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发友”就是“当有”
关山的儿子 | 作者:盛世楚歌 | 更新时间:2017-05-02 09:4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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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自长安西去,多经关陇大道,其中必越关山。关山因其有历史上著名的关隘而得名。它横亘于张家川东北,绵延百里,是古丝绸之路上扼陕甘交通的要道。华县就位于关山东麓,地处六盘山褶皱带及东部黄土高原的过渡地带,为中高山区和黄土丘陵沟壑区所组成,境内梁峁起伏,只有华县县城是平坦的。
这是一个西部偏远地区的小县城,但因这里有丰富的优质煤炭资源,所以也被称为西部煤都。随着西部大开发的深入发展,煤炭为当地人带来了丰厚的回报。每天,从这个地方有成千上万顿优质的煤被运往全国各地,甚至中亚、外蒙古、俄罗斯,很多家庭因此成了暴发户。每到晚上,这个小县城霓虹灯闪烁,灯火通明,而再看看周边的山区,零星的点缀着几点灯光。此刻,他们只能呆在家里看看电视,而县城里的夜生活对他们来说那是很遥远的。
我要讲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么一个小县城里:一个年轻的小学老师,曾经因“生于斯,长于斯”而感到骄傲的翩翩少年,一个学成归来寄望有所作为的热血青年,然而面对今天这个变革时代的困境时竟然迷失了方向。家庭,事业,道德:在他看来都成了虚伪的同义词。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吧,悲剧往往在最后一刻才更令人动容。
现在这片土地已经入秋了,街道上的梧桐树也变得光秃秃的了。这里的人看起来生活的很安详,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恼,表面上是很难看出来的。
最近天渐渐凉了,晚上有点冷,程彦下班后也没什么事,于是直接去了“发师傅”。
“哎呀,李哥,来的早呀!”程彦进门就看见李军利了。
“嗯,下班了?”李军利说。
李军利身体很魁梧,留着一头长发,每次来的时候总要带两三个小弟,他们就坐在门口的沙发上。
店里的空间并不大,一进门就看见一排按摩椅,里面靠墙是一个很大的药柜,药柜右边有一扇门,门上有“接诊室”三个大红字。
这会儿,店里的客人并不是很多,除了李军利和程彦还有一位阔太太,她是一位矿长的夫人,每天早晚都要来。这个人很低调,很少和其他人聊天,可能是因为她身份的缘故吧。她老公是个矿长,听说矿长可是个处级干部。
“各位发友来的早呀!”
进来的这个人叫张治国,也是一位矿长。这个人很有气势,谈吐不凡,可听说只是个初中文化程度。
“发友,当友(就是都上当的意思)还差不多,还不是上当一回。”李军利说。
“程老师你感觉怎么样?”杨治国走进程彦问。
“我这个还可以,比以前强多了,以前前面这块头发很稀的。”程彦用手指着自己的头发说。
“有效果就好,你的长上来了,我就有信心了。”杨治国笑呵呵的说。
“我怎么发现我的没什么变化,现在头上还长白头发啊。”李军利说。
“哪有那么快呀,你总共才来了多少次,而且还经常熬夜打牌。”群儿说。
她是店里的财务,同时也是员工。她老公在一个煤场子开票,那可是个肥差,去年干了一年就买了辆比亚迪F3,每次上下班都是老公接送的。
“不在乎你说得好,到时候治不好看你怎么向我交代。”李军利说。
“放心吧,人家田晓霞比你白头发多多了,现在都看不到了。”群儿说。
“不在乎你嘴硬,到时候治不好再说。”李军利说。
群儿听他这口气就不敢再说话了,反正自己就是个打工的。
“哎呀,这天气越来越冷了,什么时候开暖气呀?”李军利问。
“钱已经收了,可能下个月就供上了。”凤儿说。
她叫李凤,刚来这里不到一个月,这里的顾客都叫她凤儿。
“我的裙儿,我来了。”刚进来的邱玉玺说。
邱玉玺在县畜牧局工作,他也是这里的顾客,这个人比较好动,有时候就像小孩子一样,但他的主要目的不是治头发,而是寻开心。
“你的群儿,要是让她老公听到了,两口子回去还不打架啊!”张治国说。
“嘿嘿,开玩笑的,群儿是开放的,是不是群儿?”邱玉玺笑呵呵的说。
“你是不是酒喝多了?”群儿故作生气的说。
这会儿,店里的顾客越来越多,就连店长也出来给顾客上药了。在这里上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男的还好点,女的就麻烦了。上药时要用竹签把头发分开,再用棉签把药水擦到头皮上。然后要用手按摩顾客头上的八个穴位,之后再用按摩棒按一遍才算完。如果手法到位,顾客会感到很舒服,所以有的顾客就算不为治头发也愿意来这里消费。
“乱石山中英雄卧,竹林深处美人来。”
张治国和群儿聊的很投机,只听见从他嘴里冒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诗来。
“等什么时候把你和凤儿拉出去吃顿饭。”张治国说。
“什么时候都可以呀。”群儿说。
“那可不行,群儿是我的,我的裙儿,不是你的群儿,张总这可不仗义呀。”邱玉玺说。
邱玉玺就躺在张治国旁边的按摩椅上,所以他们俩说话他都能听明白。
“那把你也拉上,叫凤儿和群儿好好陪陪你。”张治国说。
“哎,还是算了,群儿回去和老公打架就不好了,是不是群儿?嘿嘿。”邱玉玺说。
“不就是和两个男人出去吃个饭嘛,多大个事儿!”李军利说。
“话是这样说,不过现在的年轻娃娃们哎吃醋。”张治国说。
群儿有点不好意思,但这样的男人她也见多了。
“你还别说,我前几天跟单位一个女同事吃了顿饭,老婆知道了都跟我蹬鼻子上脸,哎!”邱玉玺说。
“邱哥,你还怕老婆啊?”李军利问。
“哎,现在老婆当家,不听话就没饭吃了。”邱玉玺说。
“呵呵,这倒也是,不过你在享受,你把老婆也叫来舒服舒服。”张治国说。
“这不行,要上瘾了我估计饭都不做了。”邱玉玺说。
“看你把嫂子说的个你一样啊!”程彦说。
……
“各位,我先走了。”程彦站起来整整衣服说。
现在天还没黑,回去也没什么事,于是他到步行街转转。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莫名的烦,觉得日子过得越来越没意思。他潜意识里想寻找点儿刺激,但就是不知道怎么找,去哪里找,如果要花钱的,那就算了。
别看这条步行街不怎么起眼,但这里的消费奇高,能在这里消费的人大多是那些煤老板和政府领导之类的,一般人只能在这儿吃个麻辣烫什么的。最近这里的人很多,大多是外地的煤贩子。当然,偶尔也能看到几个老外。
程彦慢悠悠的走着,几乎是低着头,好像霜打了似的。他沿着步行街一直绕到了人民广场,广场很大,空旷旷的,只有中间旗杆上的红旗还在迎风招展。他从广场的一头走到另一头,突然有种沧桑感。他抬头看看远处的“关山”,不禁恍若隔世。时间如白驹过隙,在他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岁月已将他曾经的梦想消磨殆尽。他叹了叹气,反正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样?
“哎,程老师,怎么在这儿溜达啊?”邱玉玺老远的就问道。
“没事儿,这会儿回去也没事干,你刚从‘发师傅’出来?”
“是啊,反正下班了也没事干,去那儿坐坐,出来再转转,天黑就回家吃饭了。”
“邱哥,你住哪儿啊?”
“就在前面的‘凤凰苑’,你呢?”
“我就在‘发师傅’后面的小区里。”
“邱哥,你是在哪个单位上班啊?”
“县畜牧局,哎,就是混混日子,哥现在也不想什么了。”
“也是,现在想也是白想,没事了出来逛逛,潇洒潇洒就行了。”
“哎,这话说得哥爱听,男人嘛,整天守着老婆孩子也不好。”
“嘿嘿,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还想找个情人啊?”
“男人谁不想啊,时间长了也该换换口味对不对?整天守着老婆有啥意思啊!”
“邱哥,没看出,你这年纪的人现在也这么开放!”
“啥叫开放,你看看一到晚上,西街多热闹啊!你就在西街走上一圈,我估计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看样子你是常客?”
“没有没有,这话可不敢胡说啊,就哥这点儿工资,稍微上点儿档次的地方,一晚上一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说了半天我还以为你去过的,是不是嫂子管得紧你不敢啊?”
“这话说得哥就不爱听了,男人的事女人管得着吗?兄弟,你要是想,哥改天带你去,不就是一个月工资嘛,我就不信你媳妇还能跟你离婚!”
……
一个教师,一个政府小职员:两个男人就这么瞎扯着,直到天黑他们才各自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