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开垦的处女地（4）

　　（7）

　　老孙打开门，看了看范无病身后：“咦？你女朋友呢？”

　　“什么女朋友，是女性朋友，我们是同学。”范无病觉得有些说不清楚的感觉，撞开他径自进来。

　　可以看出来，在范无病和董丛笑放下家具离开后，这家伙又把房间打扫了一遍，连范无病的小卧室也收拾干净了。

　　“K！不要以为你们吃了几天皇粮念了几天书，就可以糊弄我。女性朋友和女朋友有什么区别，女性＝女，女性朋友就是女朋友！同学之类的那都是晃子。”老孙跟在他后边，嘴巴象车轮一样转着：“怎么样，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彻底的一次大扫卫生。请注意是‘大’扫不是‘打’扫。欢迎领导视察，晚饭该你请了吧！”

　　这么快就奔主题了。范无病干脆地答：“我吃过了。”

　　“什么？吃过了？……那那小董也吃过了？”

　　小董？范无病半晌没反应过来。班上的同学都她叫笑笑，没人叫小董。听那老孙的口气，叫小董跟叫自己的朋友……女朋友似的，真是个见面熟呀！

　　不过也怪了，只从见到老孙起，就没把他当外人，跟好多年的朋友似的。

　　范无病也跟他贫嘴：“本来说一起跟你吃晚饭的，可笑笑说，初来乍到，就让人家地主破费，多不好意思。”

　　老孙还是笑的那么灿烂：“笑笑可真会体贴人呀。”

　　不叫小董啦？改得可真快。

　　他们已转到老孙的卧室，范无病看到书架上还放了不少大部头的书，都是营销类和名人传记类的。还别说，这家伙有眼光，选的书都是些真货色，没有一本是国内哪些抄手们东拼西凑攒出来的。

　　“挺会选书的嘛！”范无病不由的赞道。

　　老孙不乐意了：“开玩笑，你给一个智商150的人就这么个评价。”他塞给范无病一根烟：“走，咱坐下聊聊。”

　　俩人在客厅刚坐下，老孙就开说了：“我三年前毕业于西山市的一个不起眼的中专，营销专业。毕业后老爸给我联系了一个单位，那叫个沉闷呀，死气沉沉的单位，什么都是慢节奏，连那些人走路都象电影里的慢动作。我一看，再待下去就死定了。给他们扔了封辞职信，提了个包包就来到了北山。”

　　“你父母同意吗？”

　　老孙看着他，就象看外星人：“肯定不同意拉！老爸早就给我定性了：学习吊尔郎当、做事漫不经心、谈对象三心二意，不可救也！给找个稳定的单位，安渡晚年吧。”

　　范无病说：“你老爸满有眼光嘛。你怎么让他放你走的？”

　　老孙脑袋一晃：“这还不容易吗？留一封信，就说儿子走了，不用找了，你们就当没我这个儿子。然后一个星期不跟任何人联系。”

　　“那联系上呢？你老爸还不追过来？”

　　老孙得意地说：“后来我听说，老爸四处扬言，找到我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我两个膝盖给卸了。可当我把电话打回去后，老爸接一电话，半天没说一句话，老妈抢过电话先是痛哭一场，然后说：庆国呀，你想在外边闯你就闯去吧，我们只有一个要求，每个星期都要给我们打电话，把你的地址告诉我，我给你汇点钱去。”

　　“就这么搞定了？”范无病问。

　　“就这么搞定了！”老孙得意洋洋。

　　“好狠的儿子。”

　　“不狠不行呀。”老孙叹口气：“现在的世道，不下狠心能做成事吗？”

　　范无病虽然同意他的观点，但还是为他丢掉好工作惋惜：“那你在原来的单位好好工作，凭你的能力过不了几年就冒出来了，何必担这个风险呢？”

　　老孙瞪着他，象不认识一样：“现在都什么年代了，2000年了，二十一世纪了！亏你还大学生呢。那样的单位，会把人的锐气磨光、把人的棱角磨平，那叫软刀子杀人，直到把你杀死。”

　　“现在说说你吧。”顿了一会儿，老孙开口说道。

　　“我和笑笑都是南山大学经济管理系的应届生，原来在南山应聘了一家公司，后来发现这个公司……不是很理想，就到北山来了。”

　　老孙笑嘻嘻地问：“是笑笑要来，你跟来了吧。”

　　范无病也笑嘻嘻地看着他，不做声。

　　对于不好回答的问题，最好的回答就是不回答。

　　老孙突然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说：“北山市在半个月前举行了一次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招聘会，我去看了几次。最后几天好多单位都招满撤走了，你们错过了这次机会，估计半年之内找不到好机会了。”

　　“你没有找到满意的单位吗？”

　　“我只是看看行情，了解一下各个行业的发展情况。从招聘会上，你能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就看你能不能找出来。至于应聘，没想过，满世界的大学生都找不上理想工作，轮得上我吗？”

　　“得到了什么信息？”

　　老孙指着自己的药说：“找到了，那就是：保健品行业还处在发展初期，潜力巨大，我可以接着干下去。”

　　范无病开始重视眼前这个翘着二郞腿的人：“你对自己是怎么设计的？从销售员到科长，再到高管？”

　　“不！”老孙坚决地说：“我跑出来绝不是为这个。我要自己当老板！当然，我这人散漫惯了，当个合伙人也行。”

　　“那你现在干这个，目的是什么？”

　　“攒钱，攒经验。”老孙站起来，看着窗外：“我每天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和各行各业的人打交道，我看他们的办公室，看他们的忙碌程度，甚至看他们的衣着，就能感受到他们干的怎么样。这就是信息、就是财富呀！我现在每月去掉吃喝拉撒，少则净赚3000元，多则七八千元，再这么干上几年，我就有了创业的启动资金。到时候……”他站在窗口，两手叉腰，大有指点江山之势。

　　范无病不得不对这个孙庆国刮目相看。

　　“那么你的人生设计是怎么的？”老孙突然转过身，目光炯炯地对着他。

　　范无病一时语塞：“我……曾经设计过很多，什么高管、企业家之类，可现在，我突然觉得很茫然。”

　　老孙坐到他对面：“你曾经对自己的设计很有信心，是不是？”

　　“是。”

　　老孙拍拍他的肩膀：“说明你成熟了，开始上路子了。”

　　“不会吧，我现在觉得干什么都不行了。”

　　“那就对了。”老孙侃侃而谈：“说明你已经粉碎了你在学位时建立的理想，这是能够真正走向社会的一个重要标志。你知道吗，假设你立场要当老板、做企业家，你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那还用说，肯定是资金，是钱。”

　　老孙一甩手站起来：“K！我白说了半天。你现在最缺的是阅历，懂吗？阅历！一百万元能创业，一万元照样也能创业。这不是钱的问题，是能力的问题。你今年多大？二十三，好，我长你两岁，叫你老弟了。老弟，我老哥严重建议你：赶紧找个工作先干起来，最好别找坐办公室的，要找一个能和各色人等充分打交道的职业，然后开动你的脑袋和嘴巴，尝尽人世间的酸甜苦辣，收集不管对你有用还是没用的各种信息。开始进行你的财富积累吧！”

　　范无病也站起来，激动地说：“老哥，你这个老哥我认定了。我听你的。”

　　“哈，收了个大学生老弟，酷呀！走，老哥请你喝酒去！”

　　俩人喝到半夜，尽欢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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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董丛笑就打来电话：“无忌，我跟刘部长去应聘了。哪个刘部长，笨！人家是豪盛集团人力资源部部长，走的那个姑娘就是她们部门的资料员，我就去顶这个缺，刘部长说我希望很大。”

　　笑笑的事情看来解决了，范无病松了口气。告别了老孙，他来到了阳光红润的大街上。

　　沸腾的大街、拥挤的人群，渴望的眼神！

　　我来了！范无病挺起胸，在心里大喊：我范无病来了，我要在这块土地上，撒下我的种子、结出硕大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