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蜀山弟子

　　老村长才打开密室的门，只觉得热浪灼面。魔功是至阳至刚的武功，每每发功，并然产生灼人的热浪，昔日的老教主练成魔功时他也是在场的，当时的情境与此时如出一辙。只是当时是在一个宽敞的山洞中，他们走近了才觉出老教主身上的热气。

　　林骄只用了一天就练成了绝世的魔功！

　　老村长大笑道：“看来笑髑髅真的是命不该绝，竟让他碰到这样天纵英武的青年。”

　　林骄缓缓站起身，虽然他只是调息不到一刻，却也觉得全身轻快异常，没有半分疲倦的意思。

　　老村长围着他转了三圈，道：“魔功果然非同小可，连人的气质也可以改变。”

　　林骄心中一惊：什么？竟连人的气质也可以改变？难道我……

　　老村长道：“事不宜迟，你现在尽快赶回去，我想以百草庄园的实力，现在应该还可以维持。”

　　此时的百草庄园却是另一番景象：叶文士与林骄、黄蝉在只影原上相遇的白衣仙子斗在一处。

　　两人都是使剑的，叶文士所用的是一柄雕着龙纹的盘龙剑，白衣仙子所使的是一柄绽着蓝光的青锋剑。

　　叶文士身长七尺，面如白玉，一表人才，与这凡尘的仙女战在一处，非但人美，连剑招也极优美。在旁人看来，这哪里是一场生死相搏的决斗，分明是人间仙侣在翩然起舞，如此的情景，非但不会让人感到杀气腾腾，反倒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两人的剑越使越快，在淡淡的月光下，变成了两个光圈在不断的碰撞。双剑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响，剑气也越来越强，四下围着的百草庄园的庄客不得不一退再退，想这样惊世的恶战，他们一生只怕也只有这一个机会看到了。

　　百草庄主颓靠在墙角，显然已经受了伤，望着空中的这场剧斗，他忽然疯狂了一般高喊道：“快走，全部都走！快走！”

　　众庄客初时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过来半晌才明白庄主是在叫大家快走。其实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混迹多年的老江湖，他们之所以变得迟钝了，只因眼前的这场恶战实在是太惊人了，看到最后，他们的心神也都被震慑了。

　　听到老庄主声嘶力竭的呼喊，众人都回过神来，望着远处墙角痛哭失声的老庄主，却没有人敢过去。每当有人靠近老庄主时，都会被天上袭来的剑气一招毙命。但这剑气究竟是那翩翩文士所发还是那凡尘仙子所发，没有人能看得真切。

　　百草庄主痛苦的哭声引得这许多部下也都落下了泪，他们知道百草庄园完了，一切就要完了。这座百草庄园是他们的心血，他们来到这里避世，抛弃了过往江湖上的一切恩恩怨怨，他们在这里度过了生命中最愉快的时光，就在这场剧斗之前，他们还沉浸在那种愉悦中。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百草庄园完了，他们都很清楚，这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把百草庄园消灭。

　　百草庄园见众人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不由再次大喊“快走”，这一次，他的声音更加嘶哑了。

　　此时不知是哪个庄客喊道：“庄在人在，庄亡人亡。”如此壮怀激烈的言语一出，其他的庄客也都一同喊起来。顿时“庄在人在，庄亡人亡”的悲壮誓言响彻夜空。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娇叱，那仙子般的白衣女子喷出一口鲜血，娇躯向后极速后退，落在一处屋顶上。

　　叶文士也发出一声惨哼，脸色变得煞白，显然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两人各自调息一会，居然谁也未将周围的众人看在眼里。众人见状都停止了呼喊，虽见他们都受了伤，却谁也不敢上前去乘人之危。

　　好半晌，两人脸色都有些恢复了，各自站起身来。

　　叶文士首先拱手道：“姑娘剑术非凡，叶某佩服得五体投地。想必之前姑娘如不是和我那几位朋友交过手，有所损耗，此刻叶某已经是姑娘的剑下亡魂了吧。”

　　白衣仙子淡淡地回礼道：“叶兄不必如此客气，就算我们公平交手，叶兄也未必会落在下风。叶兄仍有保留难道我看不出来么？”

　　叶文士洒然一笑道：“蜀山的高足果然好眼力，请问姑娘，你是蜀山哪一支系的弟子？将来叶某必定前往拜会讨教。”

　　白衣仙子道：“叶兄是何方神圣小女子还未看出来，怎敢告诉叶兄我的师承，辱没了师门？”

　　叶文士大笑道：“姑娘实在太客气了，其实叶某只是个无师自通的小人物，不值一哂。”

　　白衣仙子道：“连叶兄这种无师自通的小人物都斗不过，叶兄是否有意贬低我们蜀山呢？”

　　叶文士笑道：“岂敢岂敢！仙子入凡尘，终究必定伤心而去，叶某劝现在还是早早回到蜀山去吧，不要被这俗世的事玷污了仙心。”

　　白衣仙子嫣然一笑道：“多谢叶兄指点，蜀山派的事只有蜀山人知，不劳叶兄置喙。”

　　叶文士洒然大笑道：“既然如此，今夜就算是仙子胜了叶某半筹，来日方长，咱们就此别过。”说罢，向着众人一拱手，转身消失在烟幕中。

　　白衣仙子冷然望着百草庄主道：“笑髑髅，是他给你喂了毒药么？”

　　百草庄主站起身，拱手道：“多谢仙子救命之恩，这毒药是我自己服下的，与他无关。”

　　白衣仙子道：“笑髑髅，我是奉命来杀你的。”初时众人都对这个美丽的仙子产生了巨大的好感，可是此言一出，众庄客一片哗然。

　　白衣仙子道：“笑髑髅，你是黑山教余孽，聚众于此，勾结马贼，只这一项罪状便足可取你性命，你还有什么话说么？”

　　百草庄主道：“能死在蜀山高足的剑下，实在是三生有幸，但是请求仙子放过我手下的这些人。与马贼做交易是我一个人的决定，与大家无关。这些年我们也为周围的部落供应了很多药草，救过不少人命。仅凭此点，希望仙子能够放过他们。”他说得掷地有声，如此慷慨陈词，又令众庄客感动异常，纷纷跪下来，向白衣仙子哀求。只在瞬间，这位白衣仙子在他们心目中已经变成了一位可以断人善恶，决人生死的仙人。

　　白衣仙子飘然从屋顶飞落在百草庄主身前，伸出纤指，在百草庄主的华盖、紫宫、玉堂三个穴位上点下去，这三个穴位都是然头上的重要穴位，若遭重击足以致人性命。众人看在眼里，发出一片惊呼。百草庄主一面向众人摆手，一面向白衣仙子拱手道：“多谢仙子出手相救。”

　　白衣仙子道：“你的毒暂时控制住了。我有些话想问你。”

　　百草庄主点点头，道：“仙子要问什么我知道，请容小人与众位兄弟说几句话。”百草庄主向着众人喊道，“与诸位兄弟相聚于此数十年，向来过着清淡的日子，幸得黑山之神保佑，大家都平安无事。如今大劫已至，我等再无能为力了。大家今日就此别过，他年若得重聚，也当感怀黑山之神的恩典。”说罢，向着众人跪下，行起了奇怪的礼节。众人也如他一般，下拜行礼。礼毕之后，各人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百草庄主站起身，向白衣仙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请仙子屋里说话。”

　　老村长看着地上的碎石桌脚，自言自语道：“如果莫凝尘还活着，现在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了吧，可是，这个孩子的路还很长啊……”

　　林骄潜回黄蝉居住的小屋，生怕被她发现了。

　　只见黄蝉坐在窗前，一张秀脸透着丝丝哀伤的神情，越发迷人。黄蝉看着那棵柳树，怔怔的出神。

　　忽然黄蝉轻唤道：“林骄！”躲在暗处的林骄下意识地“嗯”了一声。黄蝉一下跳了起来，娇嗔道：“死林骄，还不出来。”

　　林骄只得从暗处走了出来。

　　黄蝉看着他的眼睛，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道：“你为什么躲在暗处吓人？”

　　林骄汗颜道：“我没打算吓你，你如果不叫我，我根本不会出声。”

　　黄蝉若有所思地道：“其实就算我叫你，你也可以不出声，当作没听见。”

　　林骄嬉笑道：“我哪里敢！”

　　黄蝉的眼神忽然变得幽怨起来，道：“你是不是还要走？”

　　林骄仍是扮作笑脸道：“村长伯伯求我为他做一些事，只要两三天我就回来了。”

　　黄蝉道：“是不是很危险的事？”

　　林骄道：“虽然不危险，可是很麻烦。”

　　黄蝉求道：“既然不危险，就带我一起去，好么？”

　　见她如此使尽小儿女情态，林骄心下着实不忍拂她的意，但却也无可奈何，这一去生死未卜，如何能带着她一起去呢？

　　黄蝉硬是软磨硬泡了半晌，扯着他的衣襟不肯放他走。此时，林骄已没了耐心。

　　林骄怒道：“快放手！”这一声怒吼不但震住了黄蝉，惊动了屋里年轻的夫妻，吓哭了小女孩，最震惊的却还是他自己。他居然会对着黄蝉怒吼。

　　以往的林骄有些行为虽然十分怪诞，脾气却是好得出奇。

　　难道真的是魔功改变了他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