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剑来作答

　　八月三日，夜晚九点

　　“啊...”黎恩由爱丽榭搀扶着在后院散步时便遇见了刚和托娃会长告别的崇

　　“先生，没事吧？”爱丽榭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有”崇淡漠地回了一句，那柄名为“无晓”的长剑就挂在他腰间晃悠着，用来绑太刀的绳子似乎是太松了些

　　“这个，不客气的话请用吧”爱丽榭从头上解开条发带“很结实的，哥哥用来绑剑的也是它”

　　“是这柄剑的特性，绑不牢的”崇摇摇头示意不用

　　“哥哥”爱丽榭牵着黎恩的手往崇这边走来

　　“今天中午的事..非常抱歉”黎恩用力鞠了一躬“我不知道崇你对剑存在着那种心理阴影”

　　“...”崇没有回话，只是作势要走

　　“请等等！这次的事确实是哥哥犯错在先，结云先生你一走不就代表您不原谅哥哥他了吗？”爱丽榭慌忙拉住崇的手臂“请务必坐下来谈谈，哥哥这样做肯定也是有理由的”

　　“爱丽榭，谢谢，我来吧”黎恩似乎是想代替爱丽榭去拉崇的手

　　“...”立刻快步逃开

　　“等等！”黎恩也是慌忙跟上

　　“哥哥！请务必诚恳地道歉！”爱丽榭在后面给黎恩助威道

　　三十分钟后

　　“哈...”黎恩经过层层追捕终于是将因为路痴而随地打转无数次的崇堵在了贵族宿舍门前

　　“你想干什么”崇皱起了眉头问道

　　“请..请和我再谈谈！”你是搞错了什么吧？我可不是什么三陪人员，打完架就躺一起聊天这种事你还是去找上条当麻或者伊藤诚吧，前者让你弯，后者让你怀孕

　　“...”也许是想起了莱维下午所说的话，崇只能跟着气喘吁吁的黎恩来到宿舍后面

　　“问”并不是说而是问，很显然黎恩.舒华泽比自己还要迷茫

　　“崇，你有多久未曾握过剑了”黎恩严肃地问道“开头的剑术分明就不是伪装出来的...”

　　“八年，我有一半的人生都没有看过那把剑了”崇淡然回答道

　　“八年...”也许是被这个数字中所蕴藏的信息所震撼，黎恩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是在低头思考

　　“那最后宛如游龙般的一击离我有无限距离，崇，虽然说我很清楚你无法给出具体回答，但我还是想问问你，怎么做到的？”黎恩再开口时语气中已带着丝丝恳求意味，他确实是非常想要知道这个

　　“记下了，仅此而已”与其相反的，崇的回答简洁明了

　　“不！我不是想知道这个！”黎恩因为这个答案而连声音都发出了阵颤抖“崇，你可是八年弃剑，除去你练习剑术的时间外，你的人生中有将近四分之三年没有握过剑啊！”

　　“那又怎么样？还有，不是四分之三，而是八分之七，我人生中只有两年握过剑”他在十二岁离开结云家前是从五岁开始练剑，七岁便因为资质太差而不再握剑，其后八岁开始便连私下里练习的兴趣都没有，“无晓”也从那时开始一直被埋在床底下

　　“这不重要...”

　　“这对我来说不重要，可对你来说？”崇反问道“你又练习了多久的剑？”

　　“从七岁开始，直到现在也没有一刻放下过”黎恩苦笑两声“然而我现在也只是八叶一刀流初传阶段而已”

　　“你认为剑是什么”崇没有给他停下的机会“保护爱人的力量、还是斩杀敌人的凶器”

　　“有时为了守护背后之物自然要挥剑...剑出鞘则见血，所谓善之剑不过是对领悟了“理”之境者而言，只有强者才能够做到不伤人而退敌，我做不到，但我也不想用剑来斩杀任何人”黎恩给出了一个不符合他年龄段的回答，委婉而且自相矛盾、但其中却又已经触碰到了真实的世界

　　“剑对我来说不过是种权柄而已”崇回答了自己所提出的这个问题“剑是王者之兵，就和这十方剑一样，为何要铸剑而不打铸其他更好的武器？两把是英雄之剑、三把是荣耀之剑、五把是帝王象征，这些剑宝贵的难不成是其内在？同样的工序、同样的材料、人类在当初完全可以制作出更强大的武器，佩戴着这柄剑就是象征着一种地位”

　　“可天下习剑的名家圣手那么多，他们难不成用得都是什么神兵利器吗？”黎恩慌忙反驳道

　　“剑是武器，武器佩戴在身上也要因人而异，看过一本叫做百万英镑的书吗？里面的主人公假如外表穿着像是乞丐，那么他即便拿着那张百万元的支票也毫无用途”崇冷声道“我为何不练剑？当然是因为我没有那方面的天赋，剑讲究神气合一，我连气都养不出，再怎么练下去也不过是初段，那么我当然不可能花费时间在这上面，即便刀钝、我也依旧能有提升的空间”

　　（用剑...那就代表着我向他们屈服！）就和使用了他们的名字一样，用剑就是在说明他和结云家的人都是一丘之貉，每次握剑就都会有一些痛苦的记忆重新浮现在脑海中，连神都乱了、何故谈剑？

　　“可你今天早晨所用的那招分明已经是神气合一了！”没错，这正是黎恩所关心的问题，他的剑缺少最为关键的一环，他所用不出去的不过是死剑，死剑能伤人但也仅能伤人，而且伤的都是些死人，真正的高手所用乃是活剑，剑随意动、心随剑指、这才是真正的剑术，而黎恩却停留在这一阶段摸索了整整三年，那还不成熟的少年心智无疑已经发生了动摇，假如再无法找到突破口，那么他恐怕也只能停留在此一辈子了

　　“有种武术叫做借气外打，就是依靠身体周围的气息来使用武技”崇淡漠道“不需要在体内养气而能隔空伤人，唯一的缺点便是缺乏灵巧，这就和你的剑术一样，是死的”

　　“拿剑的总比其他人多上种选择，在这里谈什么剑本来就没有任何用处”崇将腰间别着的“无晓”卸下“即便旁人给你递上把锤子，你也要找到了关键部位才能将眼前的墙壁敲碎”

　　“所谓剑意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东西，与其提着剑在这里找突破口，你还不如换把武器算了”崇最后一句分明已经是在耻笑他了

　　“...找找自己的心结在哪，仅此言为忠告，听不听由你”崇最终还是多说了一句后才转身离去，只留下黎恩一个人站在原地沉思

　　“出来”将头偏至右方，同时崇也将长剑重新抛回空间穴中

　　“抱歉...但实在有些担心”劳拉缓缓从阴影处走出“果然瞒不过崇君你呢”

　　“不，我只是认为这个时候肯定有人在旁窃听而已”刚才崇的心智有乱，劳拉紧闭气息下他还真无法探听到

　　“刚才的话也可以用在你前两天问我的问题上”崇将双太刀再度别回腰间“你和你父亲的道路都错了，重要的不是技艺，你不学弓箭、不学长枪、不锻炼**也依旧可以练剑，从中所能要的不过是练弓时的全神贯注、练枪时的巧劲破力、锻炼**时的艰苦不懈，仅此而已”

　　“...崇君，你为何会懂这么多？”劳拉所艳羡的并不是结云家的名号，而是结云崇这个人，毫无疑问在武道精髓上没有人比得过已入武圣巅峰十余年的结云麟，但结云崇十余岁便已经独自外出闯荡，十四岁时便已经猎杀了大妖猫又、单挑上完胜一名武宗、单枪匹马提着七十余名妖怪的头颅面色不改地入东京、无论心智还是技艺上都远胜同龄人，甚至很多人都在传言结云家的威光必然在其手中绽现，而这一切都是在无师自通...至少崇从没有在外提到过自己有任何一位老师

　　“和人学的、然后自己悟了点东西出来”崇淡然回答了这个问题“再见”

　　（为何会懂...这是因为我本来就和你们相同）崇何尝没有想过练剑？但是过去的记忆总会纠缠，每次握剑时便只觉得当初的呵斥和失望眼光就在身边围绕，崇也不过才16岁，纵然见过世界百态，他终究也是个人，人自然会脆弱、会神伤、别人在议论他的功绩时可曾想过，他还是个孩子、他不是什么结云、而是结云崇这个人，错误的已经由他独自背负，可正确的呢？谁教过他？世间道德早就被他的过去所扭曲，一步的堕落便是万劫不复，他也有恐惧着的记忆，他也有连勇气都不曾有过的经历，现在黎恩迷茫了、劳拉迷茫了、没关系，莱维他们在教，可自己呢？他迷茫了谁能够帮他？谁和他有过同样的纠结？“等待”就如同钻心的虫，现在最后时刻已经临近，他的一切即将划上句点，他已经快要走到了道路终点，但是却有人向他问路？绝路要不要？

　　（我...！）呼吸有些不通畅了起来，我既然已经伸出了手，那么谁会为我伸出手？黎恩.舒华泽和劳拉·s·亚尔塞德不管如何都有迈向剑道的资格，而他连通行证都不曾有过，他当然自私，因为他一开始就是抱着空罐子的！异能不能有、气息无法养、唯一有天分的魔法？呵，我出生在日本，不是英国！

　　“毁了...”莱维在黑夜下长叹一声，崇今天中午的那一击毫无疑问已经撬开了“理”的大门，但此时崇却亲手将门再度封了起来，16岁的“理”之者，好端端的一个天才...这毫无疑问是他的过错，如果要用一个不过有机会入剑意的黎恩和能踏入“理”之境的崇来换，他当然会选择后者，即便抛开相识这一点不谈也是如此，没有人会亲手毁掉一块瑰玉

　　“不过也好...”如果在这种心态下强入“理”之境，那么结云崇本身很可能会迷失自我，让他先暂时这样也好，他总归是有机会的，而且不会太晚，因为他是天才，毫无疑问的天才

　　只是...你如果不生在结云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