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洞房之夜

　　“皇上驾到——”

　　萧玉闻声，快步走到隔间屏风旁，低着头，细听着那道越走越近的脚步声，直至看到龙头履停在自己的眼前时，萧玉福礼单膝跪地，恭敬地道：“臣妾拜见万岁。”

　　陈浩翼低头看着已经换下凤袍只着轻便服的萧玉，打量着这个由太后钦定的女人，眉目如画，鼻挺唇红，白里透红的面颊似少女特有的青涩。

　　长相还算过关，说话声音还算甜美。若非知道她小时与当时还是太子的自己打过架，肯定认定她真的是个温柔娴熟的好女子。不过，也因这九年，她已经从野丫头升级为病美人了。

　　“平身吧。”半晌，陈浩翼平静地道，同时把手伸到萧玉的面前——既然来了，戏总得唱完。

　　看到伸在自己眼前的那只手，萧玉有所犹豫，最后还是把右手放在陈浩翼的手上，轻搭着，重重地借了份力，站起了身，再将自己的手收回，低头垂侍，细言轻声：“谢皇上。”

　　果然是病美人呢！竟敢真正的把自己当成扶手，她还真驶大胆的！

　　陈浩翼收回手，冷视了萧玉一眼，然后踏步进了里间，走了两步后，又转身对低头跟在身后的萧玉关切一笑：“今日皇后累了吧，怎么没吃东西呢，是不是东西不合味口？”

　　“回皇上，臣妾不累。”萧玉未曾抬头，态度恭敬得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学生面对班主任承认错误一样，“臣妾立即叫人进来侍候皇上用膳。”

　　在陈浩翼进来时，萧玉就发现他的身后并未跟随任何侍从，这样的情形让萧玉有些意外，这位皇帝似乎并不排斥她这个新皇后。

　　其实萧玉会有这样的念头，全是因为如今的朝势而成的。

　　陈浩翼是当今南陈的皇帝没错，不过，朝中的真正大权却是在太后掌控着——八年前，陈浩翼即位称帝，当时陈浩翼十二、三岁，尚不足矣执掌朝政，虽朝中有宰相辅政，但不知怎的，皇帝的大权渐渐转入了太后的手中，时至今日，这位早已正事执掌朝政的皇帝在处理一些事时仍得看太后的脸色而办事，甚至听有一种传闻，南陈象征有权调动军队的虎符并未在皇帝手中而是在太后手中！

　　正是有了这样的事实，萧玉才认为陈浩翼会娶自己这种默默无闻的病美人，肯定是受了太后的要挟。

　　可是，从今日陈浩翼对自己的态度来看，萧玉实在是无法看出这位年轻的帝王对这桩婚姻的满意或不满意之处。

　　果然，这皇宫里的人的心思比那大海还要深！萧玉转身向外走去，默默地想着，轻轻地呼吸着带着茉莉清香的空气，嘴角间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不管你的水有多深，今晚，注定是要被我整倒的！现在，我们来数倒计时吧！

　　十，九，八……

　　陈浩翼突然间觉得脑袋晕晕的，甚至感到体力不支，一时不注意，无骨似的坐在了凳子上，用力地揉着头，努力保持着清醒，却无法保持平稳的声音，低沉而重重地道：“不用了，朕有几句话要跟你说，你过来！”

　　萧玉停下了脚步，原地站住，不进也不退，像是木头一样。只是在心里继续数着：七、六、五、四……

　　这是怎么了？陈浩翼用力地敲打着自己的头，又好想趴倒睡去，更好像自己整个人踩在了云端上一样，全身软软的，软到分不出东西，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眼前有好多人物在晃动，活着的，死去的，忽地，场景又转换了，高高的台筑上，空无一人，无尽的黑包裹着自己，冷漠而压抑。

　　三，二，一！砰咚！

　　一声巨响，萧玉才很满意地转过身，笑意十足地看着那个倒靠在桌上的年轻帝王。

　　自然就是让人产生幻觉的药，至于幻境里的好坏，那得看当事人心中最为在意的是什么而定。药效果可达四个时辰，也是今晚一个晚上，陈浩翼都得处在他自己的幻境中了。

　　缓步走近陈浩翼，萧玉双手合十，也不管陈浩翼是否能听见，非常没有诚意地道歉：“抱歉喔，不管你有意还是无意于这场婚姻，反正我是对你对这个皇宫没有兴趣的。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发生，我只好用这种低劣的方法了。还有啊，如果你以后点我的台，呸，什么叫点台，应该是以后你想被女人嫖……呃……越说越远了，总之呢以后你再到我的宫里，要我跟你那啥啥的，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招呼你了。”

　　萧玉说完后，自己先笑出了声，回想刚才的话，萧玉就有些乐不可支，记得个念考古学的朋友曾经说过一句话：古代的皇帝看似坐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一人嫖无数的女人，享尽欢愉；但若放在现代来看，那皇帝不过是个高级点的牛郎罢了，被三千个女人嫖来用去，最后还极有可能纵欲过度精尽人亡死在女人的，落得个昏庸无道的骂名——这点来看，连牛郎也不如了！牛郎被嫖是有收入的，更不会糟骂名，就算死在也有保险赔偿！

　　傻笑了一会儿，萧玉敛了笑，大步走到外间，向外面的侍从喊道：“你们进来好生服侍皇上休息！”

　　侍从们一听，不解疑惑了，今晚是皇帝和皇后的洞房花烛夜，怎么能叫侍从进去服侍呢？就算要服侍，也是皇后服侍呀！

　　“愣着做什么！皇上累了一天，才说话间的功夫，皇上就睡沉了，这会子还趴在桌上呢。”萧玉倚门带着几分责怪对那个领头的公公说，萧玉记得，墨公在今日的册封大典上时，宣旨就是由他来完成的。因而，萧玉猜测着这个有些年纪的公公应该是陈浩翼身边极为亲近的太监，而且看那太监衣服上面的花纹，应该是个三品左右的执事总管。

　　“是！”曾公公的目光往房间的里面瞧了瞧，果然看到明黄的身影靠在桌上，很是惊讶，今天皇上是怎么了，他怎么会趴在桌上睡着呢？难道真是太累了吗？

　　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瞧了萧玉一眼，萧玉半倚在门上，面色苍白，不时地轻咳着两声，一幅十足的病美人样，甚至连说起来话也喘着气：

　　“公公，麻烦你了。本宫身体略有不适，今晚皇上就由您来照顾吧。”

　　曾公公想起小万子那日去林府宣旨回来禀告说这位皇后娘娘的身体极差，那日跪了那么一会儿就口吐鲜血昏倒在地；而今日，这位皇后娘娘累了一天，明日会不会一病不起？

　　“这是奴才该做的。”曾公公微福了一礼，然后又示意其他宫人入内去，为皇帝解衣换装，扶他在房间里睡下。

　　同时，柳儿及其他宫女也进来服侍萧玉，萧玉只是一味的，示意他们都退下。

　　呵！本来是要想让曾公公把皇帝带走的，哪知会这样！现在好了，今晚连床都没得睡，只能睡榻了！更重要的是，自己要与一个陌生男人共处一室——虽然不必担心他会忽然间醒来乱来之类的，但只是想着有人与自己分享一个睡眠空间，萧玉就非常不自在起来。

　　罢了，就算不自在也只得忍了。人在屋檐下，必要的低头是必须的。

　　从柜里取出新被，把新被铺在榻上；再把窗户打开通风，让空气里的香味快速散去；灭掉蜡烛，把烛台里未燃尽的粉重新收捡起来藏好；再看向那一桌子的酒菜，对于酒菜上面的药，萧玉倒不担心被人查出来——因为这东西，除了燃烧会被人察觉外，其余的任他们怎么验都不会验出来！

　　收拾完后续工作，萧玉也倒要榻上合目而睡。

　　今晚是与皇帝交手的第一个，在他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全面胜出！只不过，同一方式不能用两次，下次下药时，就直接下在他身上好了，因为燃烧的方式很容易让人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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