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自杀专家的拿手好戏

    她被我的吼叫吓住了。或许她觉得自己是理亏的——这本来就不是她的家嘛！

    她背对电视，站在我的面前不动。没的看了，我又不想看她，只好仰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总听满超讲起你。原以为是个温文尔雅、气度不凡的男人。没想到你跟他竟是一路货色！”

    “呵呵，好像与你没什么无关系呃！”

    “作家？哼哼，一群流氓！”她转过身去，我以为她要走，刚刚高兴了半截，房间里的灯突然大亮——她开了灯。

    她审视了我一番之后。冷笑：“真让我长见识啊！你长的长相果然与你的姓名——很贴切啊！”

    哦塞，这女人的嘴真够损啊！

    “呵呵，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呃！好像哪个老电影……？”

    大鹏在背后捂嘴偷偷乐。这小子是个天才，他画我的一张漫画堪称精品，完全抓住了我的特征精髓，传神的很。只是看上去过于夸张，很丑陋。

    我明白她的用意，就是想跟我接上火，打个乱七八糟，然后赶我走。我无论如何不能走，而且必须尽快撵她走，不然，那个傻哥们在床柜里时间长会憋死的。

    这时，我才敢第一次正面审视她的形貌——我不得不佩服满超的想象力，把她和梅超风联系到一起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啊！

    “不幸女孩，你果真是长得（愿仁慈的上帝宽恕我吧！阿门）——咋说好呢？用“望而生畏”这个词来形容她似乎比较准确又不是很伤害。她的脸色——只有经过专业化妆师精心调理之后才能产生这样奇异的效果：黑里泛青且布满了酒刺愈后留下的密密匝匝的坑儿；粗硬笔直的长发遮掩大半部脸庞，露在外面的那一只眼睛很难说清楚是个什么形状，因为她那呆滞、充满无限哀怨的目光让人不敢与之接触：宽肩大手，手背上青筋暴跳……算啦！留点口德吧。她已经够不幸的了！

    满超胡乱几笔就能把她的形象勾勒得那么传神，可见她是个让人望一眼就能给人留下刻骨铭心记忆的女人。只是这个混蛋当时是怎么想的呢？这样一个老**你也敢碰，简直就是色胆包天啊！饥不择食也的顾命啊！活该啊，傻瓜,接受上天的惩罚吧！

    我想到了殷波。不敢多看她，轻轻叹口气，低下了头。

    “看我的长相，是不是吓到你了？”

    “哪里话？我长得……这、才叫丑呢！歪瓜劣枣……！”我不敢乱说话，怕她误会。

    “孙哥，我今天晚上是不会走的。你看着办吧！”

    我的天啊！满超死定了。

    她轻轻走出去。在厕所里、又到厨房里——不知在干些什么。

    再次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张扬着左手——手腕在流血，而且滴得很快……

    “请你们离开。我要自杀！”

    我傻了。大鹏开始哆嗦。

    突然。我灵机一动：正好趁此机会拉她去医院。如此一来，满超就可以解脱了。

    “大鹏，快打112叫救护车！我扶他先下楼。”说着，我将她搀扶住，不让分说就往门外拉。她大声叫喊；“放开我！我不会跟你走的。我要死在这里！”

    死？你已经死多次了，哼哼，少跟我来这套！

    “我跟你说，梅超风——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所以……你死在这里，我们说不清的。不管你与满超有何恩怨，你不该给别人带来麻烦！懂吗？”

    她突然觉得自己失策了，无语。

    “必须去医院。否则我就报警——我可不想与杀人案牵扯到一起！”

    她很无奈的随我向外走去。在门口，她用右手抓住门框不放，说道：“包扎完后，必须带我回来！”

    “那是肯定的！不然我们去那儿住啊?”

    大鹏在屋里留一小会儿——并没有给112打电话，而是救满超出来。在厅里，我往卧室的床下扫了一眼，发现床下有好大一汪水——傻瓜憋得尿床了！

    在医院，给她包扎，又开了一针防疫破伤风的注射药。把她送进注射室之后，我拉起大鹏就往外跑——一口气跑到医院大门外，然后跳上一辆出租车，逃得无影无踪。

    事后，我觉得挺郁闷的。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毕竟她是可怜的，感情上的受害者。我也是个因相貌不佳饱尝苦头的人，虽说我是个男人，可以不在意自己的相貌。但是，傻瓜也不愿意听别人说他长得丑啊！况且，我并不傻。

    第二天，我接到她打来的电话。开始时，我并不知道她是谁，很客气的说了声“您好！”

    “好你妈的头！你这王八蛋、龟孙子……”不容分说，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一看你的长相就不是个好东西！三角眼、大嘴巴，还恬不知耻的留两撇小胡子——你配吗？真想知道你的祖宗三代都是什么出身，竟然能生出你这种模样的子孙……！”

    我甚至能够感觉她咬牙切齿的口沫横飞以及那铁青的脸色，我无言以对，只能静静地听着。

    “你***太令人作呕了！我呸，整个一狗娘养的谍报处长形象……！”

    “你是说——？”我突然爆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狂笑:“哈哈！谍报处……！”

    她挂掉了电话。我捂着嘟嘟乱叫的话筒，笑得直不起腰来。“我的天哪！谍报处长——亏你想得出！”

    笑够了，我去卫生间照镜子。觉得自己的小胡子果然有几分“处长”的味道：是的，多亏这两撇小胡子，不然的话，她说不准会把我跟谁联系起来呢？甚至老Q……我暗自庆幸不已。

    我给满超打电话，骂他不够哥们，竟然向梅超风出卖我的电话号——被她骂的狗血喷头！那家伙幸灾乐祸的大笑：“你完啦，哥们儿。她会跟你没完的！”

    “那又怎么样？她又不知道我的住址，打打电话而已！”

    “哎——！”他惊讶。“你好像挺愿意——挨她的骂啊！”

    “是么？你这狗娘养的！”

    果然，她天天有电话来。简短时，一、两句就放下电话，火气大的时候就要骂上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不等。渐渐的，我已有些习惯听她的谩骂。每天大约在中午时分，我便会静静的坐在电话旁，等候她的谩骂电话。

    当然，我不会同她对骂的。仅仅是想听……她会不会猜到我是“Q后代”或者骂出什么更精彩的词汇来。这很重要。

    有时候，在她打电话时我突然要去开门或者给别人拿东西，我就会很客气的对她说：“请您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匆匆办完事情，匆匆拿起电话：“你好，请继续讲！”

    “你真***贱命！十足一个孙子!”

    “这个……也许是吧！”

    “去你妈的！傻B。”

    这种日子大约过了五、六天，突然没有她的电话了，我竟然傻傻地坐在办公桌旁几个小时等候她来电，连中午饭都忘了吃。我很失望。第三天，我实在忍不住了，便撑着胆子给她打去了电话。

    “喂，小——梅吗？这两天怎么没有电话……！”

    “你的有病啊！贱骨头是不是？”

    “不会吧？我？”

    “就是你。你***比我还严重呢——有病！

    “其实无所谓。我只是想……！”

    “去死吧——你！”

    后来我还给她打过两次电话，她干脆就不接了。

    “好奇怪哦！”我搞不懂，隐约有一种失落的感觉。当然，我知道这种失落的感觉来得没什么道理，但是，失落感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