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终焉的伊始 第十一章 头痛

　　水神大不乐意，若不是现下她不能多说话，定然要反对小七接手光之神的示好。只能拿着会说话的眼睛闷闷的瞪着小七，小七对水神的眼神示警完全不理会，鞠躬说道：“那就劳烦光神大人穿针引线了，小子不胜感激，往后若有些微差事，小子定当全力施为咄嗟立办。”这个些微用得好哇！小七腹中暗忖，钓鱼是好的，不过要是鱼儿只吃食饵不咬鱼钩，你能怎样？

　　光之神也没客气，只是微微点点头，便挤出满脸褶子，露出一个老于世故的和蔼笑容。明亮的眼睛里露出满满的赞许。小七倒也乐此不疲的点头哈腰，拱手道谢之后，便转身看着主持人，笑着说道：“我自认下风，可以吧！”“这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不比一比，是不是有点儿缺少激情以及男子汉的豪情。”十二翼天使明显对争斗抱有很大的期望，也像见识一下同样身为议论焦点的两人会激撞出何等绚丽的火花，可惜的是人家想要中途退场，所以便说出一两句刺激自尊心的话语。

　　自尊心对于小七来说，该有的时候绝对有，该没的时候绝对没。比如现在，小七哈哈一笑，转身翩然向着台下走去，嘴里也不闲着，“少年本非璞玉浑金，哪来男子豪情，相比那两人惊才绝艳，我就一狗尾巴草，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这点不值一提的能力，若是站在这里，简直就是拿鸡蛋碰石头。不自量而为之，呵呵，不是我愿。凡尘本无事，世人自扰之。不若离去。”

　　走出喧闹的比武场，时至黄昏时刻，天空中洁净非常，小七望着空空的街区，随即便向着沙漠那边行去，海神神戒已经得到，光之神又想要示好，想来他会给我一个完美的答复，缺少的似乎只有水神神戒了，从嘴里吐出那件花衣，小七抚摸着干净整洁的花瓣衣裳，随即笑了笑，自言自语，“七彩花裳，你要是完不成任务，小七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一切就靠你了。”现在好好的看看沙漠的夜景，明天再去水神神殿转一圈吧！如是不行，就进行最后的办法，跪求！

　　打定了心思，小七穿过街道，踩着柔软的黄沙，再一次进入瀚海之中，这一次也没有看到风女，不过小七并不是很期待看到谁人的踪影，如同一个穿越者般，在黄沙之中踽踽独行，极西天地毗连，征程漫漫，斜阳将那边染成通红的色彩，望着那一线橙红，让人觉着身边或是身体里缺失了什么东西，琭琭如玉的枯木拉出长长的影子，显得很是苍凉，不时生出一阵席卷的风沙。小七撇头，视线下移，突然愣了，并没有出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在惊鸿一瞥间，发觉这影子似乎有一种不寻常的东西，小七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影子，如同那位没穿衣服的智者正在思考今天吃什么一样，深深的凝视决然不会出现任何状况的物体，影子是每个人必不可少的伙伴，不管人多么的孤独，都会有一个物体在时刻陪伴着，它不会说话，它不会怨怼，它不会愤怒，它不会有任何的反应，它只是在恰当的时候显现出来，然后在不恰当的时候隐匿。它是最忠实的伙伴，哭，它陪着一起哭，笑，它陪着一起笑，孤独，它陪着一起茕茕，团圆，它陪着一起相契。它不会离人而去，断是富贵贫穷，决是生死相望。影子，不啻于一个最最深爱着你的红颜，不若于一个最最忠实的部下，不低于一个最最敬爱的先祖，因为有影子，所以有精彩，因为有影子，所以有存在，因为有影子，才会有去爱。

　　小七有影子，所以才会拥有正常的思绪，或者说，是最不正常的性子，不管小七有没有感觉，但他做出的事情，并不会有太多的残缺，反而可以说是向着美好的一面发展，多数是这样。不知何时，璀璨的星光在天空中棋布，浩瀚寥廓的夜空被数不清的星星点缀，就像是一个黑布上缀满了煌煌的珍珠似地，微弱的小风在耳边呼呼吹着，除此外沙漠之中阒然无声，小七抬起眼来看向深空，默默的看着，直到身后响起了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小七这才低下头来，深深的长叹一口气，水神已经坐到了沙丘上，偏着头静静看着他，眼中没有太大的波动。

　　小七露出笑容，说道：“应该应诺了吧！水神大人。”“咦！你怎么知道是我？”水神满目惊讶。小七侧头瞄了她一眼，水神登时觉着自己被看透了，只听小七说道，“花香味，你身上的花香太过庞杂，或许我味觉不怎么样，但香馥馥的你，还是脱不了我这有点齉的鼻子。应该说，是我认识的人太少了吧！我也不说那些虚伪的话了，别说你讨厌，我也觉着很假，太客气让人不舒服。那么，水神大人，我有一件东西展示，如果你想要的话，就拿神戒来换，若不想要，那我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只好进行长时间的跪求了！”说着小七站起身，便亮出了七彩花裳，如同彩虹一样一圈一圈的花瓣鳞次而上。水神感觉可笑，可也笑不出来，怎么说这样做脂粉气太重，不过，她还是没有控制好情绪，对于花她向来是没有太多的抵触感，花瓣制成的羽衣，而且做成了，并且如她般强悍的自是能够感受到这件花衣之中蕴含着很强大的纯能量，甚至连自己都无法轰破的纯能量，说是痴迷有点过，但她确实想要，深深注目一会儿，不忍移目，瞟了一眼小七，继续放在花衣上，“制作这件衣服很费劲吧！这其中包含的能量便是我也难以清逐。神戒那么重要吗？”

　　小七撇撇嘴说道：“重要不重要先不说，而且也并不费劲，这是我一针一线缝起来了，若是想要就拿它来换吧！”说着小七将花衣折叠起来，护在怀中，警惕的看着水神流连的目光，不给予其一点儿的可乘之机，要是被抢走了，小七可真是要欲哭无泪了。水神看透了小七这个动作蕴藉的小心思，莞尔一笑，伸手摘下蒙面纱巾，露出娇美的容颜，嘴唇翕张，圆润撩人的声音慢慢从诱人的小嘴中流了出来，“吓死你了，我又不是强盗，岂会做那些强抢之事，不过，我倒想知道，你是真的想要拿着神戒研究，还是想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小七摆出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什么多余的事情？”水神紧盯着小七的眼睛，见他处之泰然，无有任何松动，失神一笑，“可能是我多虑了，唉！你那花衣不错，我想换！”说着水神从手指上退下戒指，放在手心里看了看，眉目轻轻皱着，似乎有着什么样的忧虑，小七紧张的看着她的手心，真怕这姑娘说话不算话，要是她反悔了，小七这不就白费了力气，不过，她不要，小七不会送给别人吗？可惜这个别人此刻不知道跑到了那个角落，小七想到这里，随即感到身上肉紧虎躯惴栗，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令人遍体生寒的事情似地。随着水神眉目舒展，嫣然一笑，顿时整个世界就像是响起了处处开花的声音，春风融融，只见她伸出另一只手捏起神戒，送到了小七的手心，怅惘若失的叹了一口气，接着笑道：“怎么样，我的诚意你已经看到了吧！快点把衣服给我吧！”小七将神戒送进嘴里，咽下，继而笑了笑，说道：“我似乎不想给你了！”

　　水神一愣，随即恼怒，便要动手，小七赶紧说道：“不会不会，我岂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放心吧！小七是最值得信任的人，开一个玩笑而已，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说着就把七彩花裳交给滟，滟白了小七一眼，举了举小拳头，哼哼说道，“气氛哪里尴尬了，哼，竟然开这种无有荤腥的玩笑。以后再敢这样，看我不打飞你。”是的，气氛不尴尬，但我气愤，所以才要吓唬你。小七腹诽之后，说道：“穿上试一试吧！若是不合适，我就帮你改改。”

　　“我看着差不多！不用试了，倒是有一件事想跟你说？”水神收好了七彩花裳，转而凝重的看着小七，小七登时也严肃了起来，只听她疑惑的说道：“你不觉着你的影子奇怪吗？”小七微微错愕，看来也不是他一个人感觉到了奇怪，随即叮问道：“你知道其中缘由？”水神点点头，看了看月光下小七的身影，抬起头来说道：“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离奇的技巧，不过，幸好十日未过，我还有办法补救，只是不知道使用这种相当于咒术的人是谁，诅咒自己变成另一个人的影子，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

　　诅咒自己变成另一个人的影子？小七感觉眼前一阵恍惚，望着影子，他突然发觉到一个孤漠的身影，是她？水神淡笑一声，伸手，一条白蒙蒙的物质化细线连接到了小七的影子上，只听她淡声念着：“神术?逆轮回。”随着细线一点点灌注到小七的影子里，一个身影慢慢的由虚无到真实，艾米丝的身影逐渐显露了出来，她躺在小七的影子下，眼中露出了怨怪，直直的盯着水神，水神做完了这一切，眼中异彩连闪，却见小七面目阴沉直直的盯视着躺在地上的女人，艾米丝目光躲躲闪闪，随即莞尔，慢慢的退后一步，消失。

　　艾米丝见水神不见了，就连怨怪的人也不存在了，眼睛转来转去，最终还是落到了小七的脸上，小七颓丧的蹲下身，捂着头，呜呜叫唤，艾米丝默默的坐起身，伸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小七锤了几次刺痛的头，转而怒视着艾米丝，“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事儿吗？”艾米丝惶恐的点点头。

　　小七伸手将她拽过来，让她趴伏在自己的大腿上，忍着脑中针扎般的刺痛，扬起手掌，重重落下，随着啪声一响，艾米丝受痛轻呼，怜香惜玉，小七不会，只见他一边痛拍，一边用深沉的声音说着，“你猪啊！你有毛病啊！这是怎么回事儿，会死的，懂不懂，小七值得你这样做吗？”“值得！”艾米丝受痛的同时，尖叫了这么一声。小七滞了一下，继续拍打，“值得屁，变成我的影子，呵多么伟大的行为啊！狗屁，你这是伤害我，你懂不懂，小七不能伤害每一个人，不能让一个人因为小七而死，你这样做，是不是觉着小七会被你至深的行为感动，你错了，大错特错，错的离谱，如此荒谬的傻事，也只有你这种愚蠢的人才能做出来。”“痛啊！……我从来没想过要感动什么的。”艾米丝真不知道小七这么喜欢打屁股，屁股上火辣辣的痛楚一下比一下重，再打下去，就算是艾米丝也要使用能力来保护自己了。

　　“没想过你就做出这么愚蠢的行为，化为一个影子，无知觉，无感觉，无痛觉，就那么好吗？”小七脑中的刺痛越来越严重，脸色惨白，双目暴起，嘴唇颤抖，就像是一只吸血鬼似地，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转而伏在她的脊背上，喃喃说着，“你是人，不是神，也不是鬼，更不是小七，不要在做这种傻事了，做人就请你好好地做人，活着永远比死了要好得多，活着，有万千的可能，死了，只有一种可能。你不是孩子了，你应该分得清楚，求求你，不要再干这些不知所谓的事情，你没病，有病的只是小七而已。”刺痛愈加强大，小七昏昏睡去。

　　狂风骤雨止息，艾米丝嘴角轻轻的勾起，爱之深责之切，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不过，就是有点太痛，艾米丝傻傻的笑了笑，想要翻身抱着小七，却是因为怕影响到小七沉睡，只好这样趴着，其实她已经乐翻了。

　　时间缓缓的过去，随着飗飗的清风拂面，温和的晨曦洒染人间，艾米丝终于察觉到了小七的动静，小七睁开眼，望着肿的有点高的臀尖，继而伸手拍了拍头，头痛已经止住了，为什么会出现头痛，小七不知道，但知道，身下这个女人好可爱，小七默默的摩挲着她的脊背，艾米丝轻哼一声，羞赧斥责：“行了，让我起来，一夜不能展身，筋骨有点麻。”小七笑了笑，点头应和，伸手扶起她，艾米丝站起身来，牵动伤痛，呲牙咧嘴，小七汗颜，低头说道：“对不起，下手太重了！”“你也知道重啊！真是的！”艾米丝撅起嘴，伸手摸了摸臀瓣，继而雪雪轻呼，再一次给了小七一个白眼，小七羞得恨不得挖个坑把脸埋进去，这么一想，手上便开始动作了。回过眼来的艾米丝惊讶的说道：“你干什么？”

　　小七抬头看了看她，继而将目光转移到别处，不知所谓的说道，“埋脸。哎呀，要你管我，算了，不埋了。”艾米丝感觉很是可笑，说到底，谁才是女孩子啊！她深深的觉着远处的风暴都是那么的可爱，更别提和煦的阳光了。小七偷偷的觑了她一眼，继而坦荡的站起身来，伸出手冷硬的说道，“回家！”艾米丝看了看小七，点点头，伸手搭在小七的手心。小七眯眼轻笑，拉着她便向着远处走去，沙堆中显现出一个小小的坑洞，风吹起，狂沙将那坑洞掩埋，顺便还有那一丝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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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的小湖边再一次热闹了起来，小七跑来跑去，搬着泥石，艾米丝在小屋边砌墙，当然是搭一个灶台，小七不会泥工活计，艾米丝只好当仁不让做一个快乐的小泥匠，好在她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做起来虽不顺手，砌的歪歪扭扭，但也算密不透风，乐此不疲。如此一个上午过去，便到了封泥阶段，随着小七将调好的泥浆糊在石墙四周，一个简单的炉子便搭造完成，两人看了看各自脸上的泥屑，轻轻笑着，小七目光柔和，艾米丝柔情满目，忽而眼光一闪，说道：“是不是应该搭一个篷子，要是下雨了不就做不成了。”小七拍手附和，“对对！还是永夜厉害！”“别叫这名字！”艾米丝嗔道，“那个名字就算了，以后还是叫我艾米丝好啦！”“就不。”小七耍脾气似地摇头，继而满口两个字的说着：“永夜，永夜，永夜……”

　　被打败了的艾米丝耸耸肩，笑了笑，说道：“嗨嗨，快去伐木。”“没工具！”小七摆手，摆出一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样子，艾米丝狡黠一笑，伸手在背后，“铛铛铛铛，你看这是什么？”只见她手中多了两把伐木的斧头，斧刃锋利，寒光霍霍，小七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天歇一歇吧！反正还有好多好多的明天！”艾米丝摇摇头，说道：“明日何其多，喏，拿着，跟我走，快点吧！”艾米丝迈着轻盈的步子向着后屋走去，小七像个武林英雄似地挥舞两下斧子，随即便跟着艾米丝向着丛林走去，两人在树林里转悠了一会儿，便闭眼合十祈祷，正要挥舞斧头，却见身后出现了一个身着彩虹花瓣衣裳的女人，赫然是高高的水神大人，艾米丝眉头一皱，放下了手中活计，起身说道：“你来做什么？”

　　明显不欢迎，滟淡然一笑，说道：“来看看你们做什么？没想到你们竟然像一对小夫妻般热热闹闹，让人好生羡慕，我也加入如何！”“不行！”艾米丝坚决拒之，不无讥讽的说道：“您是谁啊！高高在上的水神大人，我们这些粗野之事，岂能入得了您的法眼。”小七沉默，继续一下一下的砍伐树木。

　　滟目光一闪，背靠树干，伸手抚摸着衣上的花瓣，淡淡说道：“之前，你不也是高高在上吗？你可以进军乡野，水神就不可以吗？”艾米丝目光露出深深的嫉妒，显然对七彩花裳存有芥蒂，转而撇撇嘴，说道：“就算是可以吧！可，我们这个片瓦之地，哪里能受住水神大人的大驾？”“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害怕吗？”滟抬了抬眼皮，睇视她一眼，继续说道：“世上有以怨报德的人，我还不曾见过，所以不是那么深信不移。但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呵呵，白眼狼！”

　　艾米丝张口结舌，但她脑子也不慢，随即说道：“世上有炫耀施恩的人，我也不曾窥得，于是非有那么坚信不疑，然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嘿嘿，催债鬼。”“你……！”水神的确缺少人世历练，如此一语便再难以反驳，虽然恼羞成怒，却也不能发泄，令她为之气结，不免有点心浮气躁，转而瞪了小七一眼，却也安顺了下来，继而淡淡笑了笑，看着艾米丝说道：“我只是来凑个热闹，水神殿里空空荡荡的，没个人影儿，老是孤孤单单的，看到你们如此热火，觉着有趣想要凑个趣儿而已，你不会这么心胸狭隘吧！是吧！小七。”

　　看那眼神，小七要是说个不是，是不是准备把小七揍飞喽，小七自然不能点头，也不可能去摇头，水神怒了，把自己限制在某个空间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转而憨憨一笑，不做言语。

　　心胸狭隘？艾米丝失笑，冷酷的说道：“我就心胸狭隘了，你能怎么办吧！”滟针锋相对，“那我只好腆着脸皮从心所欲了。”艾米丝无言以对，耸耸肩，说道：“哼，看着办吧！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把脸丢到神之空间里的人。”

　　滟脸皮颤动，放在以前，她早就把艾米丝给轰下去了，近些年来由于对黑暗之神的愧疚日益加深，使她学会了收敛性情，但被人如此说道，她怎么也觉着委屈，眼中圆滚滚的泪珠打转，硬是不掉下来，继而狠狠的眨巴眨巴眼睛，窜进了两人跟前，蹲下身照着小七的腰身就来了几下，这才将心中的委屈暂时排解。

　　两人你争我吵，小七勤勤恳恳伐木，不一会儿，便日薄西山，相继收了工具回屋，水神依然腆脸吊在两人身后不远，一脸幽怨，几乎能把树木瞪得缩回去，更何况只是装出一脸不在意的小七，艾米丝对水神没有好感，自然不可能对她这种眼神产生同情，反而是哂笑不断。搞得自己像个狼大婶，对面像个小红帽似地。

　　这夜可就热闹了许多，谁又能够想到，这一夜反而成了一个波折号的起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