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05

　　从船舱内出来的这人身材中等，瘦瘦的，穿套土黄色的军服，头发长长的，在河风的吹拂下，显得乱糟糟的，手里提了个土黄色的军用背包，略微鼓起，也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四人凑在一块，就在船头寻了个地儿，围了个小圈儿蹲了下去，只见那个穿着土黄色军服的瘦子从包里拿出个又象碗又象盆样的东西，因为只是从包里拿出来就蹲了下去，只这一会的工夫，小兵只看到好象是只碗，说是碗又比碗大，说是盆，却又比盆小，这个不象碗也不象盆的东西倒有些花纹雕刻在其上，只是一晃而过，小兵也没看得很清楚，因为要在船头办事，船舱的舱门倒打开了一大半，投射过来的光线虽然不大，却很够四人办事之用了，也因为如此，小兵才能从那一晃而过的瘦子的手中看出那非碗非盆的东西上还镶嵌着花纹。从瘦子掏背包的动作看，估计那个背包里面还有两三件玩意，他都掏了出来，就此放在四人蹲着的圈子中间，供那个从渔船上来的中年西服人士赏看，鉴别。有那么十来分钟，四人都不言语，小平头是一口接一口的抽着香烟，跟中年人士过来的那个年青人却是抱着小黑箱子，蹲在一旁，也不言语，只是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两人，土黄色军服的瘦子不时看看江面，但更多的时候却是紧盯着中年人，中年人用手拿捏着地上的玩意，有时还凑到光线亮处仔细的眯缝着眼瞧着，然后又拿手指轻扣一下，将那玩意紧贴耳朵边上，仔细倾听，如是过了十来分钟，四人开始商量起来，说是商量，其实不如说是讨论，或是争论更为贴切，因为隔得远，小兵这里可是一点声音也听不到，更何况河风呼啸，只能看得见面对着小兵的土黄色军服的瘦子嘴唇一开一合，甚是急切，说话神情也甚是激动，中年西服胖子神情很淡定，有时候还拿起地上的玩意不时对着灯光再望一眼，土黄色军服的瘦子说上那么十来句，他也只回个那么三、四句，又过了那么六、七分钟的样子，只见中年西服胖子将头一别，跟那个年青人说了句什么，年青人已经将黑色的小箱子打了开来，年青人从箱子中掏出什么东西往地上那土黄色的背包中放去，只一晃的工夫，小兵就已经看清楚了是什么东西，那可是捆得整整齐齐的一扎扎的钞票，全是十元的大团结，“走私”，从小兵的心头不由得就蹦出了这么两个字，要知道**县可是全国有名的金山银矿，不光临近的矿大量产煤，而且下辖的柏林乡是个产金产银的好地方，不是因为这个乡上有什么了不得的金银矿产，而是这个乡上的人家，几乎十家有那么四五家就会冶炼金银，而且技术还相当高明，虽是在自个家里起的土灶，土冶炼棚，但就是能从一些国家丢弃的，或是矿含量不高的金银原生矿土中提炼出足色的金子，银子出来，更有甚者，有的到外地那些国家管理得不很严的矿山以比较低的价格买来矿含量颇为丰富，从国家的标准来说含量又有点不上档次，管理就没那么严格，但是做为私人来说，找到这些矿上的有买卖大权的官员，甚至是职工，花上那么些礼金，，送一些礼品，套套交情，就以比较合算的价格将原生矿土买了来，再在自己的土灶土棚中冶炼，得出来的绝对是一本百利的买卖，于是柏林乡中好些做这种生意的都在县城里买了房子，花上几万迁了户口，连带着这金银县的名称也传开了。而且好些炼制金银的土冶炼家并不把冶炼出来的成品金银卖给国家，而是通过一些秘密的渠道，卖给了一些走南闯北的金银贩子，明摆着，国家虽然对金银买卖做了管制，但是国家收购金银的价格比金银贩子收购金银的价格可是低了好几成，就说这九九成色的金子吧，一克国家只收个70块钱不到，而金银贩子拿现钱交易，可是逼近了10张大团结的价格，卖给国家还是卖给私人，这中间相差多少，要卖给谁，这些土冶炼家们可心中清楚得很。虽然私下买卖金银，拿获了，货物没收不论，罚款，判刑还说不准，但各人交易都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交易渠道，不是特贴心，信得过的，不会跟你打交道，这些传闻，小兵在县城生活了好几个月了，闲来跟爷爷到街坊邻居家坐的时候，也知道一些，故此，从小兵头脑中首先蹦达出来的就是“走私”二字。走私是走私，但此走私非彼走私，小兵想的是走私金银，但那边船上的却是走私文物。金银怎么还象碗一样，应该是元宝的样子啊，小兵怎么想也想不通，他也没想到走私文物上去。不过既然知道了，那边船上干的勾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小兵明白之后，眼睛观察得更仔细了。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遭见到，就是开个眼界也是值得的。那个年青人从小黑箱子里拿出十来扎大团结往土黄色的军用背包里塞进去后，就不再拿了，反而是把那个小黑箱子往那穿军服的瘦子面前一推，瘦子顺势就开始点起小黑箱子里面的钱数了，还从中抽出一扎两扎的对着等光处检验，两下都检验完毕了，这边两人提着小黑箱子就要进船舱，那边两人拎着土黄色的小背包就要上渔船，买卖就此结束。小兵这边是看得眼都不眨一下，散场的时候，那个小青年眼神左右习惯的逡巡一番，小兵看他的眼神好象和自己对视上了，小兵这边都冷不禁的唬了一跳，其实小兵这边黑灯瞎火的，就是有光亮，他以为别人都跟他的视力一样的好呢，能看得清楚这么远的物事？四人买卖完场，各自东西，小兵这边还心跳得扑通扑通的，总算是开了眼界了。

　　往后的这几个星期里，小兵还是正常的上课，放学，写作业，锻炼，但又多了一个活动，那就是捉个什么蟋蟀，蝗虫之类的，把小时候铁头赠于他的那盒玩耍的东西也翻了出来，每天做完功课后，就捣鼓那些蟋蟀，蝗虫什么的，也不知道他想干啥。

　　今天是双休日的头一天，小兵的父亲骑着自行车早就从矿上赶来了，他带了小兵母亲钝好的板栗母鸡汤，用个密封的器皿盛着，就来到了县城。车子后头还带了些锤子，钉子什么的，上个礼拜见小兵楼上那张凳子和掉了漆的桌子摇晃得比较厉害，这次就带了物什前来修补，小兵的母亲因为工厂里有活动，这次就没跟着小兵的父亲一路来，只是早一天就炖好了买来的板栗和老母鸡，一大早就让小兵的父亲送到县城里来了。小兵现在和李继军还有曹文武的关系是越发亲近了，三人约好了今天一大早去新华书店挑选学习上的一些参考书籍，顺便也到外面溜达溜达，散散心，三人好好的玩上一个上午。

　　和爷爷、父亲通报了一声，要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去新华书店购买参考书籍，爷爷正在和父亲聊着，父亲已经把鸡汤都炖热了，要小兵喝了鸡汤再去，爷爷看小兵喝着，从他那本厚厚的京剧曲目的书页里拿出两张大团结，给了小兵，爷爷钱放得也怪，不是夹在什么书里，就是随便找个塑料袋子兜着，父亲叮嘱小兵要早点回家吃中饭，小兵就高高兴兴的出门去了。今天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太阳公公也很赏脸的露出了他那红红的脸盘，照在人身上虽说抵不了立秋已过带来的寒意，但毕竟是明媚的阳光，就这样也让人觉得心情暖烘烘的。李继军家就离小兵家不远，出门朝东直走50米，然后有个十字路口，见红绿灯右拐，往上再走500米就是县卫生防疫站，继军家就在卫生防疫站大院内的第二栋大楼上，来到李继军家，继军还在吃早餐，小兵一个人无聊，随手拿了本丢在客厅茶几上的连环画翻着，不到20来分钟，雷文武也到了，这时两人跟李继军的母亲道了声别，三人就出了门。

　　县新华书店在县城最繁华的干劲路上，这条路上不光是新华书店，诸如汽车站，邮电局，都在这条大道上，甚至县政府的大门都是朝向这条大道，小兵今天去新华书店是早已经筹划好的，他心里有个小九九，就是想找些什么人体穴位，还有什么神仙鬼怪之类的书来参考参考，看从中能找到一些自己那本连环画中说的词语和自己脑海里老是能看见的那些什么图文相关的知识不，就是没有什么好大的收获，能解决心中长期以来的些许疑难困惑也好，当然有些学习方面的参考书籍也不能不要，怀着这样的打算，三人来到了县新华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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