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动的孽 第三十三章 老僧

　　宽敞的卧房里，连灯光都打的分外暧昧。

　　一夜的抵死，彻底的放纵——几乎透支了殊曼身上所有的气力，已经疲惫的昏昏睡去。

　　睡梦中的她似乎也不安稳，秀气的眉还微微蹙着。刘斐然凑过去把她抱进怀里，亲吻她的眉心，用指尖轻柔的抚平她眉宇间的皱褶，轻轻叹息，“我的宝贝儿，老天如此薄待与你，连梦都不是平静得么？为何睡着了还要皱眉呢？”

　　抬头，“你们去客房睡吧，殊曼累坏了。”声音清淡的。

　　她晶莹白透的肌肤，满布了斑斓的吻痕，是他们每个人的杰作。虽然他们对她已经很温柔，可他们的气力依然强悍。

　　几个妖孽的视线凝着人儿的睡容，眼神痴迷，内心接近魔怔——缓慢的挪动肢体，下床——几留恋不舍的再看一眼，才走出卧房。

　　没有不甘愿——

　　回到房间，躺在，男人们心里还在说：我此时脑子还印刻着沉沦在里的她……

　　那魔艳的容颜，迷乱满是氤氲的眸——

　　这一夜，我的尽情展现，脑子绚烂的烟花绽放开来，艳丽绝妙的美景。

　　我觉得自己的魂魄飘离了意识，所有的理智被摧毁的破碎不堪。

　　到达极致，太销魂——感觉如此美妙，令我沉迷贪婪的不可自拔。

　　我想就这样死在她身上，和她永远不要分离开。

　　我很无耻贪婪的希望，她能为我孕育一个孩子，那样我是否就和她有了一辈子无法割断的联系与羁绊。也许她就会看得见我。

　　从睡梦中醒来时是早上六点，她只睡了两个小时，疲惫未完全消除。殊曼坐起身来看到自己是穿着睡袍的，敞开的领口可以看见胸口的吻痕还是很深刻。

　　身侧的男人仍在沉睡，睡容平静，呼吸均匀，很美好的画面。她的斐然无论何时，情态都是很漂亮的。她并不打算惊动他，低头亲吻他的唇，动作轻柔的起身下床，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没有任何声响。

　　殊曼进浴室沐浴，洗去一身残留的气味，然后穿衣离开，态度寡淡。

　　透过钢化玻璃的升降电梯看到的天际，灰蒙蒙的，没有云。殊曼觉得像极了她现在体内不着边际的幻觉，苍茫，恍惚，迷惘的，脑中意识不清。

　　出了皇宫，殊曼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没有说目的地，只是让司机往郊外开。车窗全部摇开，疾行的车速风很迅疾的自车窗刮进来，吹乱了她的黑发，散了一脸，遮盖了她木然苍茫的眼。

　　殊曼觉得自己现在似乎有什么东西盘旋在脑子里，纠结着她的脑部神经。很模糊不清的一团物体，她好似应该去找寻些它纠结的根源，弄明白它，可她不知晓自己该去哪儿找寻。

　　车在远郊停了下来，她付了车费下车，开始漫无目的四处游荡。

　　山腰上，远远的透过树顶间隙，殊曼望见了青瓦的屋脊，有悠远的钟声飘荡而来，似在召唤她——

　　循着钟声而去，屋脊轮廓更加清晰，眼前一座两进院落的古寺。

　　普一进，院中一棵百年老松，丁香，牡丹绽放——菩提树下，老僧闭目参禅，神态安详——幽静，雅致。

　　当这一切映入眼帘，殊曼觉得空茫的意识仿佛在瞬间有了着落。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还是懵懂幼童的那个状态，那个宁静悠远的状态，如无波的湖荡起雀跃的涟漪——

　　殊曼走近老僧，站在离老僧一米远的地方，沉默不出声，很安静的端详他参禅——

　　良久，闭目的老僧睁眼，望着殊曼，眼神寂静空明，有洞悉人心的慧深——“施主眉宇间自带三分佛相，看来与我佛缘分匪浅。”

　　殊曼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回视老僧。

　　“阿弥陀佛！”老僧念声佛号，起身面向殊曼合掌稽礼——“施主可愿听老衲几言？”

　　“多谢禅师！”殊曼合掌还礼。

　　“施主请随老衲前往禅房。”老僧行在前面带路。

　　跟着老僧到了后院禅房，老僧与她隔木桌盘膝坐在蒲团上，小沙弥随后进来，沏好茶方才退出。

　　“悲悯的佛祖说，要度世间迷梦彷徨之人，施主佛缘深厚，为何要深陷迷梦自我折磨，何不皈依我佛？”木桌对面，老僧闭眼，手捻佛珠。

　　殊曼，声音平静，“我心中无佛，未看破红尘，也未悟到禅理。心中尚有执念，有，身体里躁动的魔鬼无法剔除。在七情六欲中挣扎的一世已经逝去，现在重新活过，依然未曾悟通彻，梦魇丢不开，阴霾放不下——”

　　“凡尘俗世中，七情六欲，如过眼烟云，施主如此执拗又是何必？”老僧仍未睁眼。

　　“身一直在红尘辗转，两世凡尘，皆是罪孽、劫数缠身。心枯，性薄淡，虽长在庵堂，沐浴经卷梵唱，那样一个被世人称作净土，莲花圣境的地方，却仍是甚觉寥落。”

　　“我一直相信，自己的灵魂总会在死的那天去往十八层地狱，受诸多刑法的煎熬，因为我造了太多罪孽！许佛祖怜悯，会给我一次机会，喝掉孟婆汤，忘记前世所有，走过奈何桥，哪怕下一世投做牲畜也是好的，起码那是既定好的命运，即使更改也不多舛。如今前尘仍在脑海，再活这一世并不是我所愿。”殊曼闭目，前世零落惨淡历历在目。

　　“佛说：人修十世方成佛，佛渡百世再入尘，——施主所受苦楚，孽、缠皆是修行，终有圆满之日。”老僧睁眼，将手中佛珠放下，眼底沉寂空明，看向殊曼，“六道轮回自有定数，强求无用。”

　　“佛所说的地狱轮回之所，到底那里，会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是另外一个世界。”

　　“那我为什么不能去呢？”

　　“早晚会有那么一天。”

　　“早晚会有那么一天，”殊曼浅笑，轻叹——“是啊！早晚，早晚？那这个早晚是什么时候？是看自己呢？还是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