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于渊 第二章 自责，愧疚

　　白虎阁，议事楼二楼。

　　看着米白色雕花点缀的天花板，程昆脑中空白一片。无焦距的目光里无一丝神采，面容呆然。

　　近半年发生的件件事，如电影般逐渐先后浮现在脑海里。

　　每件都是那么突然，每件都如此的迅速，每件都那么重大，每件都使他如此的悲痛。

　　半年前父亲无声逝去，而半年后两位亲兄弟紧步后尘。还真应对了一句话，“祸不单行。”连番受创使他那颗本就残破败絮的心雪上添霜千疮百孔，一片累累伤痕。本自信以为自己尽全力追查后，事件真相便呼之欲出，那知到现在却没有一丝消息。

　　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消息传来。

　　就好象石沉大海一样，毫无音训。

　　“身体中阵阵无力感升起，程昆疲惫不堪。心底蕴藏那股仇恨的暴履血液长期不得以宣泄，使他情绪弥乱不安。”

　　看似平静的程昆，心里此刻却并不平静。那枯瘦干瘪的皮肤下血管里，灼烧的血液已经快要到达沸点，奔腾似野马。就如江河里的水一样，表面上看似流的缓慢，但下面的急流旋涡却可以轻易绞碎一切事物。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发呆的程昆。

　　进来！

　　阿森进来后随手带上了门，昆哥！

　　“怎么样？有消息吗！”

　　听到程昆的话，阿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看到阿森摇头，程昆又闭上了眼睛。那僵持的脸上，无一丝异色”他似乎早就料到一样。

　　看着程昆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阿森心中很是难受。他自顾走到酒架旁炮了杯咖啡送到了程昆桌前。

　　昆哥！注意休息！事情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哦！对了！我来是告诉你，情儿今晚就会回到上海来。

　　恩！听到黎情将要归来的消息，程昆黯淡的眼神中显露出了一丝神采。

　　查清事件始末了吗？程昆紧接着问道。要知道黎情可从来没让他失望过，机智勇猛并具，白虎堂的女诸葛称号冠身，就是她智慧的象征。

　　一想到黎情，程昆低靡的情绪为之一振。自己怎么把她给忘了呢！

　　没有！但她说查到些事和这件事有关联，电话里她也说的很含糊，说是要当面告诉你。

　　哦！什么事！要见了我才说。程昆迷惑了，哎！想不到就不想了，见了面自然就知道了。

　　“程昆心里默默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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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护士为程小惠搽过身子，黄医生检查完病情后程昆第二次到来。

　　程昆刚走进病房程飞就感觉到他今天的情绪与往日略有不同。虽然这种情绪上的变化很微妙，但眼神就是心灵的窗口，“喜形可以不露于色，”但一个人眼睛总是最诚实的。

　　今天的程昆眼睛里除了有往日的疼惜之色外，还露出一种深深的愧疚和自责，无论是神态还是举止无一不反映出他心中难言的愧对之情。

　　程昆自从南充回到上海后，就马上投入了这次南充遇袭事件的调查当中。之所以在南充时他低调行事，都是因为考虑到程飞和程小惠的安全。事情连番层列他即使不查也隐隐猜出了大慨，所以当时之急就是急需将两兄妹转移。南充虽说也是青帮的地盘，但却驽属玄武堂势力范围。青帮内部看似和谐，真实情况他心里再清楚不过。所以为有上海才是最安全的，毕竟这里是青帮的总部。

　　回到上海后程昆便动用一切能力肆意的追查。可惜天不遂人愿，当时王浩策划这件事时也是临时起意，且行使之人寥寥无几，事后王浩更是下了死命令封口。几日来程昆无丝毫线索，直到作晚，留在南充市的黎情归来事件轮廓才初露雏型。可等到的结果却使程昆心中筑起的堡垒瞬间崩塌，心如死灰，跌到谷底。

　　黎情在南充查探虽最终没有查出事件的始末，但却得到了一件事关重要的消息。那就是黑暗世界里流露出青帮麾下白虎堂程昆的亲人名录。程昆听完黎情的汇报后，心里仅有的防线土崩瓦解，这一消息无一不证明了程天明一家和程为国夫妻的死都是受他的牵连。程昆整晚都是在自责中度过，一大早便到医院来看程小惠。一个晚上的折磨使得本就显老态的程昆气质更为颓废。

　　程昆看着近在咫尺的两兄妹，一个如今还躺在病床上，一个却失去了往日的生气在妹妹床边自言自语。他们本该拥有快乐无忧的童年，是他把不该有的成熟推进，是他这个刽子手夺去了他们应有幸福的家庭。除了叹气，程昆不知道还该做什么，或许自己真的如大哥所说：就是个灾星，在自己想回家认亲时就注定了今天的结果。愧疚和自责两种情绪似弯刀交错割刮着他身体，深入骨髓般的锥心之痛。

　　抽着闷烟程昆坐在了楼下的客厅里。思绪该飘往何方，今时今日这刻，程昆感到从未有过的迷茫。

　　人生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怨得别人，只在自己。

　　“将来！”自己已经没有将来，也不在乎以后。

　　人生大起大落，悲欢离合，程昆自认为都已经历尽。常人没有的，他有了。而该有的，他却一样没得到。“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这句话他现在才真正悟透。

　　剩余的人生自己该做的，或许就是尽量的补偿。自己所犯下的罪孽是弥补不了的，只有对程飞两兄妹尽最大的补偿才可以减轻对他们的亏欠。

　　想要两个孩子生活无忧，一想到这里程昆就直叹气。现在他心疲力竭再也无心经营黑道势力扩建，“走黑道就好比逆水行舟，”没有止步，惟有前进。只要自己倒下，可想而知如果没有势力的僻护，面对他的将是怎样的结局，他是不在呼，可是程飞兄妹怎么办？

　　“缕缕清烟随着微风飘散，程昆心里却似是披上了层薄雾，前面的路似清实暗。”

　　“哎！自己最近叹气情况越来越多了。以前的风发气节哪去了，难道真的是心累了。事情经历多了不服老都不行，要怪还得怪自己结仇太多。”

　　想到这些程昆就恨透了将他亲人名单传出去的人，这生中他还从没有在么恨过一个人。

　　扭头看了眼坐在面前的刘伟，程昆心中暗暗猜测，再一次怀疑上了刘伟。

　　“会不会是他呢！认亲的事也只有他清楚。不对！不对！这不是太明显了吗！程昆心里默默思索着。”

　　哎！自己这是怎么了？程昆拍了拍头。

　　“一项自己秉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怀疑自己的属下这不是令兄弟门寒心吗？

　　大哥！怎么？头痛吗？要不要去卧房里躺躺，这里房间很充裕的。

　　刘伟本在陪着程昆抽烟，却看到程昆点着烟就发呆，他也没有打扰他。却看到程昆无缘无顾拍头，他还因为程昆头痛呢！就出生问道。

　　没有！想事呢！程昆回答道。

　　“查到了吗？刘伟问道。”

　　“恩！”

　　什么？程昆有些走神。

　　事情查清楚了吗？要是查到是那个王八羔子，大哥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要他知道我们白虎堂的厉害。哼！刘伟阴狠的说道。

　　有些消息，但不全。程昆无奈的说道。

　　怎么讲？

　　此次这庄事就好象空**来风，毫无无绪，必定是经过一番精密细致的计划过，要不然怎么一点马脚都不漏。

　　既然如此，那大哥怎么说？

　　是这样的，于是程昆就把黎情告诉他的话说了出来。咳！说完话程昆触灭了烟头狠狠吐了口浊气，似乎要把无尽的烦恼都宣泄出来。

　　大哥！如你所说，我个人认为玄武堂多半脱不了关系。刘伟看了看程昆的脸色见他不制止便接续说道：此次大哥回家认亲，帮内也仅我一人知道，除我之外最有可能知道的也只有玄武堂了。南充是玄武堂势力范围，而大哥你出现在南充最先得到消息的就只有他们了。

　　你说呢！刘伟分析道。

　　其实帮内堂与堂之间争斗，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并非秘密。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这是禁区，普通帮纵之间关系不铁的话，都不会谈及此事。刘伟此刻当着程昆的面怀疑玄武堂，这也说明了他们之间关系可见不一般。

　　程昆听到刘伟主动把自己分析在内，心中仅存的疑虑消散。于是回答道：我何尝不怀疑他们，事情没有确切真相的时候也不可能直接上门兴师问罪，关乎两个主堂的事都是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和玄武堂兵戎相见，毕竟我白虎堂和玄武堂都是青帮下的大堂口，人数过万。万人争斗必会动摇青帮基石，其他帮派也会趁虚而入。

　　程昆和刘伟都不会想到二楼楼梯口，程飞把他们的话都一字不漏的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