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瞳少年 第十九章 拳大方能打脸

　　“不好，危险！”——

　　直到此时，少年方才明白，高壮青年之所以会做那套‘虚华’动作的用意所在，然事起突兀，等到少年意识到不妙，却是为时已晚。

　　只见那道本是环绕在高壮青年身周的血红流芒，却在须臾间，化为了一条暗红电蛇，沿着青年那高大挺直的身体急转直上，转瞬间，便已然绕行到了他那平抬微张直对少年的五指之间。

　　急矢须劲弩，弯弓方搭箭！如果说高壮青年的身体是弓，那这道血红流芒显然便是箭了，可既然是箭，那总该有个蓄力的过程吧？

　　可眼下那道血红流芒，却似乎并不愿意遵循这个经受了无数血与火的考验，用尸山骨海才堪堪堆积出来的经验之谈，丝毫未作停留，直接从高壮青年手中疾射而出，带着一声犀厉的呼啸，直奔少年飞驰而去。

　　“难道！他想杀我？”……

　　妖异瞳孔中，四抹血红不断放大，看似奇慢无比，实则风驰电掣。

　　如果说第一次的攻击，只是高壮青年出于自卫，或是少年自己倒霉，不小心撞上去的话，那这一次的攻击，就绝对是高壮青年有想法含粪一击，有目的滴绝杀一击！

　　血红流芒的威力如何，少年早已深有体会，因为他额前那缺再也摇曳不起来的刘海，直到现在，也还在替那些死去的同袍们做着法事，祈求其早日投胎，如有来生，切勿再在人前如此那般晃荡显摆。

　　这一击，不但速度奇快，而且最终指向的也是少年那最易受到攻击的胸口部分，饶是少年练过几年，有些底子身法灵活矫健，可这一次，这道坎……他是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了。

　　所以，少年没有躲，因为此时的他，已然猜到了那道血红为何物，既然明知躲不过，那何须再躲！那样，也只会让他在临死之前平添几分可叹的无奈，死后徒增一份无知的可笑罢了。

　　妖异的瞳眸瞪得老大，可里面却找不出丝毫惊慌，少年一脸平静，宛如正在打量着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新奇事物般，认真仔细地注视着那抹即将将他透胸而过的血红流芒，只希望能在临死之前，好好地看一看这个他曾今拥有，却又失之交臂的，象征着……

　　铛！——

　　嗡嗡！……

　　一阵刺耳的铮鸣声倏然而起，拉锯在耳边，震得那尚迷离在那抹血红中的少年脑中微微一荡，旋即便从那让人盼望而又绝望的迷离中挣脱出来。

　　“怎……怎么回事？”

　　少年一脸惊愕，因为此时映入他眼帘的，已然不是先前那抹欲取走他性命的血红，而一柄通体布满了旋斗符文，散发着橘黄色光晕的小刀，却是不知在何时，当着少年那双锃锃铮铮的双目，堂而皇之地取代了血红流芒的位置，轻静静地飘浮在少年面前。

　　正所谓‘金榜题名赐驸马，洞房花烛是青梅’！

　　不需要死，又可以亲眼见到那传闻中的符兵，且不论那符兵时如何窜出来的，少年此刻的心情，说是既惊又喜，这不过分吧！

　　然金榜题名，少年却是斗字不识几个，而洞房花烛，眼下更是少儿不宜，不过，就算是**，就算是没有限制级别，可那也得心宽体胖，酒足饭饱了才行吧？

　　但少年现在连午饭在哪儿都还不知道，或者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能吃得上，酒足饭饱思……故乡？这些被那无数前腐后继的‘先烈’们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还是留给那些‘有心人’去考虑吧！

　　“谁？是谁救了我？”……

　　“谁！是谁？？”……

　　几道听起来差不太多，却又间杂着不同情绪的询问声，几乎在同一时刻，凶猛地朝着那方连鬼影都见不着一个的门庭炸了过去。

　　“我！”——

　　突兀的声音凭空响起，只一字，却完美地将冰冷无情和威严霸道糅合在了一起，紧接着，一个魁伟雄壮远甚高壮青年，但却沉稳毫无浮华的身影赫然映入众人眼中，羞煞了门外那蛮横的烈阳，使得整个大堂的光彩也禁不住为之黯然。

　　“你们在做什么？”——

　　严正脸，怒剑眉，滚花长靴踏脚下，腰间横跨百辟刀，如星深眸但一扫，滚滚雷音震心窍。

　　“啊！？是赵大人呀！失敬失敬！”

　　冲那脸色苍白的高壮青年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华服中年旋即满脸堆笑，拱手向着来人迎了上去。

　　“赵大人，您要的东西本斋早就为您准备好了，就盼着您来拿呐！”

　　华服中年虽是满脸谄媚，可他那满是双中正平和的眼眸中，此时却是极为隐晦地流露出一抹惶恐之色。

　　“这个不忙。”

　　冰冷的声音彷如数九的寒霜，令那急急褪去的暑热尤显慌忙，而华服中年那如糖似蜜的话，更是连威武汉子的眼神都未能撼动一下，便已悻悻鸣金，讪讪回营。

　　摆了摆手，也不管身前那只讨嫌的苍蝇走没走，威武汉子已是微微撇过头，对着那脸色苍白，且浑身尚自不住轻颤的高壮青年冷然道：“我再重复一遍，刚才在干什么！”

　　“呃！这个……这个……”

　　热脸贴上冷屁股，偏偏这冷屁股又大得让他贴上了整张脸都捂不热和，华服中年才明白什么叫做‘有苦道不出’，吱唔了半天，却愣是没卡出个所以然来。

　　“大人，这些王八蛋要抢我的化骨丹，还要杀我灭口！”少年厉声冤到。

　　在此之前，更准确的讲应该是在那散发着橘黄色光晕的‘飞’刀没有出现之前，这样的话，少年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而且，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可现在……少年心中似乎多了一些明悟，同时也对这个朦胧的世界多了那么几分真切的了解。

　　什么是神？什么是蝼蚁？什么叫真正的高高在上？什么又是真正的目空一切？

　　拳头！只要拳头够大，那就是神。实力！只要实力够强，就可以目空一切！

　　看着华服中年那憋屈的脸色以及高壮青年那不带一丝血色的脸颊，少年忽然觉得浑身很舒畅，也很痛快，一股莫名的兴奋顿时在他心里弥漫开来。

　　……原来这就是打脸呀！这简直就是明火执仗……不，是**裸的打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