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诬陷
迦陵频伽 | 作者:芒种夏至间 | 更新时间:2016-12-12 01:4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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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恋爱中的人是的,甚至有时候是他们在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选择的对象和方式。
就比如李士彬,其实雅漾只是单纯地被那天的撩人月色勾得想哼点曲子出来。
而《上弦月》的歌词在李士彬的耳朵里却成了雅漾要求他再次提亲的暗示。
索幸雅漾对于这次的求亲是默许的,而父母兄长,也怕不及待地想要将她这个女儿嫁出去。
所以第二次的求亲,过程一帆风顺,父兄与李士彬相谈甚欢。
一家人早早地就商量着将婚事的时间给定了下来。
李士彬依旧维持着和雅漾五日一次的约会,每次来,他都会给雅漾讲前方的战事,或大或小。
雅漾从他的描述里,渐渐知道了李元昊与野利兄弟两人在边疆不断骚扰的事实,也知道李士彬的确在守城打仗方面极有天赋与想法。
在李士彬这里,李元昊基本没有赚到任何便宜,反而被狼狈地击退了好几次。
雅漾暗暗想,这个李元昊果然不出她所料,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
雅漾也会给李士彬唱歌,因为他说,他很喜欢听雅漾的那些歌,很特别,从来没听到过,但却很好听。
于是雅漾就挖空心思地回忆自己以前听过的歌,曲调上还是走古代民族风的比较多。
有一次,她意外地选了一首周杰伦的《简单爱》给李士彬听,结果他皱着眉头,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能不能换一首?”
从那个时候开始,雅漾明白了,古人的欣赏口味还是相对狭窄的,最好不要选快歌给他们听,古色古香的,或者旋律流畅的比较合适他们。
秋天快要到了,雅漾与李士彬的婚事也要近了,她今天依旧坐在河边等他到来。
还有一个多月,她就要离开延州城,嫁去更北边的金明寨了,突然觉得延州有它独特的地方,安静与喧嚣并存着。
天色很美,明日就是中秋了,一轮月亮高挂天空,雅漾反复哼着《月亮代表我的心》,练习每一句的发音与曲调。
身后传来马蹄声,雅漾长吁出一口气,今天等了好久。
以前他都会太阳落山的时候就到,今天却让自己等到了明月东升。
不过她不介意,一个男人能每次都走来回六个时辰,只为见自己一面,已是不易了,迟一些,也只可能是他在路上耽搁了。
回过头,刚要和他打招呼,却发现来人根本不是李士彬,虽然那人骑的是他的马。
觉出事态不对,赶忙冲上前:“怎么了?李将军人呢?”
那人跪在雅漾面前,低下头回禀:“夏,李将军今天不能来了。”
不能来了?是有战事吗?
“为什么不能来?”雅漾急着问。
“李将军因为私通外敌,被陕西经略安抚招讨使夏竦夏大人扣押了,不日即将处决。”
私通外敌?
这不可能,怎么会有私通外敌这一说。
这西疆众州,人人皆知李士彬李将军是保疆卫土的大英雄,怎么可能会私通外敌?
如果说连他都要私通外敌了,那还有什么人能守在这边疆之上。
这个罪名也太可笑了吧。
雅漾叫住正要离开的送信人:“大人,麻烦问一下,夏大人为什么会判定李将军私通外敌,反叛大宋?”
送信那人看了看雅漾,脸上露出一丝惋惜:“据说夏大人这里截下了一封信,好像是夏国太子李元昊写给李大人的,里面所谈,是如何里应外合,攻打大宋的事宜。而且,李将军虽为大宋官员,祖上却是党项人,因此夏大人才将将军扣押的。”
太不可思议了,雅漾知道,李士彬不可能和李元昊私通。
两人本来就是对手,战场上多次的交锋,怎么会突然又互通信息了呢?
李士彬与自己聊起战事的时候,也非常头痛这个阴险狡诈的西夏人。
一定是陷害,一定是被陷害的。
李元昊!
这个长着蓝色眼睛的艰险小人,战场上打不赢大宋,就在其他地方使用阴谋。
雅漾低头对那人说:“李将军是被陷害的,是被夏国的李元昊这个艰险小人陷害的!”
那人点头,却有些无奈:“将士们都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可是信在夏大人手里。而从上次误杀降将事件开始,夏大人就对李将军诸多不满。这次,怕是也想借这个机会除去将军吧。”
雅漾被那人所说的事实吓了一跳,的确曾经听李士彬提起,叔叔对于他最近很是刁难,总为他做事出兵设置重重障碍,搞得他很多次,都与完胜失之交臂。
却想不到,他会因为李元昊的诬陷,就真被下了狱。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论这信的来源,是否真是李元昊所为,他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失望地点了点头,对那人说:“谢谢大人来送信,我会回去找家父帮忙,想办法把将军救出来,为他洗清冤屈的。”
来人只淡淡地笑了笑,也不说什么,看来他只是将雅漾的话,当作过耳的风,听过就算了吧。
雅漾不介意,望着一人一马在月色下远去的背影,伫立河边许久不曾离开。
那夜,她受了风寒,病倒在床。
父亲突然转变了对于雅漾婚事的态度。
雅漾曾想办法要求父亲去向叔叔夏竦求情,虽然自家与叔叔的亲缘关系远了些,但毕竟也还是亲属,父亲的官职也多少是叔叔帮忙才能坐稳的,总会买这远亲三分薄面吧。
父亲拗不过雅漾,得知消息的第二日一早,就为女儿赶忙去了夏府。
可回来的时候,父亲却彻底而坚决地对雅漾说,叔叔不能放了李士彬,因有专人验过,那信确实是西夏李元昊所写,因为物证俱在,根本不可能开罪。
而且,父亲也告诉雅漾,这门亲事会因为李士彬被处决而不了了之,让她以后也不必再费心想这事了。
父亲寿场上的人,自然有官场上的处事方式。
估计从这次与叔叔的会面中,父亲地嗅到了李士彬的功高震主,而他为了全家,必须选择一个立场,雅漾觉得,无可厚非,自己完全没有责怪父亲的理由。
但是,她还是担心李士彬,依旧希望事情可以改观。
于是,她不管是否生病,每天都会到见面的湖边等日落,期待有一天,会在身后听到熟悉的马蹄声,李士彬会骑着他的坐骑继续来赴他们的五日之约。
****
真儿小心走到雅漾身爆将斗篷披在她身上。
雅漾没有动,只认认真真地看着远处的日落,哥哥很关心雅漾的心事,所以会不时带来军中的消息,和李士彬日前的情况,至少到现在为止,李士彬还在狱中,由于多方求情,并没有像之前所说,要将李士彬立即处决。
雅漾相信,只要人还没有死,总会有希望在。
即使叔叔再不喜欢李士彬,他也不会随意杀了他,毕竟如果没有这个良将,西疆的稳定将会受到的威胁。
“,入秋了,早些回去吧。”真儿在一旁劝说,她看着的样子,心里数不出的难过。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真正喜欢的男子,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成亲了,却发生这样的事情。
先是大病一场,然后又在这河边等待,晚饭也不吃,眼看着人就这样一日一日地瘦弱下去,被风一吹,仿佛是时时刻刻都会突然倒下的样子。
雅漾微微摇了,手紧紧攥住斗篷,让身体的温度不致于太迅速地下降。
她还想再等等,说不定李士彬来了,看不到她,会以为她不等他了。
“改明儿,真儿就去把府里的那两条狐裘送到绣坊,让婉娘给做一件狐裘斗篷。”真儿在一边自言自语。
狐裘?那个西夏人送来的狐裘吗?她才不要呢。
“真儿,你坐到我身边来吧,就当陪陪我。”
真儿听了,点了点头,默默坐到雅漾身边。看了看雅漾,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再说话。
一主一仆,安静地坐在湖爆无声无息地望着日落月升,天色由亮变暗,四周一片寂静。
雅漾记得她第一次与李士彬在河边见面的时候,还是初夏,夜晚能听到蝉鸣,当时也不觉得吵闹。
如今入秋的河爆什么声音都没有,才衬出安静与凄凉来。
真儿是个没心事的孩子,不多久就靠在自己肩上呼呼大睡,张开的小嘴爆还挂着一挂口水。
耳边传来的是谁的马蹄声,那么清晰,由远及近。
雅漾回头看,眼泪瞬时滑了下来。
揉了揉眼睛,顺便拭去眼角的泪水,再确认一次。
没有错,是李士彬,他回来。
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不管旁边的真儿还靠在自己肩头,雅漾向那个马上的人冲过去。
李士彬下马,张开双臂抱住一头铺进怀里的雅漾,嘴角弯出一个虽然疲劳,但却欣慰的微笑。
“傻丫头,今天又不是五日之约,你干吗在这里等?”
雅漾含泪笑着:“我不知道,我就怕你算错日子,哪天来了,看不到我,会伤心的。”
李士彬笑了,轻轻吻了雅漾的额头:“我刚出狱,第一个就是想到你,所以随便找了匹马,就过来了。我先去了你家,结果你哥哥告诉我,有个傻丫头,天天到河边来等我,不到半夜不回家。我才过来的。”
雅漾将头窝在李士彬怀里,用力蹭了蹭,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不好闻,有些臭,估计是在牢狱里比较脏的缘故,随即皱了皱鼻子:“你好臭!”
李士彬笑了,他知道怀里的这个小女人有洁癖,天塌下来也要洗澡,有些宠溺地说:“我出狱的时候太匆忙,刚换了件衣服就过来了,就怕你等我等到半夜,太危险了。”
摇了,摸摸他这些日子在牢里长出的胡茬:“不会啊,真儿陪我,而且车夫也在,不会危险的。”
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突然想起什么:“呃,对了,你怎么出狱了?”
“范仲淹范大人来了延州,他和夏大人求情,而且与夏大人阐明了现在的局势,分析利弊。那封信的确是李元昊写的,没错。但写这信的目的还是为了除去我,让他可以趁虚而入。再加上范仲淹大人的官职,夏大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范仲淹?是那个大词人范仲淹吗?
雅漾有些好奇:“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岳阳楼记》里,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
李士彬轻笑着点了点头:“雅漾也知道范大人写的词?”
知道,当然知道,被高中老师逼着背过,考大学要考的,怎么会不知道呢。
穿到这个宋代,总算是听到一个自己认识的人了。
嘴角一丝得意的微笑轻易地被李士彬察觉,他低头柔声说:“经过这次,很多军务上的事情都无法由我一个人做主了,夏大人早就对我有了排挤心,以后的仕途可能不那么平坦。你父亲似乎也不如之前支持我们的婚事了,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雅漾抬头看着李士彬,一字一句地说:“我愿意,当然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