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双兔傍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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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未止，但雪已停，天色也没有全黑，旗手沙奎尔在前方张望了半天，回头大喊道：“领，过了这个峡谷就是比蒙国国王禁军的地盘了，我们干脆今晚就穿过去，到对面再扎营吧！”

　　桑.红雷并没有采纳这个建议，而是命令队伍就地扎营，准备过夜。根据他的情报，暗月峡谷是个神秘的地方，经常有过路的人在这里失踪，为了保险起见，要等明天天亮后再出。

　　于是众人下马，分工协作的忙碌起来，有人去搜集柴火，有人准备晚饭，有人搭起一座结实的帐篷。经过惊心动魄的一天，骑士们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点了，到处是粗鄙的笑话和放肆的笑声。

　　韩封观察了一下晚饭的情况，一个人溜上了山。

　　当峡谷口飘起胡米粥的香气时，韩封回到了篝火旁。胡米是胡曼平原上的农作物，是绝大多数人类的主食，兽人很少有机会品尝。韩封刚想蹲下身闻闻香味，以唐.杰里为的几个人就挡到了他面前。

　　唐.杰里抱着手说道：“不好意思，我们的口粮是根据人数携带的，并没有准备饭桶兽人的份儿。晚饭请自便。”

　　韩封缓缓站起来，皱眉道：“胖子，我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难道连晚饭都没有？”

　　“别叫我胖子！我是这支队伍的副领，唐.杰里！”胖子挥舞着拳头尖叫道，像个被人扒掉裤衩的老娘们，“他爷爷的，就凭你一个杂种，怎么可能打败白熊战士并拯救斯迈什大人！还要吃饭？！没门！”

　　韩封眼中两道异芒一闪而过：“你真的不让我吃晚饭？”

　　唐.杰里脸上的肥肉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两下，梗着脖子叫道：“我以副领的身份决定了，晚饭就是没有你的份儿！”

　　“看来还是靠拳头说话最省事……”韩封喃喃自语道。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唐.杰里一把握住腰间的佩剑，尖叫道：“粗鲁的兽人，难道说为了一顿晚饭，你就打算和整个红雷佣兵团为敌吗？！”

　　韩封看了看唐.杰里，淡淡说道，“虽然你长了一个猪猡般丑陋的脑袋，但有时也并不像猪猡那样愚蠢。”

　　唐.杰里被彻底激怒了，尖叫道：“他爷爷的！你说什么！”

　　“强者才有优先选择权。既然你不让我吃，我只有动手抢了。把你们全干趴下之后，我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吃多少吃多少。”韩封的语不紧不慢，可正是这种平静的态度才更显嚣张。

　　“狂妄的杂种！”

　　唐.杰里一挥手，身后的骑士们立刻围了上来，纷纷拔出长剑。剑出鞘的声音打破了营地的平静，所有的骑士都慢慢朝这边走来。

　　韩封不再言语，只是稍微转动了下脖子，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气升腾而起。

　　一顿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明确队伍中到底谁说了算——这是韩封的逻辑方式。

　　“住手，难道白天还没打够吗！”

　　在这紧要关头，桑.红雷适时的出现了，走到人群中沉声说道：“杰里，既然斯迈什大人带上了韩封，他就暂时算我们队伍中的一员。每个人都少吃点，匀给他一顿晚饭，再有几天路程就到里昂城了，那里有无数的美酒和女人等着我们。谁要是再为了食物争吵，就立刻滚出我的队伍！”

　　领话，唐.杰里只得悻悻作罢，吆喝着驱散了手下。其实他也是就坡下驴，因为韩封凌厉的气势让他暗里心惊，不得不重新评估这个看似鲁莽的兽人。

　　骑士们各自回到原处准备吃饭，不过骂骂咧咧的噪声始终未曾停止。韩封也不在意，看着桑.红雷说道：“正确的判断，现在我明白为什么你才是领了。”

　　桑.红雷并不领情，扭头走开，钻进马车里，不知和斯迈什说什么去了。哈桑赶紧端给韩封一锅米粥，这个胆小的骑士被撒加吓破了胆，潜意识里把类似的兽人都列为了不能得罪的人物。

　　热腾腾的米粥送到面前，韩封却看也不看一眼了，变魔术般从背后提出两只山鸡和一只肥的流油的野獐来：“我对这种食物没兴趣。战士当然要靠肉食来维持强大的力量，怪不得你们这些骑士如此不堪一击。”

　　说罢，韩封旁若无人的生起一堆篝火，在山鸡外面包上一层新鲜的雪泥，把野獐的皮剥下来、宰杀干净，串在树枝上烤了起来。韩封专注的转动着树枝，一会儿从身上摸出半个蜂巢，挤上几滴蜂蜜，一会儿又掏出个兽皮袋来，撒上一撮盐巴。很快，野獐的油滴落到火堆里，一股浓厚的香气四散飘开。

　　唐.杰里、哈桑等人看的目瞪口呆：这个家伙明明早给自己准备好了晚饭，却还要为了米粥闹事，实在是太可恶了。回头看看己方锅里素净的米粥和烂咸菜、腌肉干那些配菜，红雷佣兵团的骑士们气也气饱了，哪儿还有半点胃口。

　　当骑士们强塞着咽下晚饭时，韩封一手举着巨大的烤串，一手拿着大把从山鼠洞里挖来的野果干，大快朵颐。烤肉的香味四溢，弄的骑士们心烦意乱。唐.杰里饭没吃几口，肚皮倒是鼓鼓的，要是韩封拿根骨头戳一下，副领一定会当场爆炸。

　　酒足饭饱之后，韩封拿着草梗剔着牙缝，不顾那些冒火的目光，偏偏凑到唐.杰里身边，打着饱嗝问道：“副领，晚上我睡在哪里？”

　　“我管你睡哪儿！”唐.杰里气呼呼的铺开一个睡袋，嘟囔道，“最好离我远点儿，你们这些兽人身上都有一股臭味儿！他爷爷的，今晚整个营地都别想睡安生了！”

　　韩封脸色一沉，哈桑赶紧跑过来打圆场道：“韩封，不是副领故意为难你，我们每个人都只配了一个睡袋，确实没富裕。要不你睡我的睡袋吧，不过你个子这么大，估计睡着也不舒服……”

　　唐.杰里见手下竟然帮着韩封，终于找到了出气筒，劈头盖脸骂道：“他爷爷的，哈桑你个孬种！你要是敢把睡袋让给他，我就罚你光屁股站一晚上的哨！”

　　“副领，不是，他，我不是……”哈桑没想到一句话招来这么大的反应，吓的连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了。

　　韩封一步跨到二人之间，单手揪住唐.杰里的衣领，一把将他的双脚拎离地面，冷冷说道：“胖子，看来你还是没搞清状况，别以为我白天的话是说着玩的，如果你再惹我不爽，我绝不介意免费干掉你。我再重复一遍，强者拥有优先选择权，要是一条不够用，我就把你的睡袋拿过来当裹脚布！”

　　唐.杰里脸憋的通红，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半空拼命挥动粗短的四肢。

　　感觉整的差不多了，韩封随手把唐.杰里扔到一边，扭头对哈桑道：“你们这些佣兵真他妈差劲，怎么准备的行军物资？居然只能搭一座帐篷，难道只有斯迈什才能享受这种待遇吗？”

　　哈桑哭丧着脸说：“我们哪儿有资格睡帐篷啊！斯迈什大人也只是睡马车里，那帐篷是给皇.慕岚搭的。”

　　韩封有些意外，问道：“皇.慕岚？那小子凭什么享受特权？”

　　提到白银骑士，哈桑更加紧张了：“那小子？可别这么叫皇.慕岚！他其实是……”

　　“闭嘴！”唐.杰里突然尖声打断了哈桑。

　　韩封猛的转过身来：“又他妈有你什么事！”

　　“嘿，嘿嘿。”胖子狼狈的爬起来，边咳嗽边费力的笑了两声，说道，“正如你所说的，强者拥有优先选择权。皇.慕岚是我们队伍里最强大的骑士，所以能享受睡帐篷的待遇。低贱的兽人，如果你觉得自己的实力在他之上，尽可以去挑战他，获胜的一方就有资格在温暖的帐篷里一觉睡到天亮。”

　　“像你们这样的草包也有这规矩？”韩封冷眼问道。

　　唐.杰里双手撑膝，翻着白眼道：“当然，佣兵也是兵！我们也会凭实力解决问题！”胖子又喘了几下，才直起腰来。见韩封正沉默的盯着他，唐.杰里小眼睛微微晃动两下，故意用轻蔑的语气说道：“怎么，难道一听说要从白银战士手里夺取帐篷，你的双脚就迈不动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个狡猾的懦夫，只敢捡软柿子捏，只敢对我们这些普通骑士吹胡子瞪眼吗？”

　　韩封仔细观察着唐.杰里的一举一动，若有所思，又向哈桑确认道：“他说的是真的？”

　　哈桑看到副领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欲言又止，只是微微缩了缩脖子。

　　韩封冷笑两声，说道：“你终于开窍了，胖子。皇.慕岚那小子连撒加都打不过，我就不用动手了。这帐篷本来就应归我，哈桑，你说是不是？”

　　哈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唐.杰里冷笑道：“没问题，有本事你就进去跟他说吧。”

　　韩封吐掉草梗，晃晃悠悠的朝帐篷走去，周围满是幸灾乐祸的眼光。唐.杰里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有逃过韩封的双眼，他岂能看不出皇.慕岚绝非一个简单的白银骑士，可如果就此退却，他也就不是韩封了。

　　皇.慕岚从吃晚饭时就待在帐篷里一直没出来，其间有人提进去一大桶热水，此刻帐篷脚下正溢出昏黄的灯光和温暖的雾气。

　　这一切更验证了之前的猜测，韩封嘴角现出一丝不屑的笑意，毫不犹豫的弯腰掀开了帐篷门帘。

　　尽管做好了种种准备，可一进入温暖的屋内，韩封还是像中了美杜莎蛇女的凝眸石化术一样，立刻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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