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心求死

　　尼玛简直不能忍！

　　蓝衣男子一握拳头，倏然回头，对着那温雅男子吼道：“宁璟，你倒是快想办法呀！”

　　宁璟抿着唇，不说话。

　　蓝衣男子狠狠一皱眉头，眼中已经有了几分怒气，更多的焦急绝望，“你不是号称可以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么？”

　　宁璟苦笑，“那不过是他人谬赞，你真当我是神么？再说了，他体内的毒素我已用金针逼到腿部，不影响心脉功能，换言之，他虽然余毒未清，却没有生命危险。”

　　蓝衣男子一脸质疑，回身指着那病弱之人，“那他怎么还不醒？”

　　宁璟叹了口气，微垂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那病弱之躯上，无奈道：“非我不肯尽力，而是他一心求死。”

　　“一心求死？”蓝衣男子不能理解，歪着脑袋道：“我们辛苦挽救他的性命，他为什么要求死？”

　　“自从公主自焚的消息传来，他呕血昏迷，便一直这个样子，哀莫大于心死，那个女人死了，他的心也跟着死了，这一具空壳，是死是活他都不在意了。”

　　“怎么可以这样！”蓝衣男子气得咬牙，拳头紧握，青筋凸起，颇有些暴跳如雷。

　　曾经的雄心壮志，不可企及的绝代风华，居然因为一个负心薄情的女子，就这样土崩瓦解了么？

　　这曾经是他发誓誓死追随的人，是最敬佩，最羡慕的人，如今就跟个废人没两样。

　　蓝衣男子盯着那张脆弱的病容，放在身侧的拳头越握越紧，眼中的风暴越酿越深，忽然踏前一步，伸出手抓住那人消瘦的肩膀，一边摇晃，一边怒吼道：“风宸你给我醒醒，我冒着株连九族的风险支持你，宁璟不辞辛劳日奔千里，申屠更是违抗圣旨秘密回京，皆是因为你深陷囵圄，朝不保夕。你他妈倒好，就想着一死百了。我们怎么办，怎么办！风宸，老子这些年白认识你了，白给你做兄弟了，你他妈真是太过分，为了一个负心薄情的女人，连兄弟都不要了吗？你想想她是怎么对你的？防着你，利用你，迫害你，为此，你你失去皇位，四面楚歌，半死不活。就这么个祸害，死了是便宜她了，你特么居然还想殉情，你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这么多年的帝王术，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一心求死，好，真是好得很！既然你这么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成全你！”

　　蓝衣男子也是气急了，连粗口都爆出来了，要是平时，他顾及自己翩翩公子的形象，是不会这样自毁形象的。

　　话是这么说，却始终舍不得掐他的脖子，只是疯狂地摇着他的双肩，颇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意味，吼得却叫一个歇斯底里。

　　而那人，就像是一个破布娃娃，在风雨飘摇之中，随时有碎裂的可能。

　　见此，离得最近的黑衣男子眼眸一冷，身形晃动，只眨眼的功夫，便将风宸从蓝衣男子手里夺下，顺势一掌，将蓝衣人拍开，而后不再看其一眼，而是小心翼翼地将风宸放回，轻轻地盖上了被子，姿态虔诚，态度柔顺，一点也不复方才的凌厉。

　　黑衣男子那一掌看似凌厉，实则没有攻击力，蓝衣男子虽然倒在地上，身上倒没落一点伤，只是姿势啥的，不太美观，故而此刻恨恨地瞪着黑衣男子，从地上爬起，想来个秋后算账，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回头，见是宁璟，不免黑着脸道：“你别拦着我！”

　　“苏澈，你冷静一点。”眼下，又哪是胡闹的时候，宁璟怕拉不住苏澈，不由看向一直沉默的肃脸大汉，“申屠！”

　　被叫做申屠的男子也听得使唤，三两步走过来，一手就钳住了苏澈的上臂。

　　申屠河身高七超虎背熊腰，站起来跟坐小山似地，苏澈一个文弱书生，在他手底下就跟老鼠遇见猫似地，摆脱不能。

　　苏澈又气又急，无奈武力值太低，只得虚张声势地穷嚷嚷，“放开我，反正救活了也要死，不如就成全了他，也省得我们白折腾！”

　　话音未落，坐在床边的黑衣男子忽然回头，瞪了苏澈一眼，那冰冷的，带着杀意的眼神，让苏澈瞬间住了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他差点忘了，这个叫做池一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高手。平时没有什么存在感，发起飙来，可比申屠还恐怖。尽管他们都是风宸的好友，但是池一只认风宸一个主人，如今也是因为主人病危，才被迫听命几人，并不代可以任人摆布。

　　如今主人受到威胁，他不得拔刀相向了么！见苏澈难得安静了，宁璟松了口气，拉着苏澈在四仙桌旁坐下，申屠也走过来。

　　池一还守在床爆似怕方才的一幕重演，这下，他一步也不离风宸身边了。

　　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基本上不参与讨论，但他会将所有的事情都默默记在心里，来日向他的主人汇报。这不是打小报告，只是忠心使然。

　　宁璟瞥一眼池一，而后看向焉了的苏澈，不赞同地开口，“有时间折腾病人，不如静下心来想想办法。”

　　苏澈抬起眼睛，倒不如先前那般闹了，是很挫败的表情，“还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都想了，他真是快要绝望了。

　　宁璟无语，要不要摆出这种绝望的脸色，还是耐下性子道：“风宸虽然昏迷，毕竟没有生命危险，他可以醒来，甚至能感知周围。人在生死关头，一念生，一念死，只要你能激起他的求生，他就能醒过来。”

　　闻言，苏澈两眼放光，好似久旱逢甘露的旅人，那样兴奋而又充满希望，“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办法？”

　　宁璟点头，顿了顿道：“用他最在意的东西刺激他。”

　　“最在意的？”苏澈歪着头想了想，随即一脸恨恨道：“他最在意的是风青岚那个死鬼，可是那死女人已经烧成灰了，你叫我上哪儿找她去？上穷碧落下黄泉啊，本公子又不是风宸，爱她爱的要死。”

　　宁璟笑道，眼里闪过一抹诡谲的光芒，“是啊，还有灰！”

　　苏澈看着宁璟温润的笑容，忽然有些恍惚，“宁璟，虽然你是个神医，但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更像一个智囊。”

　　这个人，就没见过他慌乱的时候。平素不显山不露水，风宸出事，所有人都慌了，唯他一人，泰山将崩，不行于色。他们这些平日里忙前抢后的，出了大事，反倒要他挑大梁。

　　并不是说苏澈和申屠就没用了，而是他们一个文臣，一个武将，出谋划铂领兵打仗，他们不在话下，可无一人能有风宸那样领导能力，充当主心骨。也许是风宸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太脯众人自认无法取代他的位置，他一倒，众人就犹如一群无头苍蝇乱撞。

　　要说一个人有这样的领导能力也不稀奇，风青岚就有，问题是，宁璟不是个大夫吗，遇到风宸之前，据说还是个游方郎中啊！究竟是经历的太少，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他真有过硬的本事，苏澈想不通。除却风青岚，宁璟，是他第二个看不透的人。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宁璟无意害风宸，这就够了

　　“不敢当！”对于苏澈似褒还贬的话语，宁璟只是眼眸微闪，笑的却叫一个云淡风轻。

　　这其实，也是个惯于隐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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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璟的主意是去皇宫里偷骨灰，四个人里面，有两个是文弱书生，申屠是大将不假，但是会带兵打仗不代表武艺超群。于是，这项重任就落到了唯一的武林高手——池一身上。

　　对于这样的安排，池一二话不说，只临走前默默对着风宸跪了三跪，宁璟知道，他这是怕自己回不来，对着风宸告别呢，尽管，风宸看不见。而后，池一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申屠望着他的背影，赞道：“这是条好汉。”

　　起先对池一还抱有敌意的苏澈也沉默了，心中却是不气了。

　　三人在宸王府等了大半夜，苏澈和申屠一直没合过眼，前者在屋子里不停地老驴拉磨，后者一张黑脸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有了下雨的趋势。唯有宁璟，一直神色如常，期间还躺在榻上小憩了一会儿。苏澈见他这样闲适放松，心中不平，暗骂一句，没人性。心里却有一份隐晦的羡慕，为啥他就做不来这份淡定呢，瞧那一脸世外高人的样儿。

　　直到天色将明，屋外忽然响起哗哗之声，似风吹落叶，榻上的宁璟却倏然睁了眼。

　　“砰！”得一声，雕花木门从外被人大力撞开，一个黑影带着满身的血气直挺挺地倒在了门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