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桃园会

    陈依然见傅瑶说起了以前的事情，怕她伤心，赶快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她又接到的一个帖子。

    “是齐家举办的桃园会，到时候甘州的公子小姐都会去，”陈依然有点兴奋，脸红红的。

    齐家，听到这个名字傅瑶本能的不想去，跟沈家的恩怨还没解除呢！她可不想招惹这家人。再说，上次还不小心听到了别人的秘密。

    想起秘密，傅瑶又想起了云熙。不知道他是不是去那个海岛了？还有他说的那个药店，改天也要去看看。

    “五娘，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吧？”陈依然在那里巴巴的盯着傅瑶问。

    傅瑶收回思绪，“我就不去了。”

    她现在最关注的还是早点铺子，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齐家的事。还有这个桃源会，一听就知道是古代男女变相的相亲，上次的游船会光是女孩子在的场合就那么热闹，这次男女都有，可想而知会多么热闹。她真的没兴趣去看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小姑娘之间的算计攀比。

    “五娘，我知道你不喜欢去这样的地方，只是依然一个人去那样热闹的地方，我真的挺担心的，”陈夫人刚好进来听到了，为难的对傅瑶道。

    陈夫人都开口了，傅瑶也不好再拒绝了。不过是一场桃园会罢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

    又说了几句后相约到时候傅瑶直接来陈府一起乘坐马车过去，刚好前院傅权泽派人来叫傅瑶回去，傅瑶连忙告辞。

    之前来的时候已经说好了，等下还要去看看孙掌柜，傅权泽明天一大早就得回琼州，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他们来甘州买铺子也是临时决定的，买完铺子后就是一通忙碌，自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跟孙掌柜说。现在，终于开业了，傅权泽也来了，正好可以作为家长去跟孙掌柜说一声，还得多谢他照顾傅瑶几人。

    孙掌柜听完后很是高兴了一番。

    “这下可好了，以后咱们就是同行了，想何时见面都可以了。”

    “孙掌柜，人家都说同行是冤家，咱可不能当冤家啊！”傅瑶戏谑的道。

    “哈哈哈，这小丫头，”孙掌柜大笑出声，捋了捋胡须，“咱们是相辅相成。”

    傅权泽也笑，顺便假意斥责了一番傅瑶。

    傅瑶吐吐舌头，走到外面仔细观看这个酒楼。孙掌柜的这个酒楼虽然处在闹市区，但是地段很偏，人流量也不是很大。不过生意比别家的倒是好很多。

    她们的铺子离这里比较远，算是平民区，不过如果想做大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很多价廉物美生意好的不一定是高档酒楼的。

    她就是要开一家平民也能吃的起的酒楼。

    眼看到了晚饭的时间，孙掌柜本来想留下父女两在酒楼里吃饭，但傅权泽拒绝了。正是上客的时候，孙掌柜本来就忙，要是再分身出来照顾他们的话，他们还真的过意不去。而且傅权泽明天就要回去了，有很多事情要交代妻儿的，也要早点回去安排一番的。

    孙掌柜也理解他们的难处，又说好以后就去他们铺子拿辣白菜的事情后父女俩就往家里赶。

    现在他们在甘州有了落户点，以后就可以将辣白菜运到这里了。不仅是孙掌柜需要，他们自己也需要大量的辣白菜。

    “回去让大娘、二娘没事的时候多开点荒，今年一定要种个几十亩白菜，”王氏见存的辣白菜越来越少，忿忿的道。

    “好，”傅权泽点头，又商量起要多买些牛羊回去养。“咱们家的饭馆开起来了，以后慢慢的可以将午饭和晚饭都做上，这样就算别家的酒楼不进咱家的牛羊，光咱们自家和孙掌柜家就可以销出去。”

    “嗯，”傅瑶也附和，她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牛羊需要一年的成长期，现在家里有钱，何不趁早买了养大，明年这个时候就可以卖了。

    一家人最后商量再去买五十头牛和五十头羊回去养。

    这么大规模的养殖也是要知会一下上面的，所以昨天，傅权泽在陈指挥使面前就提了一下。陈指挥使很赞同。琼州历来很穷，也因此很多方面都得靠甘州供给，在和平年代仰人鼻息生活总是会遭受白眼的。所以陈指挥使一直都想让琼州富裕起来，现在傅权泽有了这个想法，他自然支持。

    第二天，傅权泽就回琼州了，王氏带着朱氏、傅瑶和文德留在了甘州，等早点店上了轨道后会慢慢请人，到时候只要留一、两个人在这里就好了。他们的家还是在琼州的，不是因为那里是他们的流放地，而是呆了这么长时间，苦也好，累也罢，早已有了感情。甘州，只是他们挣钱的一个渠道而已。

    接下来几天，早点生意果然如傅瑶所料，天天爆满。又因自家定量售卖，每天只卖那么多，到后面，来买之人还专门提前跑来排队。

    这情形自然让同一条街上的饭馆食店眼红不已，一有空就在门口指桑骂槐的叫骂。不过他们也只能骂骂、或者偶尔使点儿小坏、传传谣言而已。因为傅瑶家不仅铺子是自家的、手续齐全，还有陈指挥使这个后台撑腰，没人敢怎样。

    好在现在还只做早点生意，所以尽管生意好，也不觉得多累。眼看就要到了跟陈依然约好去桃园会的日子，傅瑶决定先去看看江太医。

    上次答应江太医要每天去陪他说话的，没想到这么快就食言了。

    傅瑶本来以为这次去了后会被骂半天，也做好了被骂的准备，谁知道她敲了半天的门，里面也没人。

    难道不在家，傅瑶只好转回去，改天再来吧！

    刚走出巷子，几个人的谈话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哎呀！现在多亏有了江神医啊！我家的孩子生了天花，本来以为没救了，谁知道江神医居然治好了。”

    “是啊！江神医的医术真高，还教导了好多大夫，可惜听说他要走了……”

    “哎！”

    她们说的江神医难道是江太医？傅瑶疑惑。

    还要再听，那边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刚才说话的几个妇人也往骚乱处跑去，嘴里还在大嚷，“江神医，这是我家种的香瓜，可好吃了，给你吃。”

    “江神医，这鸡蛋送给你。”

    “江神医……”

    傅瑶风中凌乱了，那个正在遭受中老年妇女围堵的不正是江太医吗？果然他就是大家眼中的江神医啊！

    什么时候江太医这么受欢迎了？

    没想到这老头还挺有异性缘，傅瑶暗笑。

    那边江太医好不容易躲过了众多的追随者，身上挎着别人送的东西，刚好看到傅瑶幸灾乐祸的笑。

    “你个臭丫头，过来，”江太医冲着傅瑶咬牙道。

    傅瑶最后偷笑了声，殷勤的走过去帮他拎东西，好在小巷不深，他们很快就挤进了院子。

    “总算安全了，”江太医后怕的拍拍胸口。

    傅瑶闷笑。

    江太医斜眼看她。

    傅瑶干咳一声，“您老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受追捧。

    “还不是因为你，”江太医忿忿的将东西放下，“我不过是治好了几个得天花的小孩子，早知道当时就应该说是你教我的。”

    “真的生气？”傅瑶戏谑道：“哎呀！我要是被这么多异性追着早就乐的蹦起来了。”

    “我老头子这一辈子最钟爱的就是医术了，别的休想入我的法眼，”江太医不为所动。

    两人又斗嘴了一会儿，江太医才认真的道：“过几天我就要离开甘州了。”

    上次傅瑶就知道，江太医虽然是太医，但因为医术精湛，历来喜欢四处游历，不喜欢被约束，因此皇帝太后就准许他自由出入。这次来甘州也是想帮云熙找那种罕见的草药，不过却有了意外之喜，就是认识了傅瑶并且治疗了天花。

    只是治疗天花就需要大量的牛痘，西北这种东西很少，相反的，漠北多是游猎民族，也多的是挤奶的人。为了便于研究和采集，江太医认为应该去那边看看。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收起了调笑，傅瑶也变得伤感起来。

    “不会回来了，”江太医喝了口茶，“不过说不准过几年会回去京城。”

    京城，傅瑶低吟。那里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了。

    又说笑了几句后，傅瑶留在江太医这里吃了晚饭，还是哑婶做的饭菜，因为离别的伤感。傅瑶没有吃多少，跟江太医说话也不再争锋相对了。

    “喂！丫头，我只是离开一段时间，又不是去死，你至于摆出一副送殡的模样吗？”

    江太医终于呛声了。

    傅瑶嘿嘿笑笑，转而问起了各地的风俗习惯，最后话题又转到了云熙身上。

    “他去海岛真的没事吗？”傅瑶小心的询问。

    “不知道，那里那么危险我又没去过，怎么知道，”江太医一副看白痴的表情望着傅瑶。

    “那你不等他把药材采回来了？”

    “他找到药材后自然有方法找到我，整个天宇朝还没有云熙找不到的人呢！”

    又侧面问了好多，傅瑶发现这个江老头对云家的事情也知之甚少，对于云熙，除了知道他比较聪明厉害外，别的也跟她差不多。

    怎么做人家师傅的，傅瑶腹诽。

    **

    第二天，到了桃园会的日子，王氏早早的将傅瑶叫醒了，帮她梳妆打扮了好久。

    “阿娘，就穿上次那件草绿色的夏衫好了，”傅瑶见王氏给她选了一件很惹眼的衣服，连忙推拒。她可不想去惹人注意，还是低调点的好。

    王氏想想也是，那些女孩子一旦嫉妒心发作，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出来，她可不想自己的女儿被人攻击。

    梳妆好到达陈府时，陈依然也已经焕然一新了，脸上擦了上次重新买的胭脂后好看了许多。穿着水蓝色的烟纱散花裙，梳着双螺髻，整个人看起来活泼可爱。

    “五娘，你穿的也太素淡了，”见到傅瑶的穿着，陈依然嘟着嘴道。

    “没有我这绿叶怎么能衬出你这红花的美丽呢！”傅瑶笑道。

    “你怎么会是绿叶，咱们都是红花，”陈依然急急地道。

    傅瑶笑的更开心了，陈依然就是这点可爱。不管是真话玩笑话她都会当真。

    到达齐家所举办的桃园时，门口已经停了很多人，其中也不乏商人。西北这边士农工商的阶级层次没有那么分明，所以并不像京城一样的瞧不起做生意的。所以傅瑶才得以继续来这样的聚会场所。

    傅瑶很好奇的是，照说云文风是来避祸的，他不缩头缩颈的藏在齐府，居然敢大张旗鼓的开办相亲会。

    难道说那个苏御史真的被参倒了？

    “五娘，想什么呢？我们进去吧！”陈依然见傅瑶心不在焉，拉了拉她的袖子。

    傅瑶点头，不去想那些。

    过了门槛，面前一面巨大的白玉影壁，上面雕刻几棵桃树，树下一纤长美人儿抬头仰望。那唯美的侧影让人浮想联翩、心旷神怡！

    跟着引路小厮从右边转过影壁，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一条宽阔平整的的青石板大道一直往里延伸，直到一百米后分成两条小道通往桃林深处，那大道两旁的桃树高大粗壮、绿叶繁盛，挂满粉红粉红的桃子，让人见之垂涎欲滴！

    一阵微风吹来，丝丝凉风夹杂着淡淡的果香。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傅瑶不知道别人什么感觉，反正她自己很有一种想在林间穿梭嬉戏的冲动，要是能爬上桃树摘上几个咬两口，那就更好了！

    “五娘。”

    正在憧憬，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接着一道月白色的身影走了过来。

    “慧娴，你也来了！”傅瑶淡笑道。

    马慧娴今天的打扮很用心，傅瑶见过她很多次，每次都是淡妆素裹的，看得出来马慧娴很自信，不喜欢被装饰品夺去了风华。可是今天……

    看着她头上的珍珠碧玉步摇和身上穿着的粉霞锦绶藕丝罗裳，傅瑶发现，这样的马慧娴也是夺目的。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傅瑶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句诗。

    “马慧娴，你今天真漂亮！”陈依然感叹道，瞬间觉得自己暗淡了。

    “哪里，我觉得依然你今天也很俏丽呢！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美。就好像我觉得牡丹花最美，可是有人却喜欢雏菊。各花入各眼罢了。”

    一番话说的陈依然的心情又好转了。

    傅瑶在旁边笑笑，不置可否。

    三人于是一同往里面走去。

    “对了，慧娴，还以为你会跟傅微如一起来呢！她今天不来吗？”傅瑶问。

    马慧娴笑笑，“我今天出门的时候专门让马车转去她们家看了，她早就出门了，想来应该到了。”

    哦？

    傅瑶也跟着笑笑。心里却在哀叹，假笑的时刻来临了。

    三人又跟着小厮走到大道尽头，转上右边的林间小道。

    这小道只有不足一米宽，可供两人并肩行进，路旁桃树的枝丫交叉，将小道上方遮得严严实实，感觉里面的温度一下子降了四五度似的，顿时凉爽了不少！

    渐渐的，前方有妇人们的说笑声、少女们的私语声、少年们的喧闹声传来，且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果然，她们拐过两个弯儿后，面前一片较大的不同于它处的桃林空地，每颗桃树足有四五米高，树冠交叉将下方遮掩成荫；树干根部周围用玉石围成圆形，桃树与桃树之间用白玉地砖铺砌，两树之间摆有木桌木椅。

    桌子正中都摆着一个大大的白玉瓷盘，上面摆着巴掌大的粉红粉红的鲜嫩蜜桃儿，周围是各种样式的糕点点心，然后是一圈倒扣的精致茶杯。桌旁还有身着桃红衣裙的俊俏丫鬟手拿茶壶立于一旁，随时等候差遣。

    她们或坐或站，或三五成群谈笑风生、或手执茶杯细细品茶，果然是热闹喜气又不是高雅尊贵！

    这桃园范围宽广。有些区域是幼株，有的区域不开放，有的区域不适合贵人行动，有的没结果等等。因此真正供大家观赏游玩的地方并不算太大，只有二三十亩，且允许参观的范围均用桃红色丝带拉成警戒线一样的东西圈起来，大家可以在那丝带范围内游玩，超出范围。若出事故，概不负责！

    当然，管家的言辞不可能那么僵硬，人家说得委婉易懂，不失礼貌，还让人信服！

    这里据说只是齐家的一个小庄园，平时也只是作为聚会的场所。据说像这样的庄园，齐家还有很多个。看来这齐家还真的是富贵啊！

    虽然是邀请了公子小姐，但是男女毕竟有别，不可能聚堆。刚好桃园中间有一条河，于是河这边是女宾处，河那边则是才子少爷聚集的地方。河并不是很宽，站在这边，可以将那边看个清楚。

    也因此，今天来的女孩子大都收起了平时的攀比蛮横，将自己在家里学的大家闺秀的礼节通通展现了出来。

    当然，这里最成功的要属傅微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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