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比试

    这紫色砂罐有个名讳叫做烟蛇罐，加上朗尚嗣所念的烟蛇咒，便是天演宗限制门下弟子和魂民行动的主要途径。通过对包含修士气息的物件施法，只要该名修士还在洞府中，都会被烟蛇找到并攻击。在烟蛇攻击之下，灵脉境必定被重伤。而对灵海境修士来说，烟蛇的攻击虽算不上威胁，但它能释放一种烟毒，吸入后会造成内息紊乱不受控制，同时伴随着如万蚁噬咬般的痛苦。中了烟毒之后，只有走到烟蛇罐百丈之内静坐半个时辰，烟毒才会消失。

    念咒完毕，朗尚嗣将紫色砂罐放在一边，回身毕恭毕敬地对罗斐说道：“请师兄主持比试。”

    眼见朗尚嗣使出烟蛇咒，罗斐也不好再刁难他，想着正事要紧，从怀中拿出一个比成?人手掌略大的布袋子。这布袋质地非丝非棉，即便在白日之下也可清晰观察到其上散发淡淡光华。众人眼中都是一亮，知道这便是被称为如意袋的宝物，内里布有法阵，支撑起一片奇异空间，用以储存物件。

    如意袋又分成很多种，在袋口布置具有缩小功能法阵的如意袋为最低等的，只能存放可以随意放大缩小的物品。在袋内布置空间放大?法阵的如意袋为中上品，可以存放绝大多数物件。而最高级的如意袋则是无中生有地创造出一片独立的奇异空间，当然，这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宝物。要知道所有能无中生有的法术、法阵无一不是堪称神迹的神通，只有传说中的神人才可以使出。这样的如意袋可称得上神器、仙宝。

    就曾有个狂人说过：“我有如意袋，内装三千世界、百万红颜、亿万魂晶。”说的便是那有乾坤袋之称的最高级如意袋。姬康便曾对林辉笑言，这个洞府该不是就装在某个如意袋中，被某位大能拴住裤腰带上，如那挡下第三条腿一般郎当晃荡。

    如意袋因为材质、阵法威力大小的不同，价值也有很大差别，最低级的如意袋还不值一百下品魂晶，高级的就不好定价了。大宋皇帝曾为换取一个高级如意袋，许以分封一地诸侯的天大条件，最终也未能如愿。至于能无中生有地造出一片空间的极品如意袋，估计也就大宋皇帝的宝座勉强够换，毕竟是传言可以装下三千世界的宝物。

    罗斐手中如意袋自然是最低品那种，还不如之前他显摆的那把飞剑珍贵，但在宝物稀少的天演宗洞府中，也只有少数几个内门弟子得以持有。

    原本从如意袋中取出或放入物品，只需意识转动，注入一丝灵力，袋子法阵就会发动，将物品送出口袋或引入其中，并不需要念咒或做其他动作。但罗斐仍是很有高手风范的伸右手在袋口打了个响指，一个有如石制葵花的物件从如意袋中飞出，落向离罗斐二十丈远的空地上。

    不等石葵花落地，罗斐又打了个响指，只有拳头大小的石头如被吹鼓的气囊一般不断变大，最后变成近一丈高、长十余丈的圆形石制擂台。

    罗斐轻轻一跃，再缓缓飘落擂台边缘，居高临下地俯视众人，拍手道：“有谁想成为我天演宗内门弟子的，就到这擂台上比试一番，最后胜出的一个人就可以随我回宗门参加一个八百人左右的大比。大比中名次最高的十个优胜者就能获得内门弟子的资格。”

    言语中附带了震慑心魄的神通，所以罗斐说话声音虽轻，台下每个人都听得清楚明白。被神通影响，许多人都不知觉地露出或惊惧或忌惮的神色，罗斐将众人的表情都欣赏过一遍，志得意满之后才继续道：“当然，参加比试的人至少要有灵海初阶的修为。”

    台下二十余人中，大多数人本身资质不足，又每年一次被外人吸取灵气魂力，所以被抓入洞府中多年，还是停滞在灵脉境，没有参加比试的资格。这些人不思进取也无法进取，只因为天演宗有把修炼懈怠的人丢人骨洞中的律条，所以才会为了活命而长年如行尸走肉一般做些基本的修炼，以供外门弟子吸取魂力。

    不同于面容死灰的大多数人，六个修为达到灵海境的魂民一个个跃跃欲试、兴奋非常，毕竟这是他们摆脱命运的唯一机会。

    姬康只是灵脉高阶的修为，没有资格上台比试，心中只是替林辉可惜，不明白为何老友还未回来。虽然在他心中，林辉多半也没有达到灵海境，回来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转眼间，六个修为达到灵海境的魂民已陆续走上擂台。朗尚嗣望向罗斐，问道：“师兄，如何比法？”

    要知外门弟子的资格比试向来有三种方式，由主持比试的人看情况寻找比试的方式，换句话说就是主事的弟子怎么喜欢怎么来。三种比试方式，一种是由挑战者逐一挑战擂主，类似于车轮战，这种方式最花时间，也最考验人的耐力、心机；一种是两人一组捉对厮杀，胜者再与其他胜者，直至最后一人胜出；最后一种就是所有人一同入场大混战，只要站在擂台上就可以随意攻击，直到将所有人都倒下，最后还能站在台上的就是胜者。当然还有第四种，就是主事弟子定下题目，然后各凭本事破题。这就是所谓的文比，只是过程沉闷乏味，几乎从未被人采用过，所以可以忽略不计。

    罗斐抬头看天，再看看人数不上不下的六个人，兴趣索然，只想赶快完事走人，冷淡道：“六个人一起上吧，最后还能站在场上的人胜出。”

    朗尚嗣点头答应，也不说话，只是朝台上六人使个眼神，六人中心思机敏者便出手袭击身旁还在等待比试开始命令的对手。其中一名修士太过欠缺对敌经验，一时应对失措，直接被对手击落雷霆，落地后更是重伤不醒。

    一击得手的是个矮个修士，浑身横肉，显然修炼偏重炼体。

    矮个修士站在擂台一角坐山观虎斗，脚下来回踱步，目光却盯着其他两对正在斗法的修士，双手虚握，耐心准备着，想要等他们将要分出胜负时出手偷袭，将他们一并打下擂台。

    这十余丈宽的擂台看似很多，但对于习惯使用各种法术神通的灵海境修士来说却太过狭小。矮个修士一副准备做那得利渔翁的作态，被其他四个人完完全全看在眼中。他心中盼望着四人快快分出胜负，谁知事与愿违，场中四人忌惮他在一旁虎视眈眈，没有一个人愿意全力攻击。

    擂台上尽是四人翻腾跳跃的身影，煞是好看，可惜都是闪避或防御。偶尔有人出手攻击，也都是不了了之，没有后续招数。看这架势，只怕要等到三五个时辰后，所有人都没力气蹦跶了才能分出胜负。

    本来在一旁打着哈欠的罗斐皱起眉头，心想：“你们这般瞎折腾，浪费的可是老子的时间。”想着要不要出手将五人一齐击倒，看谁还活着就把谁拎回去交差。要是有两个以上还没嗝屁，大不了重新来过，把剩下的再打一遍。

    只是这样做，他罗斐虽然打着舒坦，带着个半死不活的人回去却不好交差，心道：“能不能想个法子敷衍过去？”

    在罗斐踌躇之时，台上四人又非常默契地晃悠了几圈，将矮个修士晾在一边。矮个修士又气又恨，有心搅局，谁知刚走入四人之中，就被群起而攻之，要不是四人也各怀鬼胎相互估计，矮个修士多半也要落个重伤不起的下场。当下只好悻悻然回到场边看别人蹿上跳下。

    台上越大越默契，台下看客初时还饶有兴趣，后面便提不起兴致，只是碍于有内门弟子在场，才没有转身离去。而作为内门弟子的罗斐却是最兴致索然的一个，目光乱瞟，突然想起一个传闻，转头便想问朗尚嗣一个问题。只是这个问题有违他要保持的仙家做派，这才没有没有诉诸于口。

    百无聊赖之下只好抬头看天，至少这样可以多少增长一点他罗斐的高手风范。

    摇头晃脑间突然看到远处正有一个黑点慢慢接近，罗斐目力甚佳，仔细观望下就想到来人多半就是之前点数时未到场那个魂民。

    看着来人越来越近，罗斐突然来了兴致，想着怎么借着这个魂民生事。天演宗一直未对魂民的行动加以限制，只要不生事且每日坚持修炼即可，但是他一个内门弟子想编排一个魂民肆意乱闯的罪名，估计朗尚嗣也不敢说个不字。接着就只要和朗尚嗣对着干就行了。

    朗尚嗣如果偏袒这个魂民，罗斐就偏要把他往死里整。朗尚嗣若是顺势责罚，罗斐就要护着那个魂民。总之怎么做能恶心朗尚嗣就怎么来。

    罗斐不由得心中感慨，这洞府中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太过乏味。有时想想，觉得罗颂贤死得也不冤，至少他罗斐可以借此折腾出事情，这般活着才有些生趣。

    还未走近的林辉还不知道，因为一个未曾见面的人想生出些是非，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已经被人编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