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台下

    随着林辉逐渐接近擂台，姬康也看到了他，顾不得朗尚嗣毫不掩饰的冷冽目光，心怀忐忑地迎了上去。

    林辉看上去很平静，但脸色苍白，眉头微皱，似乎在忍受着某种无形的痛苦。他在吸收罗颂贤和马仲盛两人的魂力之后，一直忙于消化这些魂力，竟忘了和姬康约定的时间。这天他正在一处山洞中修炼，突然莫名其妙地遭到攻击，那条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黑色烟雾构成的毒蛇虽然无法威胁到他，在烟蛇的战斗中却胸口慢慢变得极其烦闷，体内灵力更是如乱麻般紊乱。

    拼尽全力使出一式激流术，林辉终于将烟蛇冲得灰飞烟灭。将身体细细检查一遍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然中毒。毒性不是十分猛烈，却可以不断地扰乱修士内息，烦不胜烦。更是隐隐感觉到存在某种联系，明悟到必须返回聚居地才能将体内毒素根除。林辉这才想起已差不多到了外门弟子比试的日子，便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姬康瞟了眼罗斐，也不问林辉为何回来得如此晚，只捡些紧要的事情说道：“朗尚嗣身边的高个男子是天演宗派来主持外门弟子资格比试的，等会估计要寻个由头找你茬，你要小心应付。”

    随着两人走近，擂台上的形势又有变化。原本僵持的四人突然同时出手一齐攻击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矮个修士，重伤倒地之后更是被人一脚直接踢落擂台。好好一个渔翁被四条鱼拖下水淹死。

    台上正好剩下四个人，两两一队各站一边，分别斗在一起。此时没了顾忌，各自都拿出看家本领，顿时火光金芒闪耀，更不时传来冰晶炸裂、土石崩碎的声响。

    林辉远望着台上跳动的光影，问道：“这就是外门弟子的资格比试？有什么规则？怎么个比法？”

    “没有规则，只要到上面把所有人打趴下就算赢。怎么样？简单吧，可惜没有灵海境的修为不让上去。”

    姬康自嘲之时，没有注意到林辉眼中闪过一缕兴奋的光芒。

    林辉摩拳擦掌道：“现在还能上去吗？”

    姬康很奇怪好友为何会有此一问，随口说道：“你又没到灵海境……”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侧身盯着好友，好像他从未见过林辉一般，眼中全是惊奇神色，说道：“你该不会又……”他要说的事情太过耸人听闻，以致于想要将其说出口都有些艰难。

    林辉也不回答他，淡淡的微笑中，快步前行。

    看到林辉自信的笑容，姬康再一次失神，半天才回过神了，感叹一句：“狗……”憋得狠辛苦，才将后面得话咽回肚子。又重重叹了口气，这才小跑追上林辉。心中暗叹，这才过了几个月，林辉就连续突破灵脉中阶和高阶的桎梏，达到灵海境。进入洞府以来，姬康自己的修为也突飞猛进，但和林辉一比就有些黯然失色，不由得轻声自语：“也许林辉才是那能被称为天骄的人物。”

    林辉走到擂台下，长长出了口气。只有到这里，胸中的烦闷感才得以消失，内息也不再紊乱，躁动的灵力慢慢平静下来。林辉抬头望去，正好迎上朗尚嗣的目光。两人对视，林辉浅淡一笑，而朗尚嗣的神情则万分古怪。

    十天内林辉修为就如那龙飞九天一般快速提升，速度只能用飙升来形容。虽然和朗尚嗣还有一段不小的差距，但已不是全无还手之力。心中有了底气，行事便比之前从容许多。

    另一边的朗尚嗣表面看似淡定，其实心中举棋不定。原本按照他的脾性，林辉让他在内门弟子面前难堪，定然要出手狠狠教训一番。然而一旁的罗斐明显是来找茬的，不由得他不小心行事。朗尚嗣之前动用烟蛇罐，算是已惩处过林辉，不好再肆意行事，让罗斐抓到把柄，借题发挥。

    朗尚嗣决定隐忍不发，收敛胸中怒气，不再理会林辉，抬头细观擂台上的形势，只希望比试早些结束，送走罗斐这个瘟神。到时有的是时间，可以同林辉慢慢算账。

    台上正斗得难分难解，四人都已受伤见血。其中两人伤势较为严重，已落下风，估计再过半刻就会各自败北。

    比试结束在即，林辉毫不迟疑地走到罗斐两丈外，大声说道：“这位师兄，我在荒野中出了点意外，所以没能及时赶回。可否通融一下，让我也上台参加比试？”

    林辉知道以朗尚嗣睚眦必报的性格，自己说再多也没有，便直接“越级”同罗斐请示。之后自然少不了被朗尚嗣秋后算账，当下却管不了这么多。

    林辉还未说完，气得满脸通红的朗尚嗣便跳了出来，怒道：“大胆，一个卑微的魂民也敢称内门弟子为师兄！赶紧给我滚回洞里给我面壁思过。”

    罗斐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折扇，九根一般九寸长短的白玉做骨，极品海沧纸做面。也不知这柄折扇是否也是一件法宝，然而不说其他，单单是拿在手中，轻摇缓扇之间，仙气立马大涨，就算放个屁也可称为仙屁，旁人只能捏着鼻子叹一个“香”字。

    才张开扇了两把的玉扇就被罗斐收折起来，扇柄轻敲朗尚嗣肩膀，和颜悦色说道：“话不能这么说。进了这洞府，便都是天演宗的弟子，叫我做师兄那是一点错都没有。朗师弟你做人太过刻薄……太苛刻了点。师兄说错话，师弟你多包涵。”

    看着朗尚嗣病态的苍白脸颊上因愠怒而红得几乎泌出血来，却不得不对自己点头称是，罗斐心中十分敞快。他将收拢的折扇再次打开，遥指两丈外的林辉，笑道：“你想上台比试，对吧？那就上去吧。”

    林辉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说一句：“多谢师兄。”便要走上擂台。

    先前被罗斐用言语揶揄，朗尚嗣敢怒不敢言，但对林辉就没这么客气了，要将所有怒气都发泄到林辉身上，对林辉摇摇击出一掌，喝道：“放肆，你修为未曾达到灵海境，有什么资格上台比试？”

    罗斐虽然气愤朗尚嗣违逆自己先前说的话，但对方所说全是实情，按照宗门惯例，林辉确实没有资格参加比试。

    一股热风扑面而来，林辉只觉得被丢入沸水之中，浑身被火烤一般难受，更是完全无法呼吸。朗尚嗣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其实暗中附加了火系灵力，是一式被称为火云掌的神通。火云掌对同一等阶的修士没太多用处，主要用作群战辅助，但用在比自己弱小的修士身上却是威力无匹。不同于一般火系法术神通直接灼烧对手的身体，火云可以掌烧尽对手三丈之内的灵气，使对手灵力运转不便，道行不高的修士直接就会窒息而亡，接着尸体也会被烤成人干。

    朗尚嗣当然不敢当着罗斐的面直接弄死一个魂民，但怎么也要将林辉烤个全身水泡，料想罗斐最多斥责几句，难道还会为一个魂民与他翻脸？

    一道水色光幕突然林辉身外爆开，光幕所过之处，热气全部被驱散干净，将火云掌完全化解。罗斐眼前一亮，想不到这小子还有些手段。

    林辉体内灵力运转，七个灵力气旋依次点亮，接着连接七漩的灵脉逐渐变大，最后变成一片灵力之海，七漩融入其中，时隐时现。

    这一举动将林辉灵海境的修为在众人面前展露无遗，无异于当众扇了朗尚嗣一巴掌。朗尚嗣恼羞成怒，正想再次出手，一把玉扇轻轻压在他肩上，却让他动弹不得。朗尚嗣只得压下心中怒火，心中暗道：“你修为不过比我高出一个小阶，等过几天我也成了内门弟子，到时再将今日所受委屈十倍奉还。”

    罗斐怎会不知眼前之人心中所想，浑不在意，哈哈笑道：“你看这不是货真价实的灵海境吗？郎师弟你再阻拦，有违宗门律法，师兄我虽然不情愿，却也只好出手惩处你一番。”

    这笑里藏刀的言语，即便是城府深如朗尚嗣，也无法淡然处之，冷哼一声，心中对林辉的恨意更多了数倍。

    罗斐笑得畅快，对林辉说道：“师弟还不快点上去。”

    林辉对罗斐一抱拳，便跃上擂台。

    先前三人在台下说话之时，台上又有两人被击倒。剩下两人不急于交手，一边恢复气力，一边观察对手，目光特别在对方伤口附近多做盘桓，想着怎么利用这些伤势重创对手。

    突然间，一人跃至台上，看架势，竟然也要参加比试。对于这个莫名其妙蹦出来的对手，两人中一人精瘦如猴，面子上阴晴不定，心中却已将林辉的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

    另一人虎背熊腰，虬须满面，怒道：“你小子太不厚道，给我滚回去。”要不是自己正被那瘦猴一般的对手盯着，早就上前一脚将林辉踢落擂台。林辉对他的话无动于衷，直把他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没几两骨肉的家伙生吞活剥了。

    虬须修士只得无奈望向台下，却见朗尚嗣一声不吭，脸色阴沉至极。那据说是内门弟子的白面高个则笑脸盈盈，看不出他肚中存的什么心思。不过两人显然都没让林辉下台的意思。

    虬须修士望向另一边的瘦猴，对方正好也望向他，露出狡黠笑容，向着林辉的方向跨出一步。虬须修士哪里会不明白对方的想法，当下也默契地走向林辉，低声笑道：“让你小子不厚道，看老子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