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神秘的客人（下）

　　“省长过奖了，其实我最佩服的还是像省长你这样的人，这全省的大事都需要你管，但像我们猪肉超市每天销售多少猪肉的情况，你居然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比起我们这种做小老板的，居然对自己的猪肉超市每天的销售都不是很了解来，差别真的是巨大，我想，这就是你能做省长，而我，却得为一日三餐而发愁吧。这人差别，在这里就体现得很清楚了。”阮怡然道，其实她的话表面上是夸省长，实际上却包含了责怪省长不该管得太宽，拿手中的权力去干涉普通民众生意，与民争利的意思。

　　省长是个老狐狸，自然听得出阮怡然的话中有话，然而像他这种在官场中打滚了一辈子的老政客，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决不会轻易被阮怡然的三两句损话便打倒的。

　　他轻轻地笑了笑，道：“老板娘啊，省长也是人，也是要吃五谷杂粮的，现在‘五号病’肆虐得那么严重，就算是省长都没有肉了，再大权力又有啥用呢？我为了吃这顿放心肉，可真的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打听到全市仅有你们这家猪肉超市还在正常营业。我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啊，就是想买两斤放心的猪肉吃。”

　　“你要吃猪肉，我们理解，你只要一出声，我们就将最好的送过来了。但我们想不明白的是，你们怎么要那么多呢？你们要那么多，又是给那么低的价，自然就是特权肉了。这特权肉我们真的很难做啊，一旦让顾客知道了，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呢？”阮怡然这次说得更加直接，更加难听了。

　　省长听了这话脸色自然变得有些难看，但他却是很有城府的，并不像他儿子那样冲动。他不动声色地道：“你们的心情我理解，我那儿子不懂事，做出那样的事来，我也感到很遗憾。你们不是说，送猪肉去的，都是跟别人签订合同的吗？我现在也跟你们签订合同，要求你们每天送两百斤肉来这里，这样你们总该满意了吧？”

　　“可以啊。”刘邦连忙道，“只不过价钱方面……你也知道，如果按照‘五号病’未暴发之前的市场价格送货的话，我们是要亏一大笔钱的，我们能在‘五号病’肆虐中坚持下来真的很不容易，你总不会看到我们在给你们送了几天猪肉之后，就因严重亏损而悲壮地倒下吧？”

　　“这个价格……确实是个大问题，像我们这种公务员，每个月也就那么一点工资，现在物价又那么贵，我们实在也很困难哪！”省长像是很有苦衷地向刘邦大倒苦水，似乎在说，谁不会装可怜呢，只要利益在手，就是装孙子都无所谓。

　　阮怡然确实没有想到省长竟会像那种吝啬的顾客那样，在肉价上斤斤计较。刘邦以前曾跟她说过这样的一个笑话——是说有一个顾客，因为贷款买了一套房了，他每个月的大部分工资都拿去还贷了，所以他在饮食方面非常的省，每天只买六七千VND的肉，另外再去捡六七千VND的青菜回来，混在猪肉里面一起炒。这便是他们全家六口人一天的菜了，而且据说他们有时还吃不完……阮怡然当时是把它当作一个冷笑话来处理的，认为它一点都不好笑，人家只是手头紧张，不得不省吃俭用而已，有什么好笑的呢？可作为一省之长，居然也那样斤斤计较，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你们是公务员，拥有那么多的特权，怎么能跟一般的领工资的人相比呢？如果没钱花的话，自然会有识相的将钱送到你们的手上。你们根本就不用紧张啊。”

　　“我们能有什么特权？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随便收别人的钱，那不是贪污受贿了吗？当官的不怕别的，就最怕这个罪名啊。”

　　“你们既然卖那么多肉，我们自然可以在不亏本的情况下，适当地比别的客户降低一些价给你们。不过像现在这种非常时期，就算降价也是有限……”刘邦终于作出了让步。

　　“好，那我们就签一份购销合同吧。唉，时代不同了，连买肉都要签合同了，这在以前，那可是难以想像的。我们也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省长感慨万千地拿出了纸和笔。

　　面对这样一位重量级的人物，刘邦自然不敢像对待一般客户那样，从皮包里拿出一份模板合同便到处去忽悠。而是老老实实地，用省长递过来的纸和笔，写了合同条款。

　　经过这么长时间签订了N多合同的锻炼，刘邦对这个可谓是轻车路熟了的，所以将合同的格式大体弄出来并不费什么劲，但里面对双方约定的条款，就得仔细地斟酌了，省长对这方面显然也不会太陌生，能忽悠他的可能性为零。

　　经过半小时的斟酌，刘邦终于将所谓的合同条款拟好了，其中有几条如下：一、双方本着平等互利的原则拟定本合同；二、乙方每天向甲方提供半肥瘦猪肉一百五十斤，精瘦肉五十斤；三、乙方提供的半肥瘦猪肉价格为五万五千VND／斤，精瘦肉价格为十万一千VND／斤；四、本合同自即日起生效，直至“五号病”结束，市场上的猪肉供应正常为止；五、本次交易所产生的钱款，每星期结算一次，由甲乙双方委托专人进行。此外，在合同的后面还附有一些双方的权利和义务，以及违约所需负的法律责任等。

　　省长很仔细地看了看刘邦所拟的合同，发现里面的内容竟相当的专业，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对一个猪肉贩子能有这样的水平，他也是暗暗佩服。他看完后，提出了几点改进的意见，对合同作了两三处细微的修改，然后便在刘邦重新抄好的合同上签了字，不过他可没那么笨，并没有动用公章在合同上盖，倒像刘邦这样的平民一般，用手指头在名字上按了个手印。

　　这人可真算得上是老得成了精了，如果他动用公章，到时候如果合同有什么事，追究起责任来，就滥用公章、滥用职权这一条罪名是怎么也撇不清关系的，但他只按上手指印，如果再发生什么纠纷，那也只能说是私人之间的问题，追究不到官职上的什么责任了。

　　合同签得很顺利，但刘邦并没有从这次的合同中占到什么便宜，他原本以为可以从省长这里捞一点合同以外的便宜的，那样即使合同里面的价格亏一点也没有关系，但省长却精得很，而且阮怡然说的那些话，很有可能已经得罪了他了，再想得到他的关照的概率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