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正邪分两极 四象生八卦 （五）重渊狂飙

　　王妙手看见朱龙飞这个人后感觉十分复杂，他好几次差点儿就要了朱龙飞的性命，这小子就是命硬，总是大难不死。对于一个老是杀不死的人，王妙手心里有些莫可名状的恐怖，现在他心里好似猫抓一样难受，一定要把朱龙飞除掉之后他才会获心神宁静。王妙手杀意一生，立即急不及待下手了。

　　朱龙飞对这个如鬼魂附身的老对手也是恨之入骨，作梦也想摆脱这个如宿命诅咒一样难缠的无赖恶汉，除非从**上消灭这条恶棍，否则很难保证这家伙以后不会出现在他视线之内折腾作业。

　　王妙手气势汹汹扑到朱龙飞面前，双手交错吐劲，使出夺魄云烟掌，一招“乱云飞渡”，直捣黄龙一样摧向朱龙飞的膻中穴。

　　膻中穴是人身大穴，生死命门，朱龙飞自然严防死守，不敢有丝毫大意，在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等八个方位布下密密麻麻的掌形拳像，好似系上八重金锁的城堡降下铁闩门一般，把胸前要害部位守得严丝合缝，完美无暇，简直可以阻止针插水泼。

　　王妙手在面向朱龙飞发动进攻；郑中攻击朱龙飞的左翼；汪洪攻击朱龙飞的右翼；而辨因与云游侧从朱龙飞的后背发起突袭。旁人看来，这种情况对朱龙飞非常不利，除非朱龙飞有三头六臂，是千手观音，否则无法面面俱到，最终不免陷于顾此失彼险象环生的境地。

　　面对敌人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朱龙飞毫不畏惧，甚至显得胸有成竹，乃至笑脸相迎。

　　碧桃花暗地里为朱龙飞捏了一把冷汗，她想挤过来替朱龙飞分担一些压力。不料朱龙飞却不领情，严词推拒道：“桃花，不要过来。你带上黑罡风，听我口令放狗咬人。”碧桃花依言把黑罡风招唤到身旁候命，伺机纵狗撕咬敌人。

　　在场观望战局的各路江湖豪强不免心生疑惑，这姓朱的捣鼓什么？不要同伴帮忙，却招畜生协助，真是怪脾气呀。

　　只见王妙手双手往腰部回缩，如掏摸什么东西一样，转瞬又向前推出吐劲，只听嗤嗤之声连响，如暗器破空之声，但众人却没有看见王妙手发出暗器，这破空的怪响显然是气流之类的无形力量，看不见但可以感受到，强大的气场令站在附近的人呼吸不畅，纷纷后退，让出一个大来。而辨因也同时在朱龙飞后面奔袭过来，左右手交替，打出两波气劲，少林寺大力金刚掌非同小可，大家似乎听见掌风击破空气的声音，“咻，咻。”若鸟雀鸣叫，清晰可闻，越是这样，意味气流聚集的焦点越小，打在人的身上就会形成很大的伤害。

　　朱龙飞张手接住王妙手打过来的气劲，转身拧腰，有若妇人做女红穿针引线一样，望后一引，让王妙手的气劲跟辨因的气场迎头相撞。一般两股气流相遇爆炸，力量是向四面八方传递散开，但众人不明白朱龙飞施展什么魔法，却让两股至刚至强的气劲共营合流，形成一个旋涡状的气团，围绕着他身周自西而东，自左至右，急速旋转起来。

　　王妙手与辨因都象杀红了眼的屠夫，不假思索推劲继续向朱龙飞施压。无形的气团愈转愈细，尽管气团看不见，但在场的人可以从朱龙飞身上头发衣裳的纠结情度判断出来，一个橄榄形似的气团包裹着朱龙飞的身体，越转越小，好象被朱龙飞身体吸收一样，气旋带起地上的灰尘越多，那气团的形象越明显清晰。

　　云游道长看见朱龙飞手忙脚乱跟王妙手与辨因较劲内功，也抓住机会一剑插向朱龙飞的左肩，依他的意思，原是无意要朱龙飞的性命，只想一剑击穿朱龙飞的肩头，废掉这小子的左臂，让这小子知难而退，退出这泰山金汤堂，别再多管他们围剿摩尼教的闲事就算了。眼看云游道长追风逐电的一剑快要击中朱龙飞的肩头，在场许多人都替朱龙飞惋惜。碧桃花更是吓得花容失色，正要抢步过来施援，阻止云游攻击朱龙飞。

　　但谁也没料到怪异现象发生了，云游的剑尖在快要碰上朱龙飞的肩膀的时候，突然偏向，象两极相同的磁石相遇一样互相排斥，结果云游的剑没有如意刺伤朱龙飞的肩头，却意外地刺着在一旁准备偷袭朱龙飞的郑中，一剑洞穿郑中的咽喉。

　　郑中没料到云游道长会杀他，双眼圆睁，死不瞑目。云游道长也莫名其妙，大叫邪门。

　　正在攻击朱龙飞的汪洪怒不可遏地厉声质问云游道长：“你为什么无缘无故杀我郑哥？”云游道长有苦难言，他能解释清楚这种混帐邪门事吗？别说一时半响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你就算给他三天三夜时间分辨，只怕也是越说越糊涂，越描越丑。

　　朱龙飞突然大喝一声，急促转身释放气劲，两股能量象洪流泄泻，从他身上左右两侧爆发出去，分别击中云游道长和汪洪身上。云游道长实战经验丰富，他晓得怎样应付危险，当时翻了几个斤斗御去大部分冲击力，跌倒丈余之外，只受了一点轻伤。

　　而汪洪可没有这么幸运，猛吐一口鲜血，鞠蹴一般连滚七八斤头，最后跌到碧桃花面前。碧桃花立即纵狗咬人，那黑罡风一口咬住汪洪的手腕，依她主人平日训练它的要求，却要把这家伙拖到门外去。忽见乌孙斯歇底地大嚷起来：“咬死他，快咬死他。”他恨这汪洪杀死他叔伯乌仁善，葬送他炼金发财的美梦，一见这家伙落败，有机可乘，急不及待痛下杀手。黑罡风好象认得乌孙是它的主人碧桃花朋友一般，依言一口咬断汪洪的喉咙。众人看见这狗如此凶狠嗜血，既吃惊又害怕，心想这种事不要落在自己身上。

　　辨因一面加大攻击力度，一面对朱龙飞厉声喝道：“邪魔啊！你使的是什么功夫？”

　　朱龙飞左推右搡，耍了一招太极“云破月来花弄影”，身象凌云，手如散花，从容淡定地回敬辨因道：“什么邪魔外道，你爷爷用的是圆通融合功。”

　　这小子竟然会用佛门正宗奇功“圆通融合功”，辨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辨因见多识广，对圆通融合功这门正宗佛门玄功还是略知一二，晓得这圆通融合功原是慈悲寺天通大师所创，十分厉害，功成之后，纵横江湖数十年，天下无敌。现在朱龙飞说他使用的功夫是圆通融合功，他姑妄言之，别人也只能姑妄听之，无从辨识真假。

　　王妙手仿佛抱圆石释放斜坡，使出他的看家本领“玉城雪岭”，两波夺魄云烟掌气团象战车一样直奔朱龙飞的前胸门户。辨因也使出他的得意绝技，少林大力金刚掌至刚至强的一招“如来降临”，无形气劲如泰山压顶，向朱龙飞身上覆盖压迫过去。

　　朱龙飞被这两股刚猛霸道的内劲压制得无所遁形，如给人压榨柿饼一样越挤越扁，呼吸困难，脸膛憋得充红，气团渐渐收缩，手背额头上的血管条条绽起，好象快爆裂一样。要把对手内劲引为己用，必须打开自己的经脉通道让对手的能量通过自己的身体才能实现控制，在控制这股外来的力量之前同时提供足够的存贮空间，只有这样才能最终实现把力量象泄洪一样释放，达到攻击敌人的目的。如今王妙手和辨因倾尽全力的一击，无与伦比的巨大力量象两条桀骜不顺的恶龙在朱龙飞身上经络中横冲直撞，流量太大了，随时有可能让朱龙飞的经络受不了折磨而瘫痪，停止工作。

　　这其中凶险景况，朱龙飞当然明白，但他只能死顶硬撑了。王妙手与辨因也看出其中奥秘，使劲给朱龙飞施压，仿佛要看看朱龙飞有多大的“雅量”，能否对他们的内力一鼓鲸吞吸尽，他们不信朱龙飞能一口气吃成胖子。

　　旁观者清，这广场中也有两个高手看出朱龙飞左支右绌的艰难窘境，时不再来，机不可失，不逮着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狠很打击这个讨厌的家伙，以后只怕没机会了。于是他们两个同时联手出击，象两道闪电释放能量，一瞬间便闪到朱龙飞身周，一前一后给朱龙飞身上输入两波内劲。这两个爱占便宜的高手就是天都帮正副帮主张虎啸与张龙吟。张氏五常，虎啸龙吟最强。张氏兄弟的五内摧崩掌非同小可，就算正面一对一光明正大过招，放眼当今江湖，接下张氏兄弟五内摧崩掌的高手绝对不会超过十个人。而朱龙飞现在却被这两个当世一等一的高手偷袭，能受得了吗？

　　“经劳宫而入少海，聚少腑而成大川，于是胸有幽壑，蔚然成池，掀波涛如狂飙，卷巨浪而拍岸，摧大敌若腐朽，如扫泥沙。”这个吐纳运行内功的体验对朱龙飞来说，梦里梦外，不知运转了多少次。这次也是烂熟于胸地依法运输气息内劲。只听轰的一声，一阵波动气浪以朱龙飞为原点中心向四面八方爆发。王妙手、辨因、张虎啸、张龙吟俱被这一波强大的内劲震飞跌倒在一丈之外，辨因看来跌得头破血流，却没有遭受到什么重创，很快便挣扎站稳。张氏兄弟似是有备而来，看不出他们受到伤害的样子。只有王妙手跟朱龙飞正面对抗，受伤最重，跪在地上，很久没见他站起来，他左手扶着右手的腕骨，额头上渗出黄豆大小的汗珠，旁人都看出来，这厮的右臂折断了。

　　朱龙飞呢？他如呆头鹅般伫立广场中间，中邪一样一动不动。这次他的身体储蓄对手的内气太多太大了，大大超过他身体承载的极限，强大的能量泄放流速流量几乎如山洪爆发，倾泻之际，横扫一切，无差别推毁破坏，敌我同伤。这股内劲通过朱龙飞的经络释放出来时，虽然他可以凭借这些力量打击对手，同时也不免伤害自己的身体。假如把朱龙飞的身体比喻蓄水池，这一次水库蓄水量太大了，结果在开闸放水的时候连自家的堤坝也冲毁了，在冲毁堤坝的时候，泄洪通道也受到影响，结果形成堰塞湖，一部分洪水无法排泄出去，压力越蓄越大，最后将会导致整个水库崩毁。朱龙飞身体内部气息运转的状况实际跟这种情形差不多，他在一瞬间吸收王妙手等四个当世一等一的高手们的内功，没能及时排泄出去，又不能完全融为一体，成为自己的内功，结果可想而知，这些不受控制的内息，象桀骜不顺的恶龙，在他身上的经络中乱走乱窜，致使朱龙飞的经络通道完全瘫痪，不再工作了。朱龙飞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