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杀戮

　　急走了几步，又见到第二具，还有第三具兽人尸体，都是被重物砸碎头颅，红的白的流了一地。.26dd.Cn但是见到第四具时，杜伊斯热血上涌，那具被砸烂了的兽人尸体边倒着一位巴鲁人，面孔侧向前方，有着厚实的肩背，腰间系了条破败而被火燎过出无数孔洞的皮裙，看样子，正是那位喜欢喝酒的热心肠铁匠大叔泰洛，他右手的铁锤子还落在兽人脑门上，另一只手却死死揪着一把**腹中的利刃。

　　“泰洛……大叔！”

　　杜伊斯的语音哽咽，扑上去想将他扶起来，只是冰冷的尸体跟积雪冻在了一起，这一扶并没有成功。

　　四周积聚的尸体越来越多，有兽人的，也有巴鲁人的，杜伊斯能见到一张又一张他所熟悉的脸，只不过和往日不同的是，这些脸上再也瞧不出生气与热情洋溢，他们，都在同兽人的对抗中英勇战死了。

　　很显然，这一次入袭的兽人强盗数量众多，尽管每一个巴鲁男人都是英勇的战士，可再好的猎手也抵不住豺狼与野兽一**的进攻，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成年的巴鲁人死完了，紧接着在靠近族长的帐篷附近，慢慢出现了妇女、儿童还有老人的尸体。

　　睚眦俱裂的杜伊斯含着热泪，在尸体中寻找是否有幸存下来的族人，但一切都是徒劳，她们面前或多或少躺着几具兽人的尸体，包括妇女与儿童，每一位巴鲁人都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为什么明知道兽人会发动攻击，族人们却依旧没有防范？也没有见到任何人类联军的影子？难道，难道雅里格阿布答也出了意外？班瑞长老根本没有得到这个消息？”

　　该死啊！

　　要是自己能早一步赶来，就不至于发生这样的情况。

　　杜伊斯的精神近乎崩溃，跪在硝烟过后的土地之上，泪水在他神采涣散的眼睛中打着转。很长时间，他一动不动，直到泪水淌在脸上，带来冰冷的感觉。无穷尽的哀痛以及自责差点压倒了他的身心，唯一让他还存了一丝侥幸的是，所有尸体中都没找到阿姆与雅里格还有班瑞长老三人的踪迹，这让他勉强打起精神，不至于彻底崩溃过去。

　　杜伊斯一遍遍的呐喊着，奔走在任何一个有可能藏身的角落，他的内心同时充满了矛盾，生怕在某个角落中找出自己最爱的人的尸体。

　　这样的寻找，其实连他自己都明白意义不大，像雅里格和班瑞长老这样的热血汉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瞧着部落族人被屠杀一空而独善其身呢？

　　但这是他的唯一希望，这个时候，他怎么都不会选择轻易放弃这一丝希望的。

　　就这样一遍遍的，嗓子喊哑了，泪水流干了，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内心和身体处于双重疲倦状态下的杜伊斯，只能无助望着天空中那轮半圆的明月慢慢升起。

　　月亮散射银光，让积雪的世界犹如白昼般明亮，时不时的，雪原上空折射出一点点的银亮星光，似乎正在给予他启示。“冷静自信，灵机应变！”他默默念叨雅里格传授给他的八字真言，同时竭力的思索自己遗留了哪些地方，他将目光从族人身上移开，转而放到了兽人强盗的尸体之上。

　　片刻之后，如同发现了一点什么，杜伊斯蹿起身子奔向部落外围，对着那个平时练习战技的高地跑去。

　　一路之上，可以见到越来越多的兽人倒毙在雪地中，不管是戴或者不戴头盔，无一例外的，这些尸体的脑门上方，全都被硬物敲出一个黑红色的血窟窿，白的脑浆红的血浆流满一地。

　　留心观察了一下，杜伊斯发现这些尸体中甚至有几个头上长角的牛头人战士。

　　沿途倒毙的这一批兽人，似乎和死在部落里边那些不同，牛头人的出现，以及从装备的盔甲和散落于地的精铁武器来看，这支队伍中存在着一定数量的精锐，也许这些兽人的另一个身份是比蒙正规军队中的军人。

　　雅里格，一定是雅里格阿布答，他还活着！

　　这个念头犹如一束火苗，在杜伊斯胸腔里膨胀壮大，一点点暖和着他冰冷的胸膛。能轻易消灭如此数量的兽人精锐，在巴鲁部落中，除了雅里格这位第一高手之外，杜伊斯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到。

　　他奔跑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积聚的兽人尸体连绵不绝，在洁白雪原当中堆出一条恐怖的尸路，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随处丢散的兵器，虽然阻挠了杜伊斯的行进速度，可也为他指明了道路。

　　前方，就在前方！

　　每一个兽人，依然是被敲破头颅而死。

　　干脆、利落！

　　这就是雅里格的真正实力？这些数以百计的倒毙兽人，也都是阿布答的杰作？杜伊斯内心处被深深撼动了。

　　“嘶……嗬……”

　　猛然间，耳朵边响起一阵沉闷的沙哑嘶吼，放慢了脚步的杜伊斯掉过头，看到左边不远处有一个高大健壮的牛头人身影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的脑壳上同样血肉模糊一团，也许致命一击被他的坚硬牛角给抵挡了一次，这个牛头人战士并没有立即死去。

　　“死，死……啊。”

　　见到狂奔而至的人类，牛头人睁圆他血红的双瞳，用足最后的力气对准杜伊斯甩出了手中战斧。斧口冰冷雪亮，没有任何血液沾流的痕迹，对于出征作战的牛头人来说，这是奇耻大辱，这代表着此次战斗中他寸功未立，就算战死了，灵魂也难以回归传承祭坛。

　　安息在祖牛传承祭坛中的灵魂，可全部都是勇士的灵魂呐！

　　斧头转的飞快，强烈气劲携带起大片残雪，车轮一般呼呼滚向杜伊斯。

　　面对转眼即至的飞滚战斧，杜伊斯心头没有慌乱，这次攻击，瞧上去很有气势，可显然对手已经是强弩之末，一名合格的战士，绝不会让自己的武器轻易离手。虽然牛头人是兽人部队中的精锐，可一个重伤将死的牛头人，身体素质差到了极点，无论持久作战能力还是瞬间的爆发能力都大幅度降低，杜伊斯大致估算了一下，自己甚至有把握硬抗住这次进攻。

　　但是能抗住是一回事，有没有必要去抗又是一回事，杜伊斯没傻到这个地步。

　　他只是轻轻巧巧向旁边迈了一大步，那把轰隆隆的大斧头“蹼答”一声，切入另一位死去的兽人躯体之中，强大的切割力顿时将那具尸体劈成了两断。

　　“呃…呃……”爆怒的牛头人跌回雪地，从无力的吼声中可以听出他是如此的不甘心。武器终于沾血了，可牛头人不但高兴不起来，反而增添了无穷的忧愁：兽神在上，自己的武器，沾染的竟然是队友的鲜血！祖~祖牛宽恕~

　　他连祈祷的语调都在发抖。

　　“要杀死……你，人类！”

　　牛头人猩红而凶狠的眸子盯住杜伊斯，鼻孔中继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只是还没等他发完狠，就看到面前那个人类，从同伴的尸体上一把拎起了自己的战斧。

　　杜伊斯浑身僵硬得彷佛石头，他心底却犹如熔岩一般起伏奔腾，望着牛头人的眼神，就好像冰川，慢慢的凝结，僵化。他只感觉到深深的寒冷，无边的寒冷，他的心，似乎在瞬间就被冻结成了一块冰冷的石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再也不去想任何的事情。

　　一步一顿的，杜伊斯走近到残喘的牛头人身边，随即一只万分沉重的脚掌，踏住了他左侧面孔，将牛头人的头颅硬生生的踩入了雪地。

　　“杂种，野兽，杀人狂……必须为你们的入侵，付出代价！”

　　不甘认输的吼叫从脚底下一声声的发出，听到人类的怒喝，牛头人试图挺起头，将面孔挣脱出来，只是这只脚掌如此的沉重有力，他被踩住的脑袋根本无法松动毫厘。

　　“哞~”在牛头人恐怖的嘶吼声中，杜伊斯缓慢而有力的举高了血淋淋战斧。

　　呼啸随之落下。

　　“这一斧，为了泰洛大叔。”杜伊斯狂吼，血光翻动，牛头人则是一声闷哼，一条紧扳着杜伊斯小腿的右手手臂齐肘断落。

　　“这一斧，是为了班瑞长老！”

　　又一条手臂与兽人的肢体分离，暴涌的鲜血瞬间浸染红了周遍的雪层，红里透着白，白里透着红。

　　杜伊斯的话语中充满了笑意，充满了暖暖的笑意，他的整个脸也都是笑容可掬的，可是在他脚底下挣扎的牛头人只感觉到了深深的寒冷，带着极大恐惧的寒冷。

　　这个人类，是在笑吗？他真的是在笑吗？

　　看看他的眼珠子，那是人类可能拥有的眼神么？

　　除了仇恨和嗜血的**，里面还剩下什么！

　　“为了雅里格，还有阿姆。”

　　杜伊斯疯狂的第三斧，卸下了兽人一条大腿。不得不说，在整个比蒙兽人之中，牛头人确实能称得上剽悍的一支，这个成为了一团血肉的牛头人，竟然毫无畏惧的望着杜伊斯再次高举的斧子，“嗬嗬”发声的大嘴巴张开来，想要咬住杜伊斯踏住他面孔的那只脚掌。

　　“为了巴鲁人，为了草原上的所有部落，为了…人族……”杜伊斯无声的大笑着，狰狞的脸上看不出有多少喜悦，终于，他的眼中，一滴又一滴的往下滴落晶莹的泪水。

　　“啪……”斧头劈落，彻底消逝了牛头人的生机，一个长角的头颅从脖子上断开，滚落到杜伊斯跟前，这个悍不畏死的牛头人至死都瞪圆着腥红的血眸，凌厉的眼神不会放过任何敌人。

　　人，兽之间，成千上万年来得恩怨情仇，这一刻似乎得出了真切的写照。

　　仇恨，杀戮……

　　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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