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平生不会相思(四)
泛 | 作者:冷雨音 | 更新时间:2017-05-03 00: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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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站等了将近二十分钟,公交车才姗姗来迟,车里已经人满为患,跟堆积货物似地不留一丝空地,我好不容易才钻了空挤上去,紧紧拉住一个拉坏,连转个身都难,阿墨常说经常有学生在公交上被偷了钱包和手机,我不禁想在这样推挤的人群里,小偷居然还能腾得出第三只手来,想他偷盗的技术练的不止一年两年的吧!
公交司机的车技非常好,往往面无表情连过几个大转弯,偶尔遇到新手上路的轿车,也能一个急刹停住,司机愤恨的指着前方轿车破口大骂:“你tm赶着去投胎啊!”这样烦闷的天气人也跟着烦躁起来。
学校离森林公园很远,大约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等我们终于从公交车里被释放出来,便猛地呼吸难得的新鲜空气,颓废的靠在站牌边上休息,早被公交车甩得晕头转向了。
远远的就看见阿俟和穆秋,穆秋撑着一把淡蓝色伞,看不清面容,穿了今年夏季流行的过膝淡蓝色连衣裙子,衬得身形更加婀娜。阿俟懒洋洋的靠在旁边栏杆上,今天穿着一件棉质的格子衬衫和有些泛白的牛仔裤,还是穿着休闲款的板鞋,头微微低着,前额的一缕刘海低低的盖下来,几乎要遮住了眼眸,一副小痞,子样。我们两其实都是外婆带到四五岁才被老爸老妈接回家里的,那时老爸经营了几年的生意一夜破碎,回老家在镇上小学当数学老师,一门心思的为学生,在学校是有口皆碑,但对我们却从小施行放养式自由管理,等他缓过神来,身为人父的责任心油然而生,总要说教我们,他尤其反感阿俟的发型和态度,我们正处在青春叛逆期,对老爸的话哪里肯听,表面一套内里一套,个性却始终没有改变。
阿墨大老远就扯着嗓子喊:“哟,这不是阿俟么?”阿俟闻言抬起头来,离了栏杆,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冲阿墨说:“墨姐,大街上不要这么瞎嚷嚷,多影响市容啊!”阿墨瞪了阿俟几秒后,又拉着阿俟走到旁边小声说:“你小子挺行啊,这么个极品怎么泡到的?”阿俟打开阿墨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用手撇了撇刘海,潇洒的说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怎么说也是咱镇上一镇草啊,得对得起招牌不是!”阿墨最见不得阿俟臭美,一个白眼甩过去,还是忍不住的要八卦一番。阿俟笑笑,装模作样的说:“这是一个浪漫曲折的爱情故事,有空再讲给你听。对了,我姐没恋爱吧?”“咦,阿俟,第一次这么主动关心你姐啊。”阿墨不由得睁大眼细细大量了一遍阿俟。阿俟面露嫌恶的瞥了一眼阿墨,说:“我妈付钱给我当眼线,你是知道我的,我是有职业道德的,收人钱财,**嘛。”“你消的灾就是要你姐断子绝孙?放心吧,你姐有我看着,怎么可能被骗走?”我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一阵毛骨悚然,心想怎么好好的话一到了他们的嘴里就变了味呢?阿俟皱着眉头,居高临下的斜眼看着阿墨说:“得了吧,就是因为有你才更要看好她!两都是色女加**,指不定被谁眼睛一勾就没魂了。”阿墨和阿俟在旁边闹成一团。
这么近距离看穆秋,比照片上漂亮很多,穿着都是淡蓝色系的,在炎热的天气里偶一见这样清爽的颜色倒是很舒服,仍旧是素颜,皮肤白皙,浅笑盈盈,许是等得久了,太阳的热气一扑,脸颊透出红彤彤的自然的颜色,越觉得可爱。穆秋大概是有看过我照片的,见到我时很礼貌的叫我姐,倒让我有一种巨大的满足感。互相介绍认识后,一行人就朝森林公园里面走去。
森林公园位于a市的边缘地带,最有特色的是一个个的花园子,每一个小山坡就是一片园地,可惜现在快到十月份了,见不到大片的桃花、海棠,虽有些可惜,仍是兴致饱满的去逛花园子:桂花园的香气弥漫在空中,芳香四溢,淡黄色的花蕾是藏在绿叶之间的,又好像错乱的随意撒在树冠上;艳丽的木芙蓉争相开放,记得当时学诗时候读到吕本中的《木芙蓉》:“小池南畔木芙蓉,雨后霜前着意红。犹胜无言旧桃李,一生开落任东风。”我就心向往之,一心想看看这逍遥闲适,任由风吹雨打的花儿该是怎样的恬静花姿,今天终于让我逮到活着的了!在木芙蓉园里见到我便欣喜不已,连连拍照;菊花园的各色菊花争奇斗艳,花絮招摇,这样的美景怪不得在《红楼梦》中上演了吃蟹赏菊赋诗的盛会了。
公园里也植有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杉树林,高大笔直的杉树遮住阳光,树根处蔓延了墨绿的苔藓。但是这里人类的气息太重,人工建筑无处不在,反倒显得荒凉:一条条弯曲的水泥小路闯进杉树林,人们顺着水泥路走,深入森林里面,也有不守规矩的人喜欢践踏青草地,草坪上出露着一道道黄泥路面。这样的森林其实是索然无味的,与外婆家屋后小山上的竹林都不能比了,我实在没有兴趣沿着既定的路线去探险,我意兴阑珊的环顾四周,忽然看到山下有一片水域,在阳光下晃晃荡荡,我于是提议说:“不如我们去划艇?走了这么久多累啊。”阿俟扭头对我说:“你这人,怎么每次要来的也是你,喊累的还是你!”我仰头瞪他:“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沿着湖边走,路面特意用鹅软石铺成,湖边成排的柳树在风中摇晃枝丫,走过去好似在轻抚暴露在外的臂膀和脸庞,惹得阿墨咯咯直笑。湖很大,人们穿着黄色的救生衣划划艇,在湖面划开一道道水痕,波光粼粼。靠岸的水面用浮索隔出一片水域,湖面上开了无数晶莹剔透的睡莲,有的居然看得清莲蓬上的莲子。睡莲露出水面来,随风摇曳,像是在舞一曲妙曼的舞蹈。碧绿的缺边荷叶浮在水面飘飘荡荡,在水面上完全舒展开叶面,霸道的占据着一方水域。划艇传过来一圈一圈的涟漪,荷叶紧紧贴着水面,跟着涟漪上下起伏,像是起了一层层碧波。荷叶上有点点露珠,这时也变换着方向折射太阳光线,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我们五人租了一艘双人划艇和一艘四人划艇,出租划艇的大叔要求我们必须穿救生衣,只好拿了鲜黄色救生衣往身上套。湖上有一段木桥,踩上去都感觉桥面在摇晃,我小心翼翼的扶着阿墨走到桥头弯身坐到划艇里面。阿墨跟我坐在刘博凯的对面,刘博凯和阿墨很卖力的踩脚踏板,早把阿俟小两口甩了一大段路程。
我将手伸到水中,并不动,由着水流从指间划过,这触觉像极了果冻滑过咽喉。阿墨突然说了一句:“薰儿啊,手指上盘一条蚯蚓才钓得到鱼啊!”我本来就讨厌线型动物那种软如无骨的姿态,阿墨一句话让我心里一阵发毛,慌忙收回右手,一边用左手拼命擦拭右手,一边拿眼斜阿墨,阿墨视若无睹,跟刘博凯说说笑笑,我自讨没趣,转过头去看风景。
我们先是绕着湖游荡一圈,不停装换pose照相。晃了一圈后停在湖心,等阿俟他们追上来我便起了玩心,朝阿俟泼水,阿俟护着穆秋,我突然觉得阿俟长大了,有要爱护的人了,再不是小时候那个跟着我和阿墨到处玩的小屁孩了。
等大家几乎都湿透了才安分下来,好在夏天的衣服都是容易干的,任由着划艇游荡在湖面上,我们都靠着椅背,随意的聊天,吃着随身带来的零食。刘博凯很能讲冷笑话,逗得我们几个很没形象的大笑。
那一天,水光潋滟晴方好,只是少了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