瞬间便已挥出了十多剑。这短刀分量虽轻，刀身又极短小，却是锋锐无比，且灵巧至极。

　　柳家刀法并不以实刀伤人，而是借助于那无形的刀风。利刃有形，可以借助于兵器进行格挡，但那无形的刀风却只有声音没有形状，除了密不透气的盾牌，是任何兵器都格挡不住的。

　　那帮黑衣人初次与柳青云交手，皆不知晓，只见那老者手中的刀势虽止，却仍有一道无形的刀风向自己劈来，慌忙用兵器来格，却哪里格得住。只听一阵布料割破的声响，那黑衣众人身上早挨了一刀。还好并未伤及皮肉，犹是如此，众人的背上还是渗出了几道冷汗。

　　柳青云又连挥几刀，随后与众黑衣人一错身，直飞到房顶上去了。

　　那柳风抛出的刀轮在空中飞速地旋转着，那无形的刀风便一道接着一道地从刀轮中咝咝转出。众黑衣人纷纷飞身闪开。柳风又飞身而起，从左袖内掣出一口短刀，连挥十几刀，那十几刀更是刀风不断。

　　为首的黑衣人见这三人武功着实了得，遂向众人叫道：“七星剑阵！”众人随即分成三组，每组七人，接着三人厮杀。

　　那剑阵十分霸道，将老经略团团围在中央后，手中的长剑突然脱手而出，直向老经略刺来。那七只剑快得如同毒蛇一般，刷的脱手刺出，随即又被对面的人接住，紧接着持剑者手腕一抖，又是刷的一声飞刺而出。

　　老经略眼见不是头，却待飞身而起，企图摆脱剑阵的束缚，陡见头顶冷不防地又闪出一剑，直向自己的脑门刺将下来。老经略刚抖开软剑抵住，却见其余六剑又至。那柳家父子虽有异样刀风护体，只是那帮黑衣人早已摸透了他们的刀法路数，因此面对七星剑阵亦是此种情状。

　　那黑衣人首领见三人力气虚耗得差不多了，对众人喝道：“杀！”话音一落，那七剑陡然变快，在七人手中飞速地纷乱流转着，竟如同闪电一般。

　　老经略同柳家父子，早已是精疲力竭。只听咝咝的一阵衣衫割裂的声响，老经略身上顿时挨了七剑。此时，老经略已是无力招架了。那剑随后来得更快更狠更疾，紧接着咝咝声不断。

　　那柳青云登时大叫一声“雷兄”，一分神，身上瞬间也挨了七剑。一时七道伤口鲜血迸流，再也没有了力气。

　　那柳风见到父亲身上中了七剑，心急如焚，大喝一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挥出了最后一刀。

　　这时，府内的突然一齐熄灭了，天地顿时隐没进了无尽的黑暗中。众黑衣人刷刷刷地挥动着手中的长剑，又接连刺出了几十剑之多，随后便再没有了老经略三人的声息，唯有那雨哗哗地仍是直落个不停。

　　黑暗中，那黑衣人大叫：“快点灯！”一时众人点了灯，那黑衣人急忙赶上看时，只见眼前三人早已被乱剑砍得血肉模糊，遂向众黑衣人大声喝道：“宫主临行再三叮嘱，一定要生擒雷老儿，你们难道忘了？此次空手回去如何向老宫主交代？”

　　众人道：“团主，砍下头带回去复命便是。”

　　那黑衣人骂道：“早已血肉模糊了，老宫主如何肯信？”

　　众人顿时没了言语。大家都清楚老宫主的脾性，极端多疑，很难糊弄。

　　那黑衣人感到十分棘手，但实在无法可想，唉声叹气了一阵后，道：“先把三具尸体抬回京师再说！”

　　于是众人将尸身拿麻袋装了，着三人扛在肩上，放一把火将提检府烧做灰烬，这才去了。

　　而那龙小二趁众黑衣人与老经略、柳青云、柳风三人打斗时，偷偷逃了出去。那厮上身的穴道虽未解开，下身却是便利。

　　他趁乱直跑到提检府的后院，见墙头不高，便纵身一跳，径从墙头上翻了过去。跑到外面，抬头一看，但见一片好大的菜地，种着齐根通红的萝卜。

　　那龙小二跑了一阵，看看离提检府远了，这才停下来；忽觉腹内饥饿，便一屁股坐在泥地里，拔了几颗萝卜堆在怀中，用手背擦掉根上的泥巴，拿着樱子咔嚓咔嚓地啃起来。

　　正吃着呢，突见远处提检府内燃起好大火，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火苗东蹿西突气势十分骇人。那龙小二害怕，急忙逃走，刚站起身，一人拿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用力将他按将下去。那龙小二登时向后摔倒，恰坐到了一块硬邦邦的萝卜上，插得屁眼生疼。

　　那龙小二摸着屁股骂道：“该死的萝卜头，连你也欺负老子……”说着从屁股下掏出那萝卜，狠狠地咬了一口，掰断成两半，远远地抛了出去。

　　只听身后一人笑道：“我说小二，你逃得倒快！”

　　龙小二万没有想到自己身后有人，骇了一跳，想到：该不是那姓柳的小子追上来了吧！慌忙转身回头看，只见一个少年正笑欣欣地站在他身后。

　　那龙小二登时大叫一声“哎呀妈呀”，险些昏死过去。

　　那少年正是柳风，旁边站着的还有老经略同那柳青云。龙小二连忙扑地便拜，口中叫道：“三位爷爷，饶了小人吧！”

　　那柳风笑道：“暂且饶了你。”

　　龙小二闻言，激动得感激涕零，忙道：“多谢少侠，多谢少侠！”

　　那柳风却接着道：“不过我们怕你说出今天的事去，所以要将你的手脚并舌头剁去！”

　　龙小二登时大骇，忙道：“小人发誓绝对不说，求大爷们饶了小人吧！”

　　那柳风道：“谁知道你会不会说，还是剁了去保险！”

　　那龙小二抬头一脸委屈，道：“若说怕小人说出今天之事，只割了小人舌头便罢，怎么连手脚都要剁掉呢？”

　　柳风笑道：“你还敢叫屈！割了舌头你自然不会说，可万一你会写字怎办？”

　　龙小二道：“不瞒少侠，小人自出娘胎以来便没见过字长得啥样！”

　　柳风道：“如此便剁掉舌头与双脚。”

　　龙小二苦笑道：“怎么还要剁掉双脚呢？小人的脚又不会说话。”

　　柳风喝道：“泼才，还敢问我。刚才在府里时，我告诉过你什么？”龙小二这才想起，那柳风迎敌黑衣人时，曾向他大喝道：“泼才，站着别动。等本少爷杀退了强人，回头提你！”等语。登时吓得瘫软在地，口里结结巴巴道：“小人一时脚滑，一时脚滑，管不住自己，求少侠饶命！”

　　柳风冷笑道：“我看你是狡猾吧！”说着噌地掣口短刀在手里。

　　那龙小二骇得屁滚尿流，哭叫道：“少侠饶命。”

　　柳青云笑道：“风儿，休吓他！”

　　柳风道：“爹爹不知，这厮已经知道我们底细，若只顾一时不忍，将来必坏我们大事。”

　　柳青云笑道：“既然如此，直接一刀剁死岂不省事！”

　　那龙小二只当那老者慈悲，会放他一马，没想到来了个更狠的。赶忙抱住老经略的双脚，哭道：“求老爷救小人一命。”

　　老经略道：“一刀剁死怎可？”

　　柳风道：“伯父的意思是？”

　　老经略道：“昨日这厮将我扛进凌烟客栈时，一路颠簸，害得老夫这把老骨头好苦。不如我们三人乱刀将他剁成肉酱，包进包袱内，明日遇到肉铺时，权做猪肉卖于铺主人，又能解我心头之恨，又能得些银钱做路上使用。”

　　那龙小二早已骇呆了，心里呐喊道：“这没人性……真是惨绝人寰、令人发指……”想着兀自哭了。

　　那三人见此情景哈哈大笑起来。

　　柳风对柳青云与老经略道：“我看此人倒还老实可用，况他深知天星帮的手段伎俩，倒也不是一无用处！爹爹同伯父的意思呢？”

　　老经略道：“我也是这么想，留着他一处作伴也可为我们提提包袱。”

　　柳青云笑道：“既是雷兄这么说了，那就暂且留他性命。”

　　龙小二见三人如此说，忙向三人拜了又拜，口内道：“多谢众位好汉留小二性命，小二今后一定跟着众位好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敢皱一皱眉必定天诛地灭不得好死！”说完爬起来，从柳风手中接过三人的包袱，乐呵呵地扛在自己肩上。

　　前面说过，这龙小二一向是跳槽比串门都爽利，加之天星教一路招兵买马已是人满为患，小二正嫌自己的月钱发的少，早就想跳槽了。此番遇到柳风父子，便顺水推舟，也不向上头辞职，扛上三人的包袱便走。

　　至于老经略三人是如何脱身

　　且说天地瞬间陷于黑暗中时，老经略等三人便一起遁破七星剑阵，从提检府的后门走了。剑阵中的三具血肉模糊的尸首，其实是柳府中已死的家将。

　　三人料定龙小二乃善逃的惯犯，必然会从柳府后门走，因此一直等在萝卜地里。

　　正等时，果见一个矮胖的身影突然从院内蹦了出来。他上身穴位被点极不灵便，落地时站立不稳，咕噜一声载进了泥地里。那萝卜地经了一夜大雨，正泥泞不堪。那龙小二经这一滚，浑身更是污浊不堪了。

　　三人大笑一声，那龙小二竟浑然不觉，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便跑。三人连忙追上，于是便有了这一幕。自此四人便扮成客商的模样，结伴向京师而来。

　　这日恰好来至京师，午时在一家客栈内打尖。柳风烤鸭、烤鹅都拣到老经略与柳青云面前，自己也是一盘熟牛肉，只给小二点了一盘素菜。

　　那小二心里不忿，咬牙切齿道：“，等小二爷爷日后给你做盘熟牛肉尝尝，保管让你吃得痛不欲生……嘿嘿……”

　　这时，只见门外十几人围绕着两个少年公子走了进来。

　　那龙小二不安分地瞅了一眼，柳风当即一个脑崩打过去，龙小二吃痛哀叫一声，忙低下头。

　　柳风看时，见那手把淡黄色折扇的少年公子着实俊秀得很，遂暗道：“都云隋阳人才繁华，如此一看果然名不虚传。”那龙小二见柳风抬头也瞅了一眼，心里暗骂道：“只许自己看，老子看一眼就不行……”

　　吃完饭，老经略向柳青云道：“柳兄，在此别过。我自去端王府打探。”

　　柳青云道：“雷兄，万事小心！”

　　老经略闻言，出了店门。柳青云向柳风道：“风儿，你拿上包袱内的银两，去端王府的近处买家店面，我们父子此后就以开店为生吧！”

　　柳风道：“孩儿正有此意。”说着拿上包袱，便出了门。那龙小二见柳风去了，心想至少这半日能少受些折磨，正开心。却见柳风退了回来，向龙小二道：“小二，跟你风大哥来，我们买店去。”

　　那龙小二顿时满脸苦相，暗道：“买家破店还要拉上我……”

　　柳青云待他去了，自去楼上定了两间客房。那店里专管迎客的小二笑道：“这位爷，请跟小人这边走！”便将柳青云带上了二楼。

　　柳青云瞥见，那两个少年公子连同十几个家仆模样的人，正在楼上饮酒。那小二打此过时，忙向那两位公子跪下磕了一个头，这才又领着柳青云向客房去了。

　　柳青云见那右边穿白衣的公子长得极像一个人，遂对小二道：“小二哥，不知坐那右手边的是谁家的公子。”

　　那小二笑道：“客官不是京城人士吧！”

　　柳青云道：“确实不是。”

　　小二笑道：“难怪不知。这位公子来头大了，说句不怕你恼的话，说出来怕是要吓您一哆嗦。”

　　柳青云道：“不瞒小二哥，我在关外时也见过许多大将军……”

　　那小二不等他说完，便笑道：“我的爷，将军那芝麻点的官能有多大。实话告诉您，当今朝臣见到这位公子，十个中倒有九个要行跪拜之礼。”

　　那柳青云一惊，忙道：“他莫非是位王爷不成？”

　　那小二笑道：“可不正是一位小王爷。这位公子乃是当今天子的御弟，端王爷的独子，京城人都叫他小椴王爷的便是。”

　　那柳青云又是一惊，心里却道：“果然是他！”

　　柳风见龙小二出来，笑道：“龙小二，你这厮忒不自觉了。见你风哥哥出了店，自己也不主动跟出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从今往后你就是你风哥哥的专业扛包人，听到没有？”说着，将包袱整个丢给了他。

　　那龙小二一脸老大不高兴地样子，道：“往后全听风哥哥吩咐便了。”两人一路打听，向着端王府而来。

　　站在街口一望，但见这端王府门前的街道好不繁华。两个只管走顾右看，见两边店铺生意好得不得了，却没有一家店面是待买的。

　　柳风走进一家酒楼，见那门牌上写道“风云酒楼”。那酒楼老板笑道：“本店非十万两不卖。”

　　小二骂道：“你，可不是打劫？”

　　柳风吃了一惊，料想自己包袱内那几百两银子如何够，忙拉住他，走出了店门。之后一连问了几家，皆是开口便要十万两。

　　柳风笑道：“这京城可真是宰人的地，一家酒楼就赶上我们提检府几年的俸禄了。”

　　那龙小二也笑道：“风哥哥，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这条街生意如此好，有谁肯卖给咱？”

　　柳风没法，只得垂头丧气地往回走。过一街角时，恰好对面也走来了一大帮子人，为首的是个眉目秀丽的公子哥。

　　那公子哥由众人搀扶着，仰着头，戴一副黑通通的墨镜——两个镜片黑得如同黑夜，显然是用墨水之类的东西涂抹上去的；手把折扇，穿着一身缀花飞蝶长褂，脚蹬镶金小靴。

　　两帮人在街角处可巧撞个满怀，那公子哥往后便倒，柳风也被撞了个趔趄，险些跌进路边的粪窖内。

　　众小厮忙将那公子扶住，柳风也站住。那公子哥登时恼羞成怒，骂道：“兔崽子的，哪个活得不耐烦了，敢撞我！”说着伸手摘掉了墨镜，瞪眼看向柳风。

　　柳风赶忙陪罪道：“公子恕罪，小人无意冒犯。”

　　那公子哪里忍得，将折扇往手心里一摔，往随行的众小厮身后跳将一步，喝道：“，恕罪？恕什么罪？你不看本公子是谁！”向众小厮道，“还等什么？还不给本公子好好教训这厮！”

　　那柳风便也往龙小二的身后跳将一步，道：“小二，帮哥哥顶着先。”

　　龙小二哪敢不依，心里只管骂道：“自己武功这么好，还拿老子寻开心。”

　　众小厮见柳风身后闪出一个矮小的胖子，心下大喜——料想这胖厮天生便是做沙包的料；欺他矮胖，开心地挥拳迎了上去。

　　那公子哥站在众小厮身后，手摇纸扇，洋洋得意。众小厮迎上去一拳尚未挥去，却又一齐退了回来，纷纷跪下道：“大爷，饶命！”

　　那公子哥纳闷，凑上去一看，只见众人面上早已挨了一拳，个个鼻青脸肿的了。有的鼻子歪倒在了半边，鼻血横流；有的眼睛被揍得青肿，眼皮都难睁开。

　　龙小二回头对柳风笑道：“风哥哥，我这套‘吃屎拳’打得怎样？”

　　柳风闲来无聊，从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一只梨子，边啃梨子边道：“好好！”

　　龙小二见了眼馋，叫道：“风哥哥，帮我也买一个！”柳风丢他一个，龙小二便也吭哧吭哧地啃起来。

　　那公子哥一愣，知道遇到了高手，对众人道：“你们先顶着，我去搬救兵就来！”转身就待要跑。刚跑两步，眼前一花，正撞在柳风怀里。那公子哥退后一步，结结巴巴道：“你，你想怎样？”

　　柳风笑道：“你撞了人，就这么白走了不成？”

　　那公子哥道：“依你说，却待怎样？”

　　柳风低头沉思半晌，道：“我还没想好。”又对众小厮道，“你们也帮着想！”众人早被小二打怕了，喏喏连声，假做低头沉思状。

　　那龙小二倒乖巧，边啃着梨子边叫道：“风哥哥，我们不是还短着人家十万两银子吗？”

　　柳风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遂对那公子哥笑道，“兄台若是方便的话，可否先借十万两与小弟？”说着，将那吃剩的梨疙瘩随手一丢，直丢向一小厮的面门。那小厮当场被打倒在地，半晌未动，竟然已晕死过去。

　　那公子哥吓得一退，心里尽管十分不情愿，但也没法。只得向怀里掏摸了一阵，摸出一沓银票，数出一张十万两的来，与了柳风。

　　那龙小二一见那许多张惊人巨票，眼都直了，忙道：“一张不够，多给几张！”说完也学柳风，将那梨疙瘩直向一小厮掷去。

　　谁着那小厮灵透得很，伸手便将那梨疙瘩扇了下来，还朝着龙小二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那龙小二顿觉颜面尽失，就待上去打那人。那柳风接了银票，忙拉住他道：“小二快走！”

　　龙小二被柳风扯着衣袖，却仍挣扎道：“哥哥稍歇，看我上去打死这厮！”柳风哪容得他撒野，强行把他扯离了大路。临走时向那公子哥一抱拳，道：“多谢兄台的十万两，等小弟将来赚了钱一定原数奉还。”

　　那公子哥哪敢应声，看着他们渐渐走远了，有气没处出，上去便对自己的那帮随身小厮一通手脚乱打，骂道：“没用的东西，眼看着别走抢走了我的钱！——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找隋阳府尹替我捉回那小子！”又发狠道，“我一定要活剥了你的皮，生吞了你的肉。”

　　众人连滚带爬地都跑了，不移时领了一大队官兵来。为首的一员将领一见那公子哥，连忙跪下道：“请郡主暂且息怒。不知那贼人现今逃往哪里去了，末将马上派兵缉拿。”原来那公子哥扮相的少年，竟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少女，还是一位郡主。

　　那安平郡主气得跺脚道：“一群奴才，笨得像猪一样！还啰唣什么？他们分明往那条路去了，你们竟没看见？还不快追！”

　　那将领说声“遵命”，领着兵士向着大路追去。

　　那安平郡主在后面气得大叫道：“要死的蠢猪，他们走得是小路！”

　　那将领领人赶紧掉头，直奔小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