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过去

　　远处古堡的轮廓已经若隐若现，莉芙路停下了脚步，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那里曾经是她的家，承载了她的童年所有欢乐时光的地方。

　　记忆中，威严的父亲回家时总会第一时间拥抱自己，温柔的母亲在教导礼仪时总是格外的严格。

　　美好的rì子一直持续到家族与组织达成了秘密的协定。

　　‘为什么！以前不都是只要男孩子吗？’母亲惊得花容失sè，甚至打碎了面前的红茶杯。

　　没等父亲开口，母亲就大声反对。

　　‘不可以！莉芙路还那么小，怎么可以把她送去史达夫……她会死的！’头一次看见，懂事以来永远那么优雅端庄的母亲哭花了脸上美丽的妆容。

　　‘……’父亲的脸sè吓人，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最终吐出一句，‘我不会答应的，就算是家族的命令……’

　　够了，有了父亲的这句话就够了。家族的力量远比父亲强大，父亲是无法与家族对抗的。所以，我笑着安慰了父亲和母亲，登上了家族派来的马车，前往东方组织所在的史达夫。

　　‘莉芙路！！！’母亲的哭喊撕心裂肺，真是的，害得我也想落泪了。

　　我熬了过去，那死亡率奇高的融合！

　　『可以回家了。』清醒过来的瞬间，脑里转过的竟然是这样幼稚可笑的念头。

　　回到家，明明只是几年而已，父母的头上竟已生出了白发。

　　我哭了，毫无形象地扑到了他们的怀里，哭了出来，眼泪鼻涕全都流了出来，连同心中的恐惧与思念一起。

　　‘别怕，没事了……’母亲紧抱着我，哭泣着语无伦次地安慰我。

　　父亲无声地用粗糙的大手，抚摸着我变作金sè的长发。

　　好温暖。

　　之后我努力地工作着，总是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组织布置下来的任务。不是为了守护人类这样高尚的理由，只是为了尽可能空出多余的时间，回家去。

　　那个时候，父亲和母亲已经没有住在原先的古堡了，家族让父亲管理了一片更大更富庶的领地，原因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虽然我对于那里感到陌生，但有父亲和母亲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归所。

　　后来，男xìng战士们集体觉醒叛逃了组织，给各地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同时战士们是融合了妖魔血肉的半妖，这一消息传遍了大陆。现在想来这显然是组织的yīn谋——

　　原先妖魔是由教会及一些大贵族所掌管的军队来清理的，而组织出现后以战士为饵，拉拢了一批中小的家族，由此圣都的势力分裂为了两派。并且因为战士的超强实力，新兴的势力渐渐压过了原来的家族。

　　那些大家族以及教会如何会甘愿被从前看不起的家伙压在头顶上，战士是半妖这一消息，给了他们打压新势力的最佳借口。

　　争斗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大量士兵的伤亡甚至让贵族们无法保护自己领地的居民，而一开始打着讨伐异端旗号冲在最前面的教会更是因此一蹶不振。最后，组织成了最大的赢家。

　　而我在得知父亲的领地受到敌对家族攻击的消息匆匆赶回时，却已经太晚了。

　　领主的城堡被攻破，家族的士兵死伤殆尽。

　　而父亲为了保护母亲，已经受了重伤。

　　我拼尽全力带着父亲和母亲突围离开，但父亲的伤势实在太过沉重——

　　‘保护好……你母亲……’用尽最后的力气留下了这句话，父亲的眼睛黯淡了下来。

　　我强忍住心中的悲伤，一边安慰悲痛的母亲，一边将父亲的遗体火化，并思索今后该何去何从。

　　最终，我带着父亲的骨灰同母亲回到了罗德里克的古堡——新的领主嫌那里位置偏僻，已经换了居城，这倒方便了我，稍稍做了些手脚，这里便被彻底遗弃了。接下来的数年了，我便和母亲在远离外界纷争的地方生活了下来。

　　妖气解放之时会带来类似高/cháo般的xìng快感，因此男xìng战士往往会因过度解放妖力而导致自身觉醒，而非迎来战士本身的极限。我叛出组织时，同期的女**还没有人到达了极限，因此我并不知道自己的极限何时会来到，只能压抑起全身的妖力，希望能尽最大限度地推迟极限的到来。

　　然而，没想到先一步离去的却是母亲。

　　母亲在父亲去世后便大病了一场，自那之后身体状况一直都不是很好。最后在第三年的冬天去世了。

　　感到母亲冰凉的手从我的脸庞滑落，心里好似开了一个大洞。胸中的情绪激荡翻涌，带动起被我压抑了三年的妖力。当我回过神时，妖力已如爆发的火山般不可收拾。

　　『不可以！就这么觉醒的话，母亲的身体会……』

　　最后，我仍旧是觉醒了，但却只有身体的部分，不知为何，我的意识还是如同身为战士时一般站在人类的一边。最有力的证明就是我完全没有吞食内脏的渴望，神智也十分的清醒。

　　城堡被我的觉醒体弄塌了大半，万幸的是母亲的遗体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我将她安葬在了父亲的墓中——墓室在城堡的地下。

　　之后我不得不迅速离开，好将组织的视线从这里移开。

　　我仍旧是要活下去的，这点在同母亲生活的三年里，她对我明里劝说暗中提示过不知多少遍，我也答应了她会坚强——或许那时她就已经想到会先一步离开了吧。

　　只是，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没有了思念着我的双亲，罗德里克的古堡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居住停留的场所罢了。若非父母的墓在那里，它和我这些年来走过的其他地方已没有了区别，曾经发生在那里的美好回忆只是让我感到加倍的寂寞。

　　觉醒者的身体，人类的心灵，两者的差异带给我比身为战士时更加强烈的孤立感，我不愿意与排斥异类的人类接触，立场和我不同的战士也排除考虑，而妖魔——哼，就算我真的彻底觉醒了也绝不会对这种生物感兴趣的。

　　剩下的好像就只有觉醒者了，然而通过我后来的一些接触，却发现他们都是一群失去了自我的家伙，我看得出来，虽然那些家伙有着之前身为战士甚至人类的记忆，但其实都是被妖魔意识吞噬了自我后的结果，这一点即使是后来南方的那个女人也是如此（萝莉：莉芙路并不知道双子实验的详情）。

　　或许伊斯利可能跟我一样，但我却忘不了贵族们之所以会相互攻击，几乎可以说是源于他带领男xìng战士集体觉醒这件事。所以，我对那个心思深沉的娘娘腔实在是没有任何好感可言。

　　于是，在吸引开组织的视线后，我便回到了古堡，无所事事之下模仿冬眠的动物沉睡了起来。这种状态下，我的身体消耗会减小变慢。

　　之后的几十年里，我都是在沉睡——醒来——补充身体消耗——在西方四处乱晃——感到无聊就回到古堡开始新的沉睡中度过的。

　　古堡已近在眼前，莉芙路看着靠在大门前的石柱睡着的达夫，无力地叹了口气。

　　在某一次的苏醒期间，她遇见了达夫。对于他保留了部分的自我，莉芙路并未感到惊讶。几十年来，她很早就发现了在到达极限状态下觉醒的女xìng战士，觉醒后意识相较那些自发觉醒的男xìng觉醒者普遍要混沌许多。这或许也是为何男xìng觉醒者要比女xìng觉醒者难对付的主要原因吧，智慧对于战力的提高是有很大帮助的。

　　跟达夫的相处，一开始莉芙路只是出于难得遇到个认识，自己又不算讨厌的旧识，所以并没有拒绝达夫与自己同行。

　　莉芙路的情商并不低，稍稍相处了一阵子后却不难看出了达夫对自己的感情。开始莉芙路并未感到困扰，至多是有些惊讶。

　　但当二人经过一个小村庄时，达夫很自然地问她需不需要进食之时，莉芙路知道自己是不会接受达夫的了。

　　莉芙路从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心中有了决定后她就打算和达夫分开了。

　　但是……

　　面对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壮汉两眼飙泪地对着自己，那种糟糕的感觉莉芙路实在是不想去回忆。

　　最后的结果不知成了，达夫时不时会到罗德里克看望莉芙路。莉芙路对达夫完全没有好脸sè，几乎从不主动搭理他。但达夫却不在意，始终坚持自己的行动。

　　他每次来时会为莉芙路带来一些衣物以作替换，后来从莉芙路那里得知她的父母葬在古堡后，他每次来时还会带来祭奠用的花束，并帮莉芙路清扫地下的墓室。

　　久而久之下来，莉芙路也不好再给达夫摆脸sè，只得用外出或沉睡来避开对方。

　　听到脚步声的达夫睁开了朦胧的睡眼，看清眼前的人后，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莉芙路，你回来啦！”

　　“嗯。”不冷不淡地点了点头，莉芙路道，“我要去墓室，你自便吧。”

　　“啊，好的。我不会打扰你的。”达夫站起身应道。

　　莉芙路父亲的忌rì就快到了，这也是她跟珍道别，匆匆赶回来的原因之一。

　　但莉芙路不知道的是，组织为了进行深渊测量而特意组建的掩人耳目的讨伐队，已经在集结了，而珍也是其中的一员。

　　作者：这周特别忙，不过万幸，周更的节cāo没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