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泼皮李四（四）

　　隔壁厨房里听到动静，王愣子的老娘鲁春花手握着锅铲迎了出来，“愣子，你回来啦，哎哟，这李四咋也来啦？李四，你这泼皮咋就上桌子动上了？使不得！使不得！我儿媳妇还没来呢，被你吃光了，我拿什么款待我儿媳妇？”提着锅铲就来赶李四，李四又撕了根鸡腿在手里才赶紧从板凳上起身躲向一边，嘴里说道：“鲁妈，你就是我亲妈，你把那个儿子养那么壮，也该给这个儿子补补对啵？”

　　鲁春花骂道：“亲你娘的大西瓜，我警告你啊，不许再上桌偷菜，再敢偷菜吃小心我手里的锅铲！”说着把王愣子拉到一旁问道：“愣子，你咋又把这个瘟神请回家来了？”王愣子无奈地道：“他自己要来，我也没办法。收藏*~网”鲁春花道：“你就不知道拒绝他？咱家也穷，老让这泼皮来大吃特吃，迟早要倾家荡产！”王愣子道：“这不都是一起玩到大的么，咋好意思拒绝。”鲁春花道：“你不好意思拒绝，我来出面赶他走。”王愣子忙道：“别别，娘，今天咱定亲，图个吉利，就让他在这儿吃一顿吧。”鲁春花道：“你看他脏不拉几的那个鸟样，吓跑了新媳妇咋说？”

　　王愣子道：“我和蔷薇的事儿那不都板上钉钉了么？不会黄的。”鲁春花瞪了一眼蹲在墙角啃鸡腿的李四，转过头来对王愣子叮嘱道：“我厨房还在做汤，你看好他，别让他偷吃桌子上的菜。”王愣子应道：“哦，你去吧，我看着呢。”鲁春花没好气地去了厨房，李四见她一走，起身笑道：“愣子，咱妈还是老样子啊，火气那么大，哇，有红烧鱼吃啊，先尝尝。”说着又扑到桌子上，用手撕了块鱼肉就开始吃起来，“愣子，家里有酒么，整出来咱哥俩喝两碗！”

　　王愣子嗫嚅道：“酒倒是有，要不等下我未来媳妇儿来了再喝？”李四道：“你真小家子气，一个娘们儿能比兄弟更紧要么？别婆妈，酒弄上来咱哥俩喝个好再说。”王愣子犹豫不决地道：“这……这……”李四不耐烦地道：“还是个爷们儿吗你？赶紧的，喝你两口清酒都这个鸟样，咋的，不欢迎哥子来么？”那一旁的鸡婆看不下去了，干枯的嘴巴憋出一句：“李四，你就不能等人来齐了再喝么？人家定亲，你……你好歹识相些。”

　　李四对着鸡婆做个凶样，低喝道：“老婆子休管闲事，我们兄弟的事要你插嘴！”鸡婆吃他一吓抱紧竹篮，再不敢言语。却说王愣子下不了面子，已从卧房床底搬出一坛米酒来，李四接过后也不客气，开了盖子倒了两大碗，递一碗给王愣子，自己捧了一碗，说道：“愣子，咱哥俩好久没喝个痛快了，今天咱谁也别客气，吃好喝好。来，先干了这一碗。”说完将一大碗酒咕噜噜往喉咙里灌去，喝完后喉咙里火辣辣的，忙撕了鸡肉啃来解酒，见王愣子端着那碗酒愣在那里闷闷不乐，乃说道：“愣子，咋不喝呢？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却咋的像小姑娘般一点都不痛快？”

　　王愣子放下酒碗吞吞吐吐地道：“老四，非是我……不陪你喝，只是我那未来媳妇儿难以伺候，要是……要是等下来时看到我和你如此这般，怕是……怕是不会轻易饶过……她脾气有些暴躁，怕会顶撞于你，要不……要不我这坛酒并那只鸡送与你带回家去慢慢享用？”李四一听大感不悦，挖苦道：“愣子，你这是咋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你这么说是要为一个女人赶走我这个好兄弟咯？这还是你么？你会对我这个死党说这种话么？那女人咋的了？我在好兄弟家吃点酒菜咋的了？我倒要留下来见识下这个未来嫂子是咋个暴躁法？”

　　王愣子咬紧牙关、捏紧拳头，站在一边不发一语。李四也不管那许多，只顾一个人吃得舒服，没大一会儿，一桌饭菜就被他风卷残云般吃了个精光，正要放下筷子突然屋里光线一暗，同时门口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啊！妈呀！搞什么鸟叉叉！”李四抬头来看，门口正站着一个女人，这女人体积太大挡住了光线的射入，因为是背对光线，李四没能看清她的长相。

　　王愣子早奔了过去，唤道：“蔷薇，你来啦？快进来坐！”引着胖女人进了屋来，李四终于看清她的长相，不，还是没看清，因为她的身材太臃肿，整个脸部皱成一团，长得很模糊很粗矿很难看得清楚。那胖女人一进来就揪着王愣子的耳朵骂道：“你咋叫一个乞丐进屋来？还给他吃这么多东西？你钱多得用不完了是不？钱多去给我买耳环项链啊，装什么大款，做什么慈善？你这该杀千刀的，刚从猪圈里爬出来的死呆子！”

　　王愣子嗫嚅着解释道：“他不是乞丐，他……是我常给你提起的那个朋友李四。”胖女人憋紧的脸部肥肉慢慢缓和开来，摇到李四身前道：“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和愣子从小玩到大的李四啊，幸会幸会。”李四谄笑道：“你一定就是嫂子了，你……你好美丽，和愣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胖女人笑逐眼看，拣板凳坐下，拍着李四的肩膀道：“既然是愣子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了，我叫蔷薇，以后多多关照。对了，刚才误以为你是乞丐，真是得罪了，其实我很温柔的，刚才只是在和愣子开玩笑呢！”

　　蔷薇一边说着话，一边反复地有节奏地拍着李四的肩膀，李四第一次被女人拍了肩膀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他赶紧缩了肩膀，笑嘻嘻地拍马屁道：“嫂子很温柔，很贤淑，愣子娶了你真是有福气，你……你身材又这么好，以后肯定能为愣子生很多大胖儿子。”蔷薇笑道：“哪里用等到以后，现在我就怀了愣子的孩子，都九个月了呢！”站他身后的王愣子忙暗地里拉她衣角，想要阻止她说出这种丑事。

　　李四倒是蛮吃惊的，问愣子道：“愣子，你和嫂子原来早就有一腿了，掩饰得好嘛，连我都不知道。”王愣子尴尬地笑道：“还不是那晚，我喝多了，进错家门，就被她……”蔷薇不满地道：“王愣子你说什么？什么‘被我’？是我‘被你’好不好？你这挨千刀的敢做不敢说，你上辈子是做缩头乌龟的么？”转而又柔声对李四道：“李四哥啊，这愣子就是死爱面子，你甭理他，对了，我未来婆婆做的这些饭菜合你胃口么？你吃饱了么？等下我们还有更丰盛的饭菜，你留下来再吃些。”王愣子又在她身后暗暗拉她衣角，她回头恼火地骂道：“拉我作甚，不欢迎李四哥在这里吃饭还是咋的？今天我们定亲，正好让李四哥做个见证，你个挨千刀的莫非在乎这点酒水？”

　　王愣子正呆愣着不知说什么好，厨房里钻出来鲁春花，她手里端着一大碗白菜汤，兴高采烈地向蔷薇打着招呼：“未来儿媳，你终于来啦，我可都做好可口的饭菜等着你呢！”待要将汤放到桌子上时，看到满桌的残羹冷炙和大爷般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剔牙缝的的李四，顿时怒不可揭，破口骂道：“李四，你娘的大西瓜，你把饭菜都吃了我儿媳妇吃什么？！”

　　那蔷薇指着凌乱的菜碟狐疑地问道：“怎么，这些饭菜是给我准备的？不是给他准备的么？不是等下还有好吃的端上来么？”鲁春花痛心疾首地道：“哪还有别的，刚这一桌有鸡有鱼，整整花了愣子一个月的工钱！谁知被这泼皮一个人给吃完了！你这泼皮咋不去死，活着专会害人！也不知你妈怎么把你生出来，成了个不知羞耻的烂帐东西！”李四最忌讳别人提他老妈，此刻冒起火来：“你叫个屁，不就吃你一顿么，瞧你那小气样，人家嫂子都没说什么，你葫芦个鸟！”

　　不想蔷薇却猛一拍桌子，起身骂道：“李四你个杂碎，我未来婆婆为我做的定亲饭你都吃？你吃就吃罢，干嘛吃得这么干净？你都吃了我吃什么？我们家愣子吃什么？这顿定亲饭还吃不吃？你瞧瞧你这副狗样，你咋不找个狗洞钻进去吃狗屎？人渣败类，愣子咋认识你这种鸟叉叉的混蛋朋友！”李四回骂道：“死肥婆你凶个屁，你瞧瞧你这副模样，又肥又丑，愣子咋会看上你这水桶尿罐，你找个猪圈钻进去找条公猪嫁了得了！”

　　蔷薇最恨别人说她丑，此刻火冒三丈地道：“你这邋遢的枯竹干，该死的的樟树皮！你嘴巴咋这么贱？你脸皮咋这么厚？没家教的二流子，缺乏母爱的烂冬瓜！”李四也不甘示弱：“见过丑的，没见过你这么丑的。乍一看挺丑，仔细一看更丑！这么丑还敢走出来丢人现眼，这么丑还想嫁给我的愣子兄弟，你在猪圈里做多了白日梦吧？”蔷薇气急，拉着王愣子道：“愣子你还是男人么？这个泼皮骂了你娘，现在又骂你媳妇儿，你怎么还像个白痴一样站在这里？赶紧把这个人渣赶走，我一刻也不想见到他！”

　　李四也去拉王愣子，道：“愣子，你是时候出来展现你男子汉的气魄了，男子汉宁可没有妻子，但决不能有这么丑这么肥这么泼的妻子！你想想你以后要面对这么丑这么肥这么泼的女人一辈子，你能忍受得了么？赶紧把这门亲事吹了，不要娶进门一个祸害，祸害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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