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死抉择（一）

　　这已是六年后，夕阳还是当年的夕阳，人却已经不是当年的人。收藏*~网Ｉ。ｃＯＭ如今的李佛已经六岁，而他父亲李四也已日渐苍老，现今已有半头花白头发。在李佛的记忆里，他是一直有个母亲的，她叫蔷薇，他也一直有个妹妹，她叫李俊巧。他的母亲一点都不爱他，常私下里打他骂他，但奇怪的是当着父亲的面时对他却出奇地好，他母亲虽然不爱他但是他却最爱他的母亲，毕竟这个女人曾经喂他奶吃，曾经给他洗尿布床单，曾经给他唱催眠曲助他入睡，曾经每天烧开水给自己洗澡游玩——曾经有意无意地给了他最温暖人心的母爱。

　　母亲是更爱妹妹的，在私下里往往给妹妹好吃的好玩的，对她千依百顺，自己也是很爱这个妹妹的，每次父亲喝完酒发脾气的时候要打妹妹，都是自己舍身加以保护，因此妹妹也是最依赖这个哥哥的，母亲不能给她的保护这个哥哥竟然能够给她，她觉得有这个哥哥在身边很有安全感。

　　最爱他的人当然是父亲李四，这个半老头子视自己如珍宝，不惜一切代价给他想要的一切，但是李四却不是很爱这个父亲，因为父亲对自己虽然好但是对母亲和妹妹却极其的残暴，经常情绪低落的时候就拿她们出气，又打又骂，就像一头发疯的狮子，异常可怕。父亲还有怪癖，出家门后总是用一根长长的锁链将母亲锁住，像是怕她逃跑一般，这让李佛很是费解。不过让李佛最为费解的事是父亲睡觉不挨着母亲睡，不挨着自己睡，而是一直挨着妹妹睡，而妹妹是父亲平时打得最凶骂得最凶最不喜欢的人。

　　日薄西山，蔷薇每天的这个时候都会烧水做饭，今天也不例外。她点了火，往炉孔里扇风，炉火旺了起来，这个时候李佛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趴在她肥厚的背上，“娘，这是给我烧水洗澡么？”蔷薇推开他，没好气地道：“别烦我！我在烧水做饭！”李佛又挨上来道：“那什么时候给我烧水洗澡啊？天气冷，我不舒服，想洗开水澡。”蔷薇道：“大热天的你还要洗开水澡！真是个妖怪！”

　　李佛道：“我不是你生的么？我要是妖怪，你也是妖怪，我是小妖怪，你就是大妖怪。”蔷薇怒道：“你说什么？小心我打你**！”举起手佯装要打，这时候洞口出现一个小女孩儿，飞叉叉地直奔李佛而来，嘴里唤道：“哥哥，哥哥，你看，我捉到一只螃蟹。”说着把手中的一只小螃蟹递给李佛看，李佛欢喜地道：“真的是螃蟹！太好了，妹妹，这只螃蟹送给我玩好么？”那小女孩儿自是王愣子的女儿王俊巧，自和母亲被逼跟了李四后改名叫李俊巧，李俊巧撅着嘴道：“不行，这只螃蟹我抓了很久才抓到，哥哥，如果你想要的话自己去抓啊。我带你去，就在洞口那条小溪里就有好多。”

　　李佛失落地道：“你不知道我怕冷么？那溪水那么凉，我不敢下去！”李俊巧道：“不凉，不凉，很暖和，外面太阳大着呢。”蔷薇将李俊巧拉到身边道：“俊巧，你不知道，你哥哥特别怕冷，比任何人都怕冷，你觉得不冷的地方他会觉得很冷。”李俊巧咩着眼睛笑道：“我知道！哥哥怕冷，但是不怕热，每天晚上都睡在砂锅的隔架上，还总是在开水里洗澡呢！你看看他现在——我们都穿短袖，他穿着棉袄呢，嘿嘿，哥哥你还真是奇怪。”

　　李佛叹气道：“是啊，为什么我这么奇怪呢？娘，为什么我这么奇怪呢？”蔷薇一面淘米，一面随口应道：“因为你是妖怪呗！”李佛愣了愣，沮丧地转身往山洞外走去，嘴里呢喃道：“我是妖怪么？妖怪是什么？我怎么就是妖怪呢？”李俊巧踮着脚跟了上来，“哥哥，哥哥，别不高兴，要不我这只螃蟹送给你玩吧！”李佛瞬间化沮丧为兴奋，接过螃蟹道：“太好了，太好了，我还没耍过螃蟹呢！”

　　李俊巧问道：“哥哥，你要怎么耍这只螃蟹呢？”李佛一边抓着螃蟹往山下跑去，一边反问道：“你以前是怎么耍的？”李俊巧跟着跑，一边应道：“有一次我用绳子捆着它，让它到处爬，它老爱往洞子里钻，等它钻进去觉得安全了，我就又把它拖出来。”李佛道：“真无聊！”李俊巧不服地道：“那你准备怎么耍？”李佛道：“我要把它解剖了，看看它肚皮里都有些什么东西。”李俊巧道：“啊？好恶心，哥哥你好恶心！”李佛道：“觉得恶心就别跟来，我要带它去我的土石间。”李俊巧道：“不，我给你的螃蟹，我不能让你解剖它，你快还给我。”李佛道：“你追到我我就还给你。”说着加快速度，很快就把李俊巧甩出来老远，直急得李俊巧大喊：“哥哥，等等我，等等我！”

　　溪旁一间土石堆成的无顶小屋内，李佛和李俊巧对坐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前，李佛一手拿着削尖的竹片，一手逮着螃蟹，李俊巧一手举了颗石子儿，一手伸向了李佛，她厉声道：“哥哥，还给我！不许解剖它！”李佛道：“不行，我还没解剖过螃蟹，今天一定要剥开它肚子看看里面有些什么。”李俊巧道：“你剥开它肚子它就死了，你不许杀害它！”李佛问：“死是什么东西？”李俊巧抓了抓脑门道：“死……死就是不动了。”李佛道：“不动很好啊，动来动去的那么累，让它休息一下也是好事。”李俊巧叫道：“不是休息，是永远不能动了，你把它杀了它就永远不能动了！”

　　李佛困惑地道：“可是它永远不能动关我什么事，我不解剖它我就不开心，我解剖了它我才会觉得踏实，如果它死了能让我开心，它也算没白死啊。”李俊巧道：“可是它死了让我不开心啊，你不能为了自己开心让我不开心！”李佛道：“是了，所以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要说服你，让你觉得也开心，如果杀了它我们两个都开心，那问题就解决了。”李俊巧摇头道：“杀了它我不会开心，我不会开心！”李佛放下竹片从腰包里掏出一块冰糖，递给李俊巧：“妹妹，你最喜欢吃的冰糖，送给你。”

　　李俊巧眼放异彩，扔下石子儿就要去接那块冰糖，李佛收回手道：“你拿了这块冰糖，你就要开开心心地看我解剖螃蟹！”李俊巧犹豫地道：“哥哥，可不可以不解剖那只螃蟹，而又把冰糖送给我啊？”李佛摇头道：“你想得倒美？世间哪有这种两全其美的好事？冰糖和不解剖螃蟹你只能选一个！”李俊巧考虑了一会儿道：“我要冰糖！”李佛开心地道：“这就对了，来冰糖给你，妹妹啊，我给你讲，哥哥解剖螃蟹是想了解它的身体构造，我要弄清楚为什么这样的身体构造就产生出了横着爬的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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