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非常时期

　　隔了好一会，市长才说，你叫大少爷听电话。律师看了大少爷一眼，大少爷挥挥手，律师便说，他还在厕所没出来。市长知道，大少爷就站在旁边，知道他是借律师的嘴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把责任都推给了政府。

　　当然，市长也觉得那些话不是没有一定的道理，随着新形势发展，企业性质改变了，民营企业、外资企业是否付有教育年青人的义务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但现在不是探讨的时候。

　　他说：“你告诉大少爷，现在是非常时期。”

　　律师说：“我会转告他的。”

　　挂了电话，大少爷问，他说什么？律师说，他希望你息事宁人。大少爷说，那不是又要我把责任承担下来？律师便问，我们怎么办？大少爷说，不管他。一直以来，他对市长并不感冒，有市委书记罩着，市长也奈何不了他什么，而且，市委书记与市长貌合神离，适当的时候，大少爷也应该旗帜鲜明。

　　他对律师说：“如果记者找上门，你就按刚才的话回答他们。让他们弄清楚像我们这样的民营企业，一定要强调民营企业，没有教育年青人正确面对人生面对挫折的义务。”

　　律师连连点头，说：“我去准备一下。”

　　大少爷打电话给助手问那么的情况？助手说，记者强烈要求与你正面对话。大少爷说，就说我不在。上几次出面，特别是第四跳，他被那些记者纠缠得够呛，他们哪里是在追问事实真相，简直就是希望造成一种“他就是凶手”的新闻效果。这次，他说什么都不出面了，让他们去找政府解决问题。

　　市委书记的电话却打进来，大少爷不得不接。

　　他说：“我听市长说，你要袖手旁观？”

　　大少爷笑了笑，说：“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事故发生在我的企业，该做的善后事我还是要做的，我不怕别人怎么指责我，该给予的体恤金我还是一分钱不少。”

　　“这就是你处理问题的态度吗？钱不是万能的，钱不能解决问题。”

　　“我只能做到这一点了。”

　　“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但问题出在你的企业，你就应该积极处理，尽量把影响缩减在最小范围。市长没跟你说吗？现在是非常时期，非常时期啊！”

　　大少爷心里“咯噔”跳了一下，想市委书记跟市长的口径怎么那么一致呢？

　　后来，他才想明白，再有几个月，就要进行大换届，不仅市里换，省里也换。省城市委书记兼着省委常委，他希望这次换届能进一步，直接进省，不当省长，也弄个省委副书记，而市长呢，却希望能替而代之，当省城市委书记，再挂一个省委常委。由于相同的目标，他们一改貌合神离，都希望在这非常时期，跳楼事件不要闹得太大。

　　林子一点不知道铝材型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件，带着菊花儿走进销售部，就见销售部的装修已经到了尾声，那位少妇指挥着几个女孩子忙着清扫，有人擦窗抹桌，有人冲洗地板。她一见林子进来，便直起腰，抹了一把垂下来的刘海，很甜地一笑，叫了一声：“二少爷。”

　　清秀的女经理说：“这么脏，坐的地方也没有。”

　　林子说：“没关系。”

　　其他新招聘的女员工都停下手里的活，或叫“二少爷”，或只是冲着他笑。菊花儿又更紧地挽着林子的手问：“也不介绍一下？”

　　林子就说，哪个是那经常打电话给他谈工作的少妇，哪个那个未婚的女经理。菊花儿一边点头，一边说，早就知道你们了，你们下班打电话给他，我都在他身边。她很大方地自我介绍，说自己是菊花儿，是二少爷的女朋友。说完，冲着林子说，应该叫未婚妻更合适吧？

　　林子的脸红了红。

　　菊花儿放开林子，搀着袖子说：“来，来，我跟你们一起干。”

　　少妇说：“怎么好让你干？”

　　菊花儿说：“这有什么啊！这种洗洗刷刷的活我经常干。他上班后，我一个人闲在家里无所事事，就成天擦桌拖地，他回来了，一定要脱了鞋才准进门。”

　　少妇说：“你一定是贤妻良母。”

　　菊花儿笑着说：“算不上，还算不上。”

　　她见那个清秀的女经理呆在那里不说话，就过去抢她手里的拖把，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二少爷对你们怎么样？还好吧？他这个人对谁都热心，经常让一些女孩子误会，你们可不要误会他哟，更不要打他的主意噢！

　　少妇马上表明态度，说：“我已经结婚了。”

　　菊花儿说：“开开玩笑，别太在意。”

　　少妇笑着说：“还是说清楚好，不然下次打电话给二少爷，你误会就不好了。”

　　清秀女经理低声喃喃：“我，我也有男朋友了。”

　　菊花儿说：“你们那么认真干什么？”

　　眼睛还不放过那几个新招聘的女孩子，还要她们也表态，都是十八二十刚走出校门的女孩子，被她那么一看，脸都红了。

　　两人离开后，少妇很不服气地对清秀女经理说，看出来没有，她是来向我们示威的，告诉我们，她已经跟二少爷同居了，叫我们别对二少爷有其他想法。清秀女经理说，我能看不出来吗？少妇便说，她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我们这里随便那一人长得都比她漂亮，如果，跟她争，她还不一定能赢呢。她突然想起什么，问：“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清秀女经理红着脸说：“我不是怕她误会吗？才胡编的。”

　　“冲着她那个嚣张样，你还真应该跟她争。”

　　“争什么争？你没听她说吗？他们都快结婚了。”

　　“什么叫快？快就是没结，”少妇说，“如果，我不是结了婚，一定跟她抢争这口气，把二少爷抢到手，让她滚蛋！”

　　“结婚也可以离啊！你跟老公离了去跟她抢，一个不小心就成二少奶了。”

　　“我是没资格了，只能寄希望在你的身上，你当了二少奶，我还可以沾点光。”

　　清秀妇经理又脸红了，说：“不跟你贫嘴了，干活了！”

　　说着，就拿着拖把狠狠地拖菊花儿刚才留下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