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勇气

　　韩准心里酸涩，他想起赵霜微永远灿烂的笑脸，难受的不得了。不知道那样的笑容，是否还会再出现在她脸上了。

　　只是现在的他，已经无暇去顾及赵霜微，因为还有更紧急的一件事，等待着他去做：他要去通知一个更为重要的人，告诉她这个极度难为开口的消息。

　　韩准拿着李知君的手机，迟迟按不下那个号码。这个人，韩准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

　　“要我帮你跟阿姨说吗？”何锦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他站在韩准身后，只用看背影，就猜到了他的难题是什么。

　　韩准转过身，看着何锦疏，眼里全是为难。思考了半天，他还是半推半就犹豫道：“那……你帮我吧，我说不出口。”

　　“好。”何锦疏伸手接过了韩准递给他的电话，按下了拨出键。

　　“喂？君君？怎么这么早打电话给妈妈呀？”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何锦疏打开了扩音器，一个好听的女声传了进来，听上去非常温柔。

　　韩准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他一声不敢吭，静静等待着接下来的对话。

　　“阿姨，”何锦疏听上去也有点紧张，但他看了一眼韩准，还是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说道：“是我。”

　　“你……是哪个？”可分明她的声音就警惕了起来。难道是……不会的，不会的。

　　“阿姨，我是何锦疏。”何锦疏只好自报家门。

　　对方一下就警惕了起来：“哪个何锦疏？什么何锦疏？这不是君君的电话吗？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阿姨，我想告诉您一件事情，您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何锦疏有点无奈，可他看看旁边的韩准，还是把话说了出口。

　　“什么事？我不愿意跟你说话，你让君君来跟我说，或者你让韩准联系我。对了，韩准呢？他是不是也在旁边？韩准，韩准……”

　　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的韩准，心里又凉了半截。为什么，只要是跟李知君说话，她总是温柔又祥和，而一跟自己说话，她就会变得如此尖锐？她……就这么讨厌他吗？

　　“妈，我……我在。”最终，韩准还是开了口。这一句“妈”，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喊出来过了。

　　韩妈妈明显一愣，随即爆发：“韩准？你还知道喊我妈啊？你不是都不要这个家了吗？你怎么……”

　　“妈，”韩准再一次打断了她，“你安静点，我们真的有事。”

　　“你们？”韩妈妈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八度，“你们是谁，你跟何锦疏？还是你跟君君？哦，我猜，肯定又是那个何锦疏吧，你之前不就是……”

　　“安静！听我说！”韩准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句，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下来。“你就不能听我好好说一句吗？妈，我真的有事。”

　　“你……有什么事？”韩妈妈终于能够正常对话了。

　　“李知君出了车祸，医院通知我过来。”韩准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却依然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韩妈妈也跟着颤抖了起来：“什么？这不是真的吧。他……他现在怎么样了？”韩准的声音听上去的确不像是开玩笑，这让她的心里更加担心。

　　韩准深呼吸了好几次，仍旧无法平静下来，他把电话推向何锦疏，自己后退了两步。他捂着脸，不愿去回想，也不愿去面对。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哪怕只能逃避一秒钟，也是好的。

　　何锦疏只好开口说道：“阿姨，韩准他……太难受了，他说不出口，想让我来告诉你。”

　　“我不想听你说，你让韩准告诉我，君君到底怎么了？他……他发生了什么？”或许是隐隐约约的不安预感，韩妈妈有些抗拒，但最终，她还是急火攻心地问道：“君君怎么样了？车祸严重吗？你说话啊，你们倒是说句话……”

　　“李知君他……总之，医生已经尽力了。阿姨，您节哀顺变。”何锦疏一咬牙，还是把话说了出口。

　　“什么节哀顺变？什么叫尽力了？啊？你告诉我，君君到底怎么了？他受伤了？还是昏迷了？没事的，多少钱我们都愿意给，只要能够治好他……只要能够……”韩妈妈越说越小声，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的抽噎声由小到大，直到她再也不愿意压抑自己，直到她终于无力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韩准心里难受，他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把脑袋深深埋在冰冻的水里。

　　何锦疏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韩妈妈，只好告诉她：“我们是昨晚收到的医院的消息，连夜就赶过来了。阿姨，李知君现在还在医院里，如果您想来见他最后一面，我帮您安排机票，您马上就出发吧。”

　　韩妈妈虽然不喜欢何锦疏，但此刻情况复杂，她再三权衡，还是松了口答应道：“好，你弄好了再通知我。”

　　何锦疏有点意外，但想想也算是情理之中。他挂了电话，联系了公司人帮韩妈妈马上安排了机票和酒店，又差人去通知了他。

　　韩准已经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正坐床边发呆。何锦疏悄悄走过去，想安慰他，却清楚知道此时此刻言语是多么无力。

　　“去吃饭吧，她来还需要几个小时。等下……估计又是另一场噩梦。”韩准轻轻开了口。

　　何锦疏劝慰道：“别这么说，那是你妈妈。”

　　韩准摇了摇头：“没事，她心里从来就只有一个儿子。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去吃点东西。”

　　何锦疏点了点头，两人各自换好衣服，离开了酒店。

　　室外，阳光灿烂，可在韩准的眼中，一切都是那么灰暗。

　　从此以后，他的天空，还会出现放晴的那一日吗？

　　一场车祸，一个意外，到底会有多少人被改变、被影响？

　　韩准的心里乱糟糟的，丝毫理不出一点头绪。如果人生只有一道单选题，那么该多好。如果生活可以任由他选择，那么这一切，还有没有可能重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