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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第五回 普陀波尚恶 峡谷风犹寒

点苍狂剑 | 作者:担当 | 更新时间:2017-04-30 16:0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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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那日夜里,雷电交加,风雨大作。.26dd.Cn

  高一鹏运足十成掌力,一招“神风浩荡”,迫得刘百啸腾身避让,只听“轰然”一声大响,西窗下持炬站立的王府侍卫与破碎的窗框一同向屋外飞去。那侍卫尚未落地便已气绝身亡。高一鹏伸手抓住韩风后领对凤姑道:“凤儿快走!”挥手一掷,风儿只觉耳中“嗡”地一声,身体悬空,箭一般向窗外飞去,吓得几乎闭过气去。他不敢睁眼,只听得耳畔“呼呼”作响,似有劲风狂吹。

  突然,风儿只觉身往下坠,一颗心几乎跳出嗓子眼,“咚”地一声,浑身一凉,方知已落入海中,身子直往水底沉去。他急忙睁开双眼,身形一卷,将身子调转过来,双足一蹬向水面钻将上去。

  刚一冒出水面,也分不出东西南北,只觉黑沉沉一片,雨点“唰唰”地落在海中。他心中又急又怕,大喊道:“爷爷!凤姐!”无奈风急浪大,雷雨声中,他的喊声直如蚊语!

  他转头四望,猛然间似见六、七尺外有一黑影浮来。电光一闪,一张满是胡须,吊眉竖眼的脸孔,闪现在风儿眼前,正是那跃入水中追踪而来的王府侍卫!

  那侍卫也借电光一闪之际发现了风儿,他身形猛地一挣,半截身躯冒出水面,手中大刀一抡,便向风儿扑将过来。

  风儿大惊,转身一个猛子,屏息潜入水中,拼命向前游去。

  别看风儿年仅十四、五岁,他四岁起便跟着高一鹏,几经周折,自五、六岁时便定居在洱海边上。因是友人遗孤,高一鹏又一生未娶,自然对他十分钟爱。平时除了管束他读书识字之外,就连教他习武也是寓于玩乐之中。空闲之时,他便与海园村中的白夷小童一起上树捉雀,下海摸鱼,一身水性已少有人及。到得十岁左右,潜入水中急游,已不知不觉间,用上了高一鹏教给他的吐纳屏息上乘心法,一去便是二里有余方浮出水面。村中大小众人见他一跃入水,盏茶时辰,仍不见露面,皆急于入水捞救。殊不知他竟一手捏着一尾七、八寸长的弓鱼,大呼小叫地钻到岸边。问他何以去之许久?他却茫然不解,大摇其头回道:“喘息之间,如何便谓之许久?”众人见他不信,便在岸边沙堆上燃香计时,待他入水归来,一柱香只剩寸许,他方知确是“去之许久”了。可自己为何只觉是“喘息之间”?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风儿满腹疑问,去问爷爷。爷爷却捻须笑答:“其水深深,其色昏昏,无日无月,时辰滞也!”爷爷的话他素来奉若书典,虽不甚了了,却也信以为真,未作他想。

  且说风儿见那虬须大汉一刀挥来,大骇之下,不知不觉间用上了吐纳屏息之上乘心法,一扭身钻入水中,急急如漏网之鱼,没命地向前游去。

  水中视物,本就模糊不清,况此时已是深夜,尽管风儿双眼圆睁,四周仍是漆黑一团,只觉得时而钻入水草丛中,缠缠绊绊;时而前方空空荡荡,一无阻碍。

  待得憋闷已久,风儿一仰头猛蹬两下,已钻出水面。放眼四望,只见四周浑然一片,铁幕一般,不知何处是海?何处是岸?猛然想起已是孤零零一人漂浮在海中,村中白夷老妪所言吃人眼睛之罗刹水怪那森森獠牙长长血舌陡然浮现脑际,风儿不禁一阵毛骨悚然!他踩水原处转了几圈,又急又怕,放声喊道:“爷爷!凤姐!”

  童音尖细,未传多远便已被海风吹散,消失在夜空之中。他不禁大哭起来,胡乱认了个方向向前游去。

  不一刻,只觉浑身上下越来越冷,手足僵麻,划水之力大不如前。他拼命咬牙将越来越重的脑袋使劲抬起,可刚一会儿又渐渐地往水中沉下。此时此刻,使他恐惧的已非罗刹水怪,他只怕就此淹死,永远沉入水底,不得再见天日,不得再见爷爷、凤姐!他心道:“我不要死!我不能死!爷爷姐姐正等我回去呢!”一咬牙,勉强抬起头来划动手臂,忽沉忽浮地向前游去。

  正当风儿已经精疲力竭,就要沉入水底之际,忽然手掌似碰到了硬物,他心头一动,拼足最后一口气力猛蹬双腿,身形向上,双手沿硬物往上一抓,竟是一块巨石,半截立于水波之上,他不由一阵狂喜,用尽最后一点点力气,猛地一扑爬上礁石,却不料浑身乏力,双手一松,“啪”地一声,脑门正砸在石头上,顿时人事不知,昏了过去……

  洱海中部略靠东岸处有一小岛,此岛全为石头组成,方圆不过百丈。日久天长,风化雨蚀,石缝间也有了些许泥土。

  水鸟来去,遗下些草籽果核,兀自发芽生长。

  碧水碣石,青草黄花,确是一个极好去处。

  大理一带,自古乃崇佛之国。不知是哪一代人见这小小石矶生得玲珑剔透,绿水环抱,树影摇曳,水鸟翻飞,鱼虾跳跃,白帆点点,云蒸霞蔚,意趣天成,大有经文中所载南海普陀圣地之神貌,便在其上以纯白大理石砌阶造栏,建了一座小小佛堂,供奉的乃是南海观世音菩萨金身,并冠小岛以“小普陀”之名。堂中自来未有僧尼,但过往船只、渔夫商贾只要得便,总会带些香纸供品入堂一拜,以求观音菩萨保佑,故而香火也还旺盛。更有虔诚教徒不时出资添砖加瓦,延聘匠人修葺拾缀,佛堂虽历经数百年,仍是碧瓦朱墙,华光四射。

  韩风一头撞在礁石上晕死过去,悠悠醒来时,已是次日清晨。他只觉浑身如割,手足瘫软,脑袋瓜昏昏沉沉,胀痛难当,几欲炸裂!他使劲睁开双眼,环顾四周,方知自己竟俯卧在一块草坪上,四周静得出奇。太阳尚未升起,茵茵小草尖上清露欲滴,晶莹闪烁。

  风儿不知身在何处,昨夜之事若有若无,似真似幻,宛如梦中。他费力地支起上半身,抬头向前望去。这一下,竟又把他唬了个魂飞魄散!

  只见五步之外,站着一个人!那人白发苍苍,皱纹满面,颧骨高耸,嘴角下塌,高鼻如勾。真个是:细眼如缝,但射出股股寒光,白眉稀疏,却抖出一派威风!

  原来竟是一位老妪!她身躯佝偻,穿一袭墨绿拖地长裙,高不满五尺,双手拄一根乌沉沉龙头拐枚,正一瞬不眨地看着风儿。

  风儿见怪异至极的老妪兀自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以为尚在梦中,遂用力咬了一下舌尖,一阵钻心疼痛袭来!他不禁浑身颤栗,怪叫一声:“妈呀!鬼!”一挣而起,拔腿要跑。不料刚踏出一步,脚下一软,“卟通”一声跌坐地上。

  那老妪阴阴地开口道:“小小孩儿,胡言乱语!鬼自何来?”

  声音不大,有如刀锋相砺,入耳直如针刺。

  风儿自幼在村中听多了鬼怪故事,此刻早已认定这老妪非鬼即妖,说不定便是那吃人眼珠的罗刹水怪,故事里又没说他是男是女,这一下真是唬得他脑袋里刹那间空空如也,一片空白!他木瞪瞪地看着老妪,深恐被她一口吞下肚去。

  那尖利之声又再响起:“你是谁家小儿?为何来到此地?”

  风儿怔怔地坐在地上一语不发。

  老妪陡然喝道:“呔!老身问话于你,你却为何一言不发?”

  风儿浑身一震,似清醒了许多,结结巴巴地说道:“鬼……神仙婆婆……我……你……你不吃我?”

  老妪闻言一怔,突然抬头“嘿嘿”地怪笑两声说道:“你这孩儿倒也好笑!老身非妖非怪,吃你作甚?”神色之间竟和蔼了许多。

  风儿疑惑地看着老妪,心有余悸,颤声问道:“你不是妖……妖怪?”

  老妪一听,竟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有如鸦噪一般。笑声一止,她大声说道:“姑娘们快来,听这小孩儿妙语!”

  话音刚落,一阵衣袂带风之声响过,四个身穿绿裙,腰悬长剑的少女已立在老妪身侧,向老妪垂首恭容道:“娘娘呼唤,不知有何吩咐?”对坐在地上的风儿竟视而不见。

  老妪一摆手道:“没事没事!老身是叫你们来听听这小孩儿的妙语。”

  四个姑娘闻言脸色一缓,转身向坐在地上的风儿看去。

  风儿见四个姑娘一个个如花似玉,这才放下心来,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间想起自己尚坐在地上,急忙摇摇晃晃地挣扎着站起来,胡乱扯了扯皱巴巴的衣服,抱拳施礼道:“姐姐们好!”

  四个姑娘见他这不伦不类的狼狈样,忍不住吃吃地笑起来。其中一个笑道:“哪儿来的傻小子?难怪逗得娘娘如此高兴!”,

  老妪道:“老身今晨起早了些,到石栏边散步,见这小孩儿伏在那块平礁之上,额头青肿,昏迷不醒,便将他拎到草坪上,给他塞了一粒‘大还丹’。等他醒来,要问问他家在何处,来此作甚?不料他醒来看见我,竟说‘神仙婆婆,你不吃我’,哈哈哈……”鸦噪般的笑声又一阵响起。

  四个姑娘闻言一齐笑了起来。

  老妪又问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是谁把你弄到那礁石上的?”

  风儿此时已清醒许多。只是昨夜又急又累,加上怕得要死,后来又一头撞在礁石上,脑子受了巨震,再被这鬼怪似的老妪一唬,记忆错乱,昨夜发生的事竟有许多想不起来。恍恍忽忽,只记得有人寻爷爷打斗,“轰隆”一声响后,自己便如腾云驾雾般飞进洱海之中,不知怎么,醒来便已伏在草坪之上……

  他还使劲回想,不料一个姑娘已等得不耐烦了,厉声叱道:“小孩,我们娘娘问你话呢,你哑巴啦?还不快快回答!”

  风儿一惊,暗忖道:“如此好看的姐姐,竟也这样凶狠!”脑子里倏地闪过“碧龙教”三个字,依稀记起曾听爷爷说起江湖上有个“碧龙教”,教中全为女子,绿衣绿裙,行事颇为阴狠歹毒,近几年好象已侵入洱海地区……风儿年纪虽小,脑筋却也非常灵敏,暗道:“万一她们真是歹人,我可不能太过老实了。”遂开口结结巴巴地答道;“我叫风儿,昨天傍晚在海边与……与……与几个小伙伴玩耍,突然……突然……打雷下雨,只听得‘轰隆’一声,我便掉进海里。后来……后来…后来就不知道了。”

  老妪道:“听你口音不是大理人,你家住哪里?”

  风儿答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爷爷逃荒来到大理,住在海……海林村。”

  老妪沉吟有顷,突然问道:“你爷爷是干什么的?”

  风儿答道:“教书先生。”

  老女妪微微点头道:“怪不得调教出如此一个傻小子来。”她顿得一顿又问道,“你爷爷叫什么名字?”

  风儿道:“我爷爷名叫高…高华。”

  一个绿衣少女笑道:“高华就高华嘛,还高、高地没个完!”

  老妪眼珠转了几转,略一思忖,扭头对一个绿衣少女说道:“翠羽,这小孩儿有趣得很,就留他在岛上解解闷,平时教他干点劈柴烧水的活儿。我累了,要回去歇息一会儿,没事别来搅我。”言毕转身缓缓走去。将进佛堂,忽又发话道,“传我的话,叫扎在文笔塔的青儿派人去查一查这小孩儿的来历。不许放他出岛。俏牡丹的事叫她们速速查访,但有消息,即刻通报!”

  那个叫翠羽的少女拱手敛容道:“谨遵娘娘法旨!”

  原来,小韩风猜得一丝不差。他正是一头撞进了碧龙教主玉芙蓉孙百媚手中!

  五年前,为争教主之位与她反目成仇的同门师妹俏牡丹吕月娘趁她偶离出山之机,只身闯进贵州云雾山碧龙宫中,力毙十数名教中好手,将镇教之宝《青蛇追魂谱》抢走。待她得讯赶回,吕月娘已易容潜去。

  《青蛇追魂谱》乃是一部记载碧龙教独门武功“青蛇追魂掌法”心诀技要,以及五种配合该掌法施用的奇毒秘方之秘藉,素为该教教主代代单传并保存。当初孙、吕争位,只因一招不慎,吕月娘落于下风,虽含恨而去,却时时窥视教主之位,对《青蛇迫魂谱》更是耿耿于怀,梦寐以求;孙百媚当了教主,已将谱中掌法及五毒中之二毒“摧心散”、“至阳丹”炼成,还欲钻研“迷智丸”、“九阴粉”、“追魂无影”三毒,不料秘藉竟被那小妖妇盗去!她师姊妹二人武功本在仲伯之间,孙百媚阴沉狠毒,吕月娘百变妖媚。秘藉落入谁手,谁便稳占上风。孙百媚自秘藉被盗便食无甘味,以吕月娘之精明机巧,不出十年,定将研透秘藉,卷土而来。那时,自己定是死无葬身之地!故孙百媚明查暗访,一路追踪而来。

  不料踏入洱海之地,那吕月娘便如土遁了一般,了无踪影!孙百媚思之再三,料定吕月娘并未远去,遂占了小普陀以为根据之地。

  几年来,眼见点苍派群龙无首,势力日见衰微,中原武林各大门派又多因参与反清复明之举而屡遭清廷围捕,一时无暇顾及门派在江湖中的地位;近来又风闻平西王吴三桂隐有称尊之意,四处招徕江湖中人。玉芙蓉孙百媚心中窃喜,计上心来,便在大理亮出了碧龙教的旗号,只要一举镇住已成教派的武林大帮点苍派,碧龙教便可在江湖中声威大震!孙百媚久历江湖,深知单凭自己实力尚难以降服江湖中各路豪杰,尚须借取朝廷之力翦除敌手。小康熙初临朝政,鞭长莫及。平西王甲兵数十万,威震朝野,现又请隐士,举逸民,正当用人之际。孙百媚便亲选了数名教中绝色少女,授与“至阳丹”施用手法及柔媚挑逗的功夫,又亲自悄悄送进吴三桂府中,那个以绝世美色令那吴三桂一见倾心,不忍猝离,竟将旧时爱妾陈园园放逐于莲花池畔当了尼姑的狐媚子八面观音,便是孙百媚手下的亲随侍女。吴三桂大喜之下,与孙百媚订下密约。此事一成,孙百媚有了靠山,心中暗道:“天助我也!如此双管齐下,何愁不能称霸武林,独步黑白两道?”

  双峰夹持,乱云奔涌,涛声震耳,江风呼啸。

  一块巨石凌空飞架,将两壁悬崖连接,滔滔西洱河水怒吼着在数十丈之下翻滚而过,直下幽深险绝、一望无尽的峡谷之中。

  这便是古来进入南诏腹地的陆上通道之咽喉——龙尾关天生桥。只为其地势险峻雄奇,又是北进大理,西去永昌之要冲,历来是各朝官军重兵把护的军事要地。多少商贾掮客、游人军土、马帮货品皆从这长不足两丈,阔仅五尺的光溜溜巨石上顶着四季不断的江风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地越过天堑。古人曾有诗赞道:

  洱海西流势莫回,天生桥外更奇哉。

  惊涛碧水晴翻雪,触石洪涛昼起雷。

  自从上游龙尾关处架起了石桥,这天生桥才渐渐冷落下来。驻守的军队撤了,便成了无人问津,强人出没的荒郊野岭。

  一阵刀剑交鸣之声夹杂在风涛声中,一场力量悬殊,胜败已定的撕杀正在南岸巨石上进行。

  只见人影错动,刀光剑影,鲜血飞迸!

  五名黑衣人手持刀剑,正团团围住两个青袍高髻的道士,刀招剑式无一不攻向道士的要害之处!两个道士显然都已负伤,道袍上数处开口,血迹斑斑,两人以背相抵,手中长剑拼死抵御着黑衣人如浪而至的阵阵攻势。

  不一刻,只听一声闷哼,一个道士前胸中了一掌,“叮当”一声,手中长剑跌落,在巨石上一弹,掠起一道白光直向深涧中落去。

  另一名道士怒喝一声,一气攻出四、五剑,逼退了两个黑衣人,反身一把搂住站立不稳的同伴,悲声叫道:“师兄!师兄!”

  为首那名黑衣人一摆手,另四个黑衣人都停住攻势,虎视眈眈地看着两名道士。

  那个前胸中掌的道士两眼暴凸,直瞪瞪地看着同伴,使劲抬起血淋淋的右手,往北指了一指,嘴角**几下,欲要讲话,刚一开口,“哇”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他急忙紧闭双唇,鼓起残存的全部气力,猛地一挣,脱出同伴的怀抱,双臂大张,向离得最近的一名黑衣人奋身扑去。

  另一名道士大叫一声“师兄……”欲伸手去拉时,已是不及。

  黑衣人见道土冷丁扑来,大惊之下不及闪避,急挺手中长剑刺出,只听得“卟”地一声,长剑竟从道士肚腹间一穿而过!那道士中剑之后,前扑之势却毫不见缓,直到连剑柄也几乎没入身体时,他双手一合,将那黑衣人紧紧抱在怀中,双足猛然再一蹬,只听黑衣人丧魂落魄地一声狂叫,两人同时飞出,直向深涧中滔滔翻滚的西洱河中落去,瞬息之间便声影全无!

  剩下的这名道士眼见师兄与敌同归于尽,一时间心胆俱裂。他双目血红,牙关紧咬,奋力将手中长剑一挥,舞起一片冷森森的光影,狂叫着向为首的黑衣人扑去。

  黑衣人见他状若疯虎,出手之时已全无招式,只求拼命,一时也不敢抵近出招。

  突然,只见青袍一闪,斜向窜去,道士手中长剑陡地变向,往据守于巨石北端的另一名黑衣人拦腰削去,其势之猛,志在必得,于自身并无半点防范!

  那个黑衣人若出手反击,必弄个两败俱伤;但如后跃避让,一旦拿捏不准,一脚踏空,定将葬身于深涧之中!

  急切之间,黑衣人只得将身往下一蹲,头一缩,同时右手举刀向上挡去。不料忙中出错,手伸得略高了一些,只听“嚓”地一声轻响,紧接着”哎呀”一声惨叫,凌空飞起一串血珠,黑衣人右手自手腕被齐齐削断!他左手下意识地一把捏住断臂,惨叫着倒地挣扎不止。

  那离体的手掌兀自紧紧握着大刀向半空飞去,带起一串腥红的血珠……

  道士一击得手,胆气大振,运气一跃,便欲向天生桥蹤去。不料恶战半日,身负数伤,动作慢了一慢,只见寒光闪处,道士大腿上又中一剑,四、五寸长的伤口鲜血迸射。他膝间一软,单腿跪地,回首狠狠地瞪着为首的那个黑衣人,缓缓抬起右手,手中长剑向自己颈项间移去。

  为首那个黑衣人嘿嘿冷笑着向前走上两步。

  陡然间,那道士手腕一扭,接着使劲一抖,长剑脱手而出,直向为首的黑衣人飞去!

  黑衣人斜跨一步,避过飞来的长剑,却听得“卟”地一声,长剑正刺中他身后另一个黑衣人的咽喉。那黑衣人闷哼一声,双手在空中胡乱抓了几下,“咚”地一声便倒地身亡。

  道士见未刺中为首者,但也杀死了另一个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仰天一声大笑,便欲向深涧中纵身跃去。不料为首那名黑衣人似早有所料,踏上一步,一伸手抓住道士后领使劲一拉,道士翻跌于巨石中间,挣扎着刚坐起来,三名黑衣人已将他围在核心。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臭妖道,快把金八卦交出来,我留你一具全尸!”

  道士咬牙道:“金八卦巳随师兄沉入涧底!”

  黑衣人断然道:“你骗得了别人,休想骗得了我!”

  道士暗忖道:“自己已身负重伤,万一对方强行搜身,自己也抗拒不得,我南全真掌门信令岂不落入贼人之手?三师兄四师兄他们几个岂不得要听令于妙林那个背祖离宗恶徒?如将金八卦沉入涧底,虽未能完成大师兄之嘱托,但妙林得不到金八卦,则三师兄四师兄如云游归来,定能看出端倪!”他心念急动,左手缓缓向怀中伸去。

  为首的黑衣人见状微露笑意,剑交左手,右手摸到腰间黑绸腰带系结之处,阴阴说道:“要想活命就快点交出来,何须如此扭扭捏捏!”

  道士眼中星芒一闪,喝声道:“拿去了!”左手向外猛地一挥,一道金光自他掌中飞出,金牌破空而去,带起一股尖厉的啸声。

  就在他手臂一挥之时,只见一条尺许宽窄的黑影激射而出,金光仅飞出丈许便被黑影吞没,金牌破空之声也嘎然而止。

  那黑影一卷,倒飞回来,黑衣人一伸手,只见一块径有三寸的八角形金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金光闪烁,已稳稳地托在黑衣人掌心之中!

  原来,那黑衣人早料定道士纵然一死,也定然不会将金牌交出。伸手取牌,定是要将其抛落涧底,故已将腰带暗暗解开拿在手中。这黑衣人极善登高攀险,其腰带乃特制的攀越工具,以墨蚕丝精工编织而成,阔一尺长两丈。他见道士目光一闪,便已将黑绸带以内力抛出,手腕一抖一带,便将飞到空中的金牌卷了回来。他手托金牌,掂了掂道;“臭妖道,死到临头,还玩什么把戏!我叫你死个明白:你那二师兄早就与我们刘爷约法三章,刘爷助他做了南全真掌门,南全真通听刘爷号令!哼哼,记住了,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周年!”话音刚落,左手一挺,那冷森森青晃晃的长剑便往道士心窝刺去!

  道士见计算落空,已心如死灰,长叹一声,竟一动不动,闭目等死。

  猛然间听得一声怒喝道:“住手!”一条白影自山涧北岸闪电般射来。

  喝声刚止,一个目如朗星,身材高挑的俊美少年已立在道士身旁,用带鞘的宝剑轻轻一隔,挡开了黑衣人刺向道士的剑锋。谁也没有看清他是怎么站到三个黑衣人中间,又怎么隔开那刺向道士心窝的长剑,身法之快,令人目瞪口呆。

  三名黑衣人惊得各自倒退一步。

  为首的黑衣人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横插一杠?”

  白衣少年朗朗一笑道:“这位朋友,得饶人处且饶人。以三对一,本就下作,何况人家已重伤在身。”

  黑衣人道;“不关你事!这妖道今天我是杀定了!”

  白衣少年剑眉一杨道;“灿灿骄阳,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之下滥杀无辜,试问王法何在?”

  黑衣人冷笑道:“哼哼,王法,我正是奉了王法行事!瞧你细皮嫩肉的,还是去吟诗作赋罢,休得多管闲事!”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气定神闲,悠悠说道:“若是我非要管呢?”

  黑衣人冷冷地道:“连你一起杀了!”

  白衣少年朗声道:“只怕不易!”

  黑衣人缓缓将腰带系好,长剑一抖,挽了个剑花,暴喝一声道,“找死!”陡然间一剑刺出,一招“青蛇出洞”直取白衣少年胸前要**,其力道之猛,去势之疾,带起尖厉的破空之声,在震耳的风涛声中竟大是分明!

  二人间距离本已非常相近,眼看长剑便要在白衣少年身上洞穿而去。

  突然,只听“当”地一声,长剑却从白衣少年身侧三寸之处滑过。

  黑衣人一招落空,用力太猛,收势不及,跨了一步方站稳身形。他眼珠一转,见白衣少年左手仍然握着连鞘的长剑,正笑意盎然地看着自己,心头一懔,竟不知他是如何隔开了自己这致命的一剑,急忙倒退两步,一摆手,另外两名黑衣人一个挥刀,一个挺剑,三般兵器一齐向白衣少年攻来。

  白衣少年不慌不忙地说道:“子曰:来而不往,非礼也!”身形一晃,斜跨半步,左手捏住剑柄与剑鞘结合处,一抬手,剑头悬空指向地面,眼看三件兵器堪堪地就要刺到前胸。忽见他眼中精芒一闪,左手向下连点三次。只听得“当、当、当”三声脆响,那三个黑衣人顿觉一股大力撞来,手指发麻,虎口裂痛,手中兵器竟一齐掉落在地。白衣少年悠而闲之,朗朗吟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今种下刀剑,如能收获桑谷,则民喜也,国安也,岂不美哉?”

  三个黑衣人武功皆不弱,那为首者在江湖上列算,也入得一流高手之列,却在一招半式之间便兵器失手,处于败势,甚至连对方的手法招式都未看清,若这少年要取自己的性命,本已易如反掌!三人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斗志全丧,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为首那人退了两步站定,拱了拱手道:“在下彭明炬,今日有眼无珠,冒犯虎威,请多多包涵。不知小哥高姓大名!”

  白衣少年扫了三个黑衣人一眼,道:“我已记住你等三人!今后再叫我碰上你等滥施淫威,定不轻饶!”言毕,用剑将地上的三件兵器一搅一排,两剑一刀竟向三个黑衣人轻轻飞去。他又开口道:“武功者,健身扶弱之技也。若非如此,动辄杀人,与刽子手何异?你等快快离去,休要教我见了心烦!”

  三个黑衣人伸手接过轻飞过来的兵器,互看几眼,心惊胆战,转身低头急步鼠窜而去。

  白衣少年自怀中摸出一粒药丸,递给坐于地上的道士,开口道;“这位道长,你已负伤,先吃了这粒药丸,快到前边龙尾关内寻个郎中上点药,免得伤口溃烂,不好救治。”

  道士跟见黑衣人快步离去,急道:“他们抢了我的金……”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道:“出家之人,竟也如此爱财!”他伸手自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道,“金子我没有,银子也可将就了。”说着将银子塞到道士手中,随手一把将道土扶了起来,伸手在他受伤的腿上点了几下又道,“你快走吧,快走吧!”边说边推。那道士已踏上了天生桥的石面。

  道士见这白衣少年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处事却如此怪异,摇摇头,无可奈何,对白衣少年单腿跪下道:“大恩不敢言谢,今后如有用得着的地方,请小施主到点苍山三阳峰砚雪宫找妙华便是。”

  白衣少年脸一沉道:“你这道长如何也这般烦人,还不快快去治伤?此等大好风光,你便偏要在一旁聒噪扰人!快走,快走!”

  道士见他实在不可理喻,起身稽首道:“贫道告辞了。”转身踉踉跄跄,过桥而去。

  那白衣少年见道士离去,跨步立于天生桥巨石中央,一把解下腰带,拉开衣襟,任由峡谷疾风吹得白袍翻飞,哗哗作响,口中喃喃说道:“啊,啊!迎风独立,一快披襟,此言不谬也!”

  他环顾四周,喜形于色,大张双臂,开口吟道:“山石峥嵘兮岭亦奇,涛声雄壮兮风相激。松柏摇曳,云奔雾起,故国美兮今犹在,我欲因之跨鹏翼!”

  只听他嗓音清亮,激越高吭,声动云表。

  有道是:江河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

  欲知白衣少年究竟何许人也?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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