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亲（31）

　　这时，走到他们厂子跟前，一栋楼出现在他们面前，张玉梅指了指楼上，说：“我家到了，三单元三楼东，331号，你可要记住了.”然后哈哈笑着跑开了。

　　李良这才常常吁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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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绣花厂女工居多，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一个车间有上百号女工，这么强大的阵容是任何剧团都无法比拟的。因为机器的嘈杂，让她们练就了洪亮的大嗓门，所以上班的时候车间里除了机器的吵杂声，就是女人的吵吵闹闹。男人在她们眼里是忽略不计的，她们不光说话毫无顾忌，还经常拿车间的男人开涮，床上的，裆下的有恃无恐，有的年龄大点的男人会笑着跟她们过过招，无奈她们人多，经常不用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而李良这样一个书生气十足的年轻人，简直就是她们生活中用来调味的小菜。

　　这天，张玉梅又在嚷嚷她的机器有毛病，喊李良过去修。一边的一个叫王芳的姑娘看不下去了，她说：“玉梅，自从小李来，你的机器就没好过，不是你爸才给你换的新机器吗？怎么会有这么多毛病，该不会你是故意折腾人吧？”

　　一边有人听到了，哈哈笑起来，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闲着也是闲着，王芳，你要嫉妒，也叫李良过来陪你说说话儿。”

　　王芳听了没不好意思，李良倒把一张脸红到了耳根后。

　　林大姐又说：“王芳，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机器又不是人说了算，它也不会告诉你什么时候坏，什么时候不坏。是吧？”

　　这时旁边一个妇女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就是，王芳，你怎么这么爱管闲事，人家是周瑜和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跟着掺和什么？”

　　哈哈哈……大家都笑起来，有人说：“什么周瑜黄盖的，那就是两块吸铁石，有人拽着，他们俩也是猛往一块吸的，大家说对不对啊？”

　　“对啊，对啊……”大家都兴奋地喊着。

　　张玉梅只笑着听，而此时李良的脸却窘成了猪肝色。

　　女工们却更来劲了——

　　“小李，我看你跟玉梅还真合适，现在不是时兴自由恋爱吗？你们俩要是看着得意也用不着偷偷摸摸的，需要亲个嘴什么的尽管来，我们也只当看电影了。”

　　“自由恋爱到底是浪漫哈，整天甜歌蜜姐的，想想就挺美好的，不像咱们，媒人一说和，双方家长一拍巴掌，入了洞房就直奔主题。”

　　“可不是嘛，跟俩牲口似的。”

　　“哈哈哈……要是再退回这么几年，咱也去恋爱几把，先尝尝滋味再说。”

　　这时，又有人说：“快别说什么自由恋爱了，我听说刺绣厂的那个马会计又被人捂在被窝了。”

　　“真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他和他爱人丽丽当初可是自由恋爱呀。”

　　“就是，当初山盟海誓的，结果怎么样？数他们变得快，那马会计现在谁的被窝都进，就不上丽丽的被窝，听说还去那种地方呢！”

　　“哪种地方？”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专门干哪种事的女人。”

　　“啊呀呸，他也不嫌脏。”

　　“唉，听说马会计就好这一口，见了女人拉不动腿，让他沾过的女人都数不过来。这马会计可会甜言蜜语了，几句话下去，女人就找不到北了。”

　　“哎呀，你说得这么逼真，看样子你也有被他说得找不到北的时候。”

　　“去你的。女人都喜欢会甜言蜜语的男人，咱们家那口子要是能对咱说几句好话儿，晚上睡觉时也乐意伺候他。”

　　“哈哈，小心你男人成了又一个马会计，没看丽丽遭了多少罪。”

　　“真是的，其实女人白天看着一个一个样，到了晚上，灯一关，还不一样啊，都那么些物件。”

　　“哈哈，男人也一样，关了灯都一样，关键是有没有能耐，有没有钱，对不对，你们说啊！”

　　“真理，叫我说呀，只要有钱，什么顺眼不顺眼，他要是头猪，我也能跟他睡。”

　　“哈哈……你他妈就是贱。”

　　“说人家贱，你更是有名的势利眼，要是哪个男人有钱，就是豺狼你也愿意往上贴。”

　　“哈哈，命都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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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天，林大姐就正式找到他说媒来了。她像中了大奖一般笑呵呵地对李良说：“你一来厂子，我就知道你是个有福的人。人道是“有福不用忙”，你看这不喜事就来了吗？”

　　李良不是傻子，张玉梅这些日子的表现他不是不知道她有什么心思，但他有爱红，爱红正等着她回去提亲呢，无论如何他不能接受。虽然张玉梅如火般炽热，但是却没有明确向他表明，他还能装着糊涂过去。如今林大姐这么郑重地来找他，他马上意识到这件事情要挑明了，他不能不面对这件事情了。

　　张大姐神秘地靠近他说：“张玉梅看上你了，这可是经过张厂长点了头的。听说张厂长开始不同意，他想给玉梅找个家庭条件好一些的小伙子，无奈张玉梅倔得很，他又从小惯着她，什么是都依顺着她。张玉梅在家里一闹，他就同意了。今天他托我过来说和说和。那张玉梅你也看见了，人长得不赖，也快言快语的，好多人都想攀亲也攀不上呢。你一进厂子，我就看你也文质彬彬，是个好小伙，所以张厂长一说，我就替你答应下来了。我跟他说这个事就包在我身上了。”说着，林大姐邀功似的看着他。

　　“你答应了？”李良急了。

　　“对呀。“林大姐误以为李良是高兴的，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几回呀，等将来你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呀。”

　　“不是。”李良一看不能再隐瞒了，他说：“对不起，林大姐，我——我告诉你，我在家里有一个恋人的。”

　　“恋人？什么叫恋人？”

　　“这么说吧，就是未婚妻，我们打算过年的时候结婚。”

　　“啊？”林大姐瞬间变了脸色，她说：“那可太可惜了。小李，我可跟你说你可别傻。人生的航标你要是把握不住那可是要遗憾终生的。你要是找了张玉梅，别说房子解决了，就是工作上也会一帆风顺的。”

　　李良不说话。

　　林大姐失望地看着他说：“我怎么去回复张厂长，你不用考虑考虑？”

　　李良思忖再三，说：“不用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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