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的日子 第六章 破碎的片段

　　我们聆听风的声音，

　　他带来了自由和叛逆.

　　我们聆听海的声音，

　　他带来了宽阔和深沉。

　　我们聆听大地的声音，

　　他带来了坚强和笨拙。

　　我们聆听火焰的声音，

　　他带来了热情和毁灭——

　　选自《万千事物。双生第九章》

　　亚巴，战神将军府邸。

　　“想不到啊，被人尊称为战神的你，也有如此的一天啊。”黄金发下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虽然满含笑意，但是双目依然透射出逼人的威严。身着紫青白霜镶边的披风轻垂及地。而胸前所绣的双头狮子和剑的黄金图案表明了此人的高贵身份。

　　在他对面的塌上躺着脸色苍白的亚巴最高的将领，传说中不败的战神现在躺着动弹不得，照现在正坐在他面前被他称为“这个家伙”的无聊人士的说法，“这个被御医裹的象粽子一样的家伙真是我国称颂的战神么？”

　　“呵呵，”雷只能报以轻笑，“没死就算大幸了，帮你省下一大笔国葬费啊。”

　　“哎……”沉默半晌，亚巴的王——哈尔站起身来，慢步踱向窗边，“他很强啊，死了可惜。”

　　“是啊……可惜么……”雷亦低首，神色黯然。

　　“似乎你对他的仇恨并不如想象中那样深啊？”哈尔忽然回头望着雷。

　　“是么…”雷呢喃。

　　哈尔看着老朋友，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轻拍着他的肩膀，然而不慎拍到肩上的伤口使得雷不由得咧了一下嘴。哈尔见了不由得又笑出声来。

　　“想不到真的被他练成真红剑气了。果然是恐怖的威力啊，疼得我们的战神龇牙咧嘴的。”

　　“嘿，我看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我看你最近也不会太安稳吧。”

　　雷的话忽然使得哈尔沉默起来。

　　“你说……我该怎么办？”半晌之后，哈尔忽然神情竟然有些沮丧的问道。

　　“我想……你应该有所准备了吧，作出决定吧！，”雷忽然笑了笑，“毕竟，大陆就快要统一了，你父亲的遗愿也实现了。”

　　“或许吧，”哈尔凝神看着窗外，忽然叹道，“苏底氏海那边可能在做最后的抵抗吧……”

　　夕阳的暮色从窗间透射进来，拉长了两人一立一卧的身影，一动不动，如同雕像一般。

　　※※※

　　黑夜降临，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笼罩起来，美丽，简单，复杂，平凡，伟大，丑陋，正义又或者邪恶……

　　或许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光与暗或许对立，但是也有统一和交错，而所谓的伟大或许也是建立在一个个平凡的事物之上。而没有丑陋的事物，又如何能够突出美丽的存在？

　　而如火焰般红色的玫瑰似乎也算是美丽的事物了，然而在黑夜中绽放开来的红色玫瑰——那些红的显得妖艳的玫瑰，却在黑夜中努力的盛开，已显示他们的不寻常。

　　但是，当所有的事物遭遇毁灭的命运，再美的东西也会失去意义，便如同现在这火红的玫瑰，固然惊艳，却被一双白净的手折了下来。

　　“火焰玫瑰依然开的这么艳啊……”低沉的声音飘荡起来。一人独自走在花丛之间，寂寞的影子在夜色中漫步。

　　一条黑影从暗处闪了出来，直奔那人背后。

　　那人并不惊慌，依然非常优雅的用手掠过群花的花瓣。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启禀殿下，所有的一切臣下均以布置妥当，直等殿下一声令下……”

　　那人转过身来，一张国字脸庞，下巴上已然留着些须胡须，再加上一袭长衫，显得颇为清雅。

　　“那么……老二那边呢？”

　　“二皇子府邸的四周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一发动，便可成事。

　　微一抬手，黑影识趣的退下，只见那人又转过身去，抬头仰望天空，半晌未语。

　　“今夜…好凉啊……“再转身时，只见长衫之人脸色已然一片寂寥，清泪满面。

　　※※※

　　“冷么？”白衣的青年怜惜的看着依偎在自己身旁的恋人，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少女的肩上。

　　少女幸福的靠着青年的肩膀，就这样，两人坐在城楼上仰望星光。

　　“延，你说，天上的星星这么多，哪一颗才是代表你和我？”少女转头凝视着青年，挚热的目光中充满了爱慕。

　　“你看到了么？那颗……”青年将少女搂的更紧，然后右手指着天空的一颗星，“天空中那颗明亮的纳达斯之星就是你的化身，而我…”青年指着旁边的另外一颗星，“我则是那颗诺莫之星，你的守护神。”

　　少女的脸上不由得泛起红晕，将身体挪了挪，让自己和青年靠的更紧。

　　青年看着身边的少女，娇艳可人，情不自禁的低下头来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吻。

　　少女不由得欣喜的抬起头看着俊朗的青年，两人含情脉脉的对望。久久不语。

　　忽然少女转过身来，紧紧的抱住青年，竟然抽泣起来。

　　“怕么？”青年将少女搂在怀中，右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长发。

　　少女抬首，脸上的泪痕依然清晰可见，青年爱怜的用手指头拭干少女脸上的泪痕。

　　“延……”少女挣开青年的怀抱，忽然双目神色变的坚定起来。

　　“恩？怎么了？”青年有些奇怪的望着少女。

　　“答应我一件事情……”少女的右手抚摸的青年的面庞。而青年的手则握住少女细嫩的柔荑。

　　“活下去……”

　　少女和青年的目光互相凝视着对方。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恩，你也要一样……”

　　青年转过头去，目光再次投向远方，神色却开始迷茫起来。

　　“明天……”

　　远处，那无数在黑夜中明亮的灯火渐渐近了。

　　※※※

　　“已经第三天了……”杨开的双腿几乎已经是毫无知觉的向前迈进，然而思绪却如潮水般连绵。

　　这支可怜的第十二编外军这三天来疲于奔命，在他们的后面，那如潮的追随者不离不弃——三万的亚巴大军。

　　计划成功了，似乎比他们所想象还要好些。

　　打着金色太阳的皇旗，以及一千骑兵的骚扰式的突击，亚巴大将田拓一怒之下，留下书信一封给斯塔。亲自带领三万军队清剿过来。

　　第一天的逃亡是最残酷的，这支所谓的第十二编外军在逃到大凉山底的拉达森林之前，在罗叶平原的最南部几乎毫无遮挡之地，单纯依靠对地理的熟悉和丢弃辎重，部队在连接走了好几个迂回路线，终于拉开了和田拓大军的距离，而这一天，原本有三千人的这个所谓第十二编外军又失去了五百多名兄弟。

　　忽然身边叮当作响，却是魏尹跑了上来摇头道：“开，我们的干粮已经不够了……”

　　杨开转过头去，口中喃喃的道：“是么？也就是说，今天如果到不了奥雅之颠，一切都完了……”

　　魏尹仿佛听到了他的话，接口道：“照我的估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一定可以到达奥雅之颠，就现在来说，我们也应该已经在大凉山脉的最西边了，只是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具体方位还和奥雅之颠差多少……”

　　话音未落，前面忽然听见一阵欢呼。杨开和魏尹不由得对望一眼，加紧几步赶到前面。

　　再奔进没多远，只见前方豁然一亮，便已然出了这片树林，云博跑到杨开身边拉了拉杨开的胳膊，用手指向远方。

　　在阳光的照射下，不断反射着寒光的终年积雪包裹着一座巍峨的山峰，而山峰顶的建筑显得隐约可见。

　　“哦~~~~~~~~~~~”在场的士兵都欢呼起来，他们知道，他们快要到目的地了。

　　“终于…要到了么？”杨开和云博对望了一眼。

　　“不知道等着我们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但愿这一步没有走错……”魏尹在一边望着不远的山脉。

　　“敌人……”杨开顿了顿道，“不知道他们怎么样呢。”

　　“最后了，”魏尹大喊一声：“弟兄们，上吧。”

　　※※※

　　“他们就快上来了。”西洛望着峰下蛇行的人群对着旁边的黄帝道。

　　“该来的总会来的。”黄帝似乎有些不在乎。

　　“只不过，连我也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西洛神色有些异常，“战火就要蔓延到这圣洁之地了么？”

　　“呵呵…”黄帝转头向着他的师弟一笑道：“不要那么紧张，用你无尘的心灵去洞察事物，不要被各种表象所麻痹。”

　　“师兄说的是……？”西洛满脸疑惑。

　　黄帝微笑不语，只是把手指向远方。

　　西洛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举目望去，忽然神色大变。

　　“这是……”

　　“不要问我，我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连我们现在看到的东西也只是表面现象。”

　　“那么，山下那支队伍……”

　　就在此时，整个奥雅之颠忽然响起了清扬的钟声。一位白衣侍者出现在他们面前。

　　“两位圣师，冰晶宫下出现许多自称是“瑞”的流亡将士，学生们正用结界将他们隔开，请两位圣师指示。”

　　“哈哈，好久没听到这样的钟声了吧，”黄帝忽然又笑起来，“让他们上来吧，其实，我也有很多事情需要了解，或许，里面就有‘救赎者’哦。

　　“‘救赎者’啊……”西洛望着峰下，“还真是…期待啊…”

　　※※※

　　奥雅之颠，冰晶宫殿。

　　老奥尔良用万年不融的寒冰以无上法力叠构起来的殿堂，再将“元素吸收”结界以符文的方式雕刻于冰壁之上，使得任何魔法元素都不可能对宫殿造成破坏。换句话说，如果有遭一日冰晶宫被毁，也一定是毁于物理破坏，而与魔法无任何关系。

　　然而，冰晶宫前的另一道结界：有历代奥雅宗师进行符咒强化的“金刚不灭”，也让物理破坏宫殿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物理攻击的反弹效果变成了任何妄想破坏者的噩梦。

　　整个宫殿内有四座冰雕的巨龙，它们形态各异的伫立在四周，看那姿态仿佛随时破殿而出，而杨开和魏尹就一边抚摩着冰雕巨龙一边感叹。

　　“这就是传说的圣龙拉达斯克像吧。”魏尹喃喃的说着，“果然是栩栩如生，仿佛活物一般。”

　　“圣龙拉达斯克不是指一只而是四只么？”

　　“不是这样的，拉达斯克不是单指一头龙的名字，而是整个圣龙族的族名，据说拉达斯克圣龙原本是神的座骑，但是在众神之战中跟着众神一起消失在茫茫的血色夜空之中。只留下了各地的雕刻象和壁画才能隐约可见当年它们的英姿。”

　　“这位将军对这些传说异志倒是了解的非常清楚啊，”一个温和却略带庄重的声音忽然在大殿里响起，二人回头望去，两位老者从内殿走了出来。

　　“我叫黄帝，奥雅之颠的这一代的主人。”黄帝开口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目光转动“这位是西洛长老。”

　　“欢迎两位。”西洛颔首。

　　“首先请宽恕我们的冒昧，”魏尹上一步，“瑞都下第十二编外军代队长魏尹，这位是杨开。”

　　黄帝打量着二人，微微点头道：“原来是‘瑞’的朋友，请坐下来说话。”

　　两人依言入坐，沉默半晌，却不知道从何开口，正当踌躇，倒是黄帝开口询问道：“既然两位都是‘瑞’的朋友，那我倒有一事相询，还望告知。”

　　魏尹道：“长老请问，如果知晓定当相告。”

　　黄帝捋了捋白须，缓声问道：“闻听东支都亚巴西侵，业已逼入西支腹地，不知可否属实？”

　　杨开两人闻言，心中不由一喜，杨开忙接口道：“敌军非常接近，如果算时间，应该在这几日就兵临瑞都了。”

　　黄帝听了似乎一惊，而后问道：“那么两位队长不以战事为重，却跑到天寒地冻的奥雅之颠莫非是以求避事，若是如此，我等定当礼待。”

　　杨开闻言眉头一皱道：“长老误会了，并非我等贪生怕死想做避世之徒…”微微一顿，象是下了什么决心，杨开沉声说道：“面对两位长者我们也不拐弯抹角了，此次就是为国家战事而来，‘瑞’都已近生死存亡之际，所有战斗力量基本已经消耗怠尽，只望奥雅之颠看在多年互相扶持的份上，帮助我国渡此难关。”

　　“这个”黄帝站了起来，转头目光注视着那尊拉达斯克巨龙像缓缓道：“并非我们不想相助，只是…想必你们也知道，历来奥雅之颠是不能插手俗世之争的，还希望二位能够体谅。”

　　魏尹在一边道：“法理不外乎人情，规矩也是人定的，还希望两位长老看在我国多年安好的份上，伸出援手，本国上下定当感激万分。”

　　黄帝叹了口气道：“并非我们不近人情，只是历代的规矩不容轻易破坏，如果此例一开，只怕以后会给奥雅之颠带来不尽的烦恼。”

　　“长老，”杨开在一边站起，“只怕并非如此，大陆如果群豪割据，混乱纷争，或许彼此会因为相互顾忌不会去轻易去多招惹一个敌人，但是如果让一方统一的话，长老可是能够相信他会让一只有力量抓伤甚至咬死他的卧虎安睡于旁？”

　　“呵呵。”黄帝忽然笑了，“那就是说如果现在形势逆转，贵国兵行天下，统一四方的话，也不会让我等安然度日了？”

　　“这…”杨开一时语塞，却见一边魏尹摆手：“长老见笑了，且不说鄙国现状堪忧，便是在往日，彼此相处几百年安好，鄙国可曾有一点怠慢圣地？如今还望请长老看在往日彼此扶持的情分上，加以援手，其实长老想必心中更加清楚，杨开所说并非全无道理。”

　　“只是……”黄帝还欲说什么，却被杨开打断，“请恕在下无礼，但是事关危急，我等逃亡之时，后面尾追了三万的亚巴军，想必不过多时就会到达。如若长老肯施援，我们就立刻退下山去，引开亚巴大军，免的给圣地带来不必要的烦恼，以我军两千五百条性命做为赔礼，只求圣地调些许圣师团以为援军。”

　　却听得“哼”的一声，黄帝一拂袖怒道：“这算是威胁么？这便是你刚才说的不怠慢？”

　　杨开只一抱拳，昂首与黄帝对视道：“事关安危，国之将亡之际，吾等已经顾不得许多了，长老若气，便只等亚巴大军退却，吾必将献上头颅以谢此罪。”

　　西洛却在一边“呵呵”一笑打了个圆场：“队长言重了，并非我们推脱，的确是事关重要，我和师兄还需要仔细商量才能定夺。”

　　杨开急道：“却不知道两位长老多长时间才能定夺？”

　　西洛缓缓踱步道：“两天如何？”

　　杨开“哈哈”一笑：“两天，呵呵，我瑞都城破不说，只怕三万的亚巴军也已经在奥雅之颠下开炉揭灶三四回了。”

　　魏尹也在一边急道：“还请长老早做决定啊。”

　　两位长老微微沉吟片刻，黄帝转过身道：“那便如此吧，暂且让我们看看当前的情况再做计较如何？”

　　“如此也好。”二人点头。

　　只见西洛伸出右手，微微张开，食指伸直，其余四指微曲，在空中开始缓缓移动，同时口中念叨：“空气中的因子啊，折射出真实的面貌吧。”

　　顺着西洛食指移动的轨迹，空中竟然慢慢显出一个银色的圆形标记来，那标记在空中开始转动，而后越转越快，最后竟然爆出一片光幕来。

　　光幕中，慢慢显出影象来，随着影象越来越清晰，杨开和魏尹的脸色却渐入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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