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审美

　　风雨镇的市集离书院并不是太远，乘坐书院免费提供的角马车，也就两刻钟的路程。角马是一种引气境低等灵兽，上古之时就被人类顺服，角马性格温顺，脚力也算不错。成为了人类世界普遍的出行工具。风雨书院有着专门饲养角马的草场，为学院师生提供免费的服务。

　　普通的角马车，显得很是简陋。却在奔跑飞驰中不显颠簸，这都是学院历代巧术学院师生的功劳。巧术，是一门驳杂的学术，他们主要制作精巧细致的东西，但所含门类却包罗生活万象。角马车上的减震石，便是他们杰出制作。虽然，普通的铁匠或许也能制作减震之物，但与之相比，差的就不只一星半点了。听说，在巧术之中有这么一句话，大者非强，小者非精，天下之极，非巧不得。当然这也成为了修习巧术之人的骄傲。

　　道路两旁的景色，透过车窗向后飞逝。年轻的四位画术学子在车厢内各自交谈着什么。

　　秋琳正在讲述着上次逛街想买未买的有趣物品。鲁子鹏却擦拭着额头的冷汗。刚才在画室内听秋琳说要逛街，他并未多想什么。此刻才想起来，眼前这娇艳如花的未婚妻，可是典型的购物狂。只要是她看中的东西，无论是干什么用的都要买回家去。上次逛街，秋琳就买了一大堆的灭鼠药。像他们这种世家都会专门饲养一种叫做翡翠猫的灵兽，虽然翡翠猫也是一种引气低级灵兽，但只要有了它的存在，家中根本不会有凡鼠敢出没。可当他问起秋琳，为何买这些鼠药之时，秋琳竟然答道，这些装鼠药的瓶子很好看。天啦，鲁子鹏为此着实腹诽多时，一个卖鼠药的，干嘛用这么精致的瓶子。如今又要和秋琳，一起逛街，鲁子鹏怎能不冷汗直流？

　　相比这边秋琳的滔滔不绝，叶雨和卫烟就要安静很多，一来，两人平时就言语不多，二来，卫烟有些刻意束缚自己的感情。两人眼光偶尔接触，又飞速移开。后来，卫烟就干脆把目光移向窗外，强忍着不再去看叶雨。

　　这让叶雨的心情顿时有些失落，男人无论老少，在自己心仪的女人能多多关注自己。

　　车窗外的景色，跟随角马车的前行，纷纷向后倒退。此时正值秋末，道路两旁的山谷中，有些树木依旧绿叶盎然，有些树木却是叶染金黄。野菊盛开正浓，招来以花粉为生的昆虫。各种羽毛绚烂的鸟儿，也在入冬前，享受着难得的盛宴。本似安静的山谷，它的深处却又是繁杂非常。

　　这，正如此刻卫烟的心，同样纷乱。很想忍住不去再看叶雨，可每次和叶雨眼神的交会，都会让卫烟心里的欢喜更浓。一阵微风出过，山谷中有些已经干枯的树叶，经不起一点动静，纷纷落下。卫烟再也不忍去看叶雨，心头发苦，青涩美好的年纪，却赶上了凋零枯萎的季节。刚要萌发的种子，就让冰雪去覆盖吧。眼前这个令她心动的少年，在下个春天，或许才是他盛开的季节。自己？自己或许就是那山谷中的野菊，此时娇艳，却抵挡不了即将到来的冬日寒风。

　　叶雨随着卫烟娇美脸庞上流露出的表情，心绪浮动。当少女嘴角上翘时，叶雨便内心欢喜，当卫烟面露黯淡时，他便心头苦涩。想说什么，可话在心头堵在喉头，时间就在这样的气氛中流逝。

　　“小雨，卫烟。下车啦，我们到了！”秋琳和鲁子鹏已经跳下了角马车。

　　卫烟微微清醒，车窗外原来秀美的山谷，已经变成眼前的落花楼。呵，卫烟心间苦笑一声。这令她熟悉又厌恶的地方。

　　落花楼，楼高七仗有余，在周围建筑的衬托下，显得亭亭玉立。楼身被锦彩披裹，轻绒彩带随风而动。门厅款库，两旁伫立着数十尊佳人玉雕。上好美玉雕琢的佳人，或是霓裳盛装，挥袖而舞。或是轻纱微裹，裸足跳跃。或是媚眼生娇，朱唇吹箫。或是秀目微合，玉手抚琴。林林总总，姿态各异。玉石像上的门廊，大红的丝绸灯笼悬挂，显得极为耀眼。精美的木雕随处可见，披甲带羽，精巧可爱。夺目的宝石，在楼身上镶嵌的恰到好处，透过阳光的照射，闪闪生辉。落花楼，装扮的如同华丽的少女。在风雨镇，繁荣的街市上显得妖娆异常。

　　可再美丽的外表，也掩盖不了内心的肮脏。

　　卫烟把目光收回，落在叶雨身上。目光交汇，卫烟嫣然而笑，“叶雨同学，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是啊，当然是。”

　　“谢谢你，送给我的画作，我很喜欢。”卫烟玉手微捻发丝，“我到家了。”

　　“这里是你的家吗？”叶雨下车后，看着眼前美丽的楼阁，“原来这里就是你的家吗？它好漂亮！以前来市集的时候，我总想为它绘一幅画作，可总被小风阻止，他总说这里不美。对了，小风是我的朋友。卫烟同学，这是你的家，这里很美是吗？”

　　迎着叶雨询问的目光，卫烟说道，“那个叫做小风的人，说的不错，这里一点也不美。小雨，答应我，一定不要给它作画。还有，我们是朋友了，请别再叫我卫烟同学了。”

　　“哦。那叫你什么呢？小烟？小卫？”叶雨沉思着，“烟儿，叫你烟儿好吗？”

　　烟儿，这是连自己师父都没叫过的亲切名字啊。卫烟脸颊微红。

　　“怎么？不好听吗？”叶雨看到卫烟发愣。

　　“好听，我很喜欢。”卫烟秀面轻扬，心中尽是欢喜甜蜜，“小雨，小琳，子鹏。我还有事，先走了，就不陪你们逛街了。”

　　众人挥手作别，看着卫烟美丽的身影，转入落花楼后的小道。叶雨转头问，“小琳，子鹏这座楼真的不美吗？可我怎么感觉它很漂亮？”

　　“哼，这里很丑，我们快走吧。“秋琳随手扔给角马一颗果实，马儿欢快的嘶鸣一声，雀跃而去。学院里的角马都是修习驭术的师生驯化好的，秋琳给它的那颗果实，既是角马的奖品，也是给与它的命令。角马吃到果实后会老老实实的回到离它最近的驿站。

　　“怎么你们，都感觉丑呢？难道是我的审美出了问题？”叶雨暗自挠头。

　　“小雨，我感觉挺美的。”鲁子鹏胳膊勾在叶雨脖子上，对他轻声说道。

　　“是吗？看来我们两个的眼光一样。”叶雨目光带着真诚。

　　“你那么大声干嘛？”鲁子鹏冷汗直流。

　　只见，秋琳带着微笑，佯装娇媚的看了鲁子鹏一眼，“小鹏鹏，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我错了，秋大小姐。”鲁子鹏，面对一脸娇媚的秋琳，立刻求饶。他知道这是自己未婚妻发怒前的表现。

　　秋琳面色一正，咬牙说道，“现在知道错了，晚了！别说叫我秋大小姐了，就是秋大姑奶奶也没有用。”

　　“小琳，小琳琳，小琳儿。亲亲娘子。我真的错了，看在我如此诚恳的态度上，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一会儿逛街，小的我当牛做马再说不惜啊！”鲁子鹏一脸谄媚。

　　“哼，看在小雨的面子上，下不为例。”秋琳白了一眼，每次听见鲁子鹏喊自己娘子，总会没来由的心软。

　　“娘子？小鹏，小琳？你们？”叶雨看着眼前两人。

　　“是啊，小琳和我从小就定亲了。看，我和小琳多般配啊。怎么样？羡慕吗？”鲁子鹏拍了拍叶雨的肩膀。

　　“谁和你般配了！”秋琳有些羞赧。

　　叶雨一正身，“那真要祝福你们了。青梅竹马，是很羡慕呢。“

　　看着眼前两人，叶雨不禁的就想起了，穆风和乐芊芊。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呢？

　　“小琳，小鹏，我想向你们打听个地方。”

　　“这你倒是问对人了，这风雨镇，还没我不知道的地方呢。”鲁子鹏拍胸说道。

　　“嗯，是啊，小鹏就这点本事。”乐芊芊同样保证。

　　叶雨眼睛一亮，说道，“秋校尉的府邸你们知道吗？”

　　鲁子鹏和秋琳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叶雨被二人笑的有些莫名其妙，心中发愣，这有什么好笑？鲁子鹏好不容易把笑意忍住，看到秋琳依然双手捂着小肚子乐不可支。连忙上前在秋琳秀美的背脊上轻抚起来。然后看似一脸凝重的看着叶雨。

　　“说，为什么打听我娘子家？”

　　“谁？你娘子？秋琳？”叶雨也有些错愕，想不到秋琳竟然是风雨镇校尉的女儿。

　　“是啊，小雨，你找我爹干嘛？”秋琳也收起了笑声。

　　叶雨面色一暗，说道，“我有两个好朋友，不，可以说是两位亲人，昨天被坏人掳走了，我想去校尉府打听打听，看有没他们的消息。”

　　“是谁这么大胆，竟然在风雨镇掳人。”秋琳有些愤怒，在风雨镇地界上发生这种事情，简直是在打乐家的脸。

　　“我也不知道，昨夜，在书院里，那伙人直接闯入我家，把我父亲，乐伯伯，李婶婶打伤了。那伙人很强，父亲是引气境九重画者，乐伯伯是引气境九重诗者，李婶婶是引气境七重刺者。”叶雨凝重的说道。

　　鲁子鹏不由眉头大皱，“小雨，请问令尊是？”

　　“我父亲是书院的夫子。”

　　“那就是说，你家在书院喽？”秋琳也同样月眉紧锁。

　　叶雨点了点头。

　　鲁子鹏的家族，是大夏鲁家的一个分支，大夏鲁家是一个庞大的家族，主要生意就是奇物坊，奇物坊的生意遍及大夏各个镇所。风雨镇鲁家更是凭借镇所中奇物坊的生意，成为镇里最富有的世家。虽然这些成就，少不了鲁子鹏父辈们的打拼，但也有着大夏鲁家强大势力的支持。然而大夏鲁家的强大，并不是鲁子鹏能够了解的，仅仅风雨镇鲁家，就不是能被人小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