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恶魔的真谛

　　夜晚的深渊看上去很是平静，没有那么多硝烟和战火，只是偶尔传来远处恶魔的嘶吼。西斯有种错觉，他在欣赏的是人类的星空，而不是残酷的深渊，可惜深渊的夜里没有月亮，只能看到几颗晦暗的红色星星。

　　看着刚刚臣服自己的波利，努力挤出谄媚的笑容，西斯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回想起白天，其实波利并没有多余的选择，如果他还想享受无尽的生命，只能向自己宣誓效忠，不然西斯为了隐藏自己的秘密，只好杀了他，并且连他的灵魂也不会放过。

　　西斯之所以强行收服波利，也是因为他实在没有办法，击杀了泰勒后，纳尔逊即将晋升为侯爵，而他也会扶持西斯成为一名恶魔领主，相比于纳尔逊的庞大势力，西斯就显得寒酸许多。

　　如果西斯成为领主，原先在纳尔逊城堡担任的职务自然会取消，那些恶魔也不再归他统领，城堡中他唯一能带走的只有科林兄弟，这时波利的价值就体现出来。

　　高阶恶魔级的仆人，是众多深渊领主梦寐以求的，不管是作为自己的侍卫，还是城堡中的首领，一个绝对忠于自己的恶魔，总是能让多疑的领主们放心。

　　签署魔法契约后，西斯掌握了波利的恶魔真名，加上远超判魂魔的实力，可以说波利的生死完全被西斯控制，而波利的心态调整的也很快，他认识到从这一刻起，自己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领主老爷，只是一名低贱的仆人，唯有迎合着西斯的一切要求。

　　波利告诉西斯，他的城堡坐落在熔铁湖畔，离现在的位置并不远，不过由于熔铁湖这一热气腾腾的天然熔炉，为帕祖尼亚绝大多数的武器制造商和要塞提供钢铁，使得它的周围成为此层面争斗的最为激烈的地区之一。

　　与冥河岸边不同，围绕着宽阔的熔铁湖，伫立着许多大小不一的恶魔城堡，其中又以“铁刃侯爵”加拉塞蒂的巨型要塞为主。

　　加拉塞蒂是一名极度懒惰的恶魔领主，他对于争夺地盘和晋升爵位毫无兴趣，一生中大半的时间都处于睡眠当中，他定下每隔十年进贡一次的规矩后，再也懒得管波利这种小领主的死活，只要那些恶魔不去打扰他的睡眠，哪怕你吞并几座领主城堡，他也不闻不问。

　　听到这里，西斯知道没有比波利的子爵城堡更适合自己的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说服纳尔逊伯爵。

　　“主人，纳尔逊伯爵让您过去一趟。”

　　科林挑开帐幔，走进帐篷，他看波利的眼神很不友好，深怕波利抢走他在西斯心中的地位。

　　西斯猜想纳尔逊找他肯定是为了波利的事情，他信步走到纳尔逊的营帐前，掀帘而入。

　　“伯爵大人，不知道这么晚，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纳尔逊背对西斯，说出一句让西斯震惊万分的话。

　　“西斯，你真的很不像一个恶魔。”

　　西斯的瞳孔急剧收缩，头上冒出许多细密的汗珠，他以为纳尔逊发现了什么秘密。

　　“你今天的表现真的让我很失望，西斯。”

　　“对不起，伯爵大人，我太贪心了，辜负了您的期望。”

　　西斯小心回答着，他不知道哪里露出的破绽，让伯爵察觉到异常，他在考虑击杀纳尔逊的可能性和之后引起的一系列后果。

　　“不，西斯你还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责怪你不是因为你的贪婪，而是因为你太谦虚，太过礼貌了，根本不像一个地道的恶魔。”

　　伯爵转过身来，笑着对西斯摇摇头，西斯感到一阵错愕，他没想到纳尔逊说的居然是这个。

　　纳尔逊转动左手硕大的宝石戒指，好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瓶美酒和餐具，他为自己和西斯各倒了一杯，陶醉的喝了一口。

　　西斯恭敬的从纳尔逊手中接过酒杯，淡淡抿了一口，他不懂纳尔逊的意思。

　　“你看看你，西斯，看来我真不怪让你看那么多人类的书，你现在就像是一个散发着臭味的魔鬼，而不是一名强大的巴洛炎魔。”

　　纳尔逊看西斯的眼神充满惋惜，他认为西斯是看了太多的书，学了太多所谓的礼仪，从而掩盖了他的恶魔本性，要知道巴洛炎魔是以他的残暴和强大著称，可西斯表现的却像一个彬彬有礼的人类。

　　他今晚之所以和西斯谈这些，也是因为大战即将结束，西斯会脱离纳尔逊城堡成为一名独立的恶魔领主，可在纳尔逊看来，西斯的这些缺点将成为阻碍他成功的因素。

　　“西斯，你觉得深渊的本质是什么？”

　　如果是人类时的西斯，他肯定会回答深渊是恐怖的，腐化、堕落、一切邪恶的代表，可自从他成为恶魔后，他觉得那些都只是虚伪的牧师，丑化深渊的伎俩。在科林兄弟身上，他看到忠诚，在塔克斯与纳尔逊之间，他又看到真挚的友情，现在仔细一想，他觉得深渊的本质蕴含了很多东西，但要让他详细说明，又有些说不上来。

　　“是不是答不上，这没关系，让我来告诉你吧，所有有关深渊的书籍都把它写成一片污秽的土壤，而我们恶魔则描述成只懂得杀戮和破坏的蠢货，你说对吗？”

　　西斯点点头，纳尔逊说的没错，所有有关深渊与恶魔的文字记载，都把他们形容成一群为了毁灭而存在的生物，但事实却不是如此。

　　没错，恶魔确实很残暴，甚至两名恶魔会为一点小事而拼个你死我活，可是这不代表他们没有智慧，就是一名普通的低阶恶魔，也有着不输于人类的智慧，更不要说那些活了不知道多久的恶魔贵族了。

　　他们有着和许多人类相同的爱好，名利、权势、地位、力量，无数恶魔为这些着迷不已，如果非要说恶魔与人类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厌恶任何规则和传统，行事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恶魔讨厌被约束，他们的脑袋充满各种奇思妙想，以人类或者任何正常生物的眼光都无法理解他们，恶魔们喜欢随心所欲的做事，如果你前一秒看到两名恶魔打的头破血流，下一秒他们就坐在一起喝酒，你千万别奇怪，因为这就是恶魔。

　　西斯渐渐明白伯爵叫他来的用意，原来他一直被各种条条框框所约束，做起事情来根本没有恶魔率性而为的风范，想到这里他感到一阵后怕，幸好纳尔逊有所误会，不然这些落在其他恶魔领主眼中，会是不小的麻烦。

　　“伯爵大人，十分感谢您的提醒，我想我明白以后该怎么做了。”

　　西斯咧开大嘴，对伯爵哈哈一笑，直接拿起伯爵面前的酒瓶，咕噜咕噜的灌了下去。

　　纳尔逊用赞许的眼光看着西斯，对于他的无礼，一点怪罪的意思都没有。

　　“这就对了，西斯，要记住这个世界，只要有实力，任何规则都可以打破，我们是恶魔，没必要遵守那些所谓的规矩。”

　　“您说的没错，纳尔逊大人，我想向您提最后一个要求，我需要波利的爵位和城堡。”

　　西斯走到纳尔逊面前，直视纳尔逊的双眼，纳尔逊看到西斯眼中**裸的野心和**，表情有些严肃。

　　“告诉我你的理由，西斯。”

　　“很简单，只要给我一点时间，就算是加迪因大公，我也可以帮您把他踩在脚下。”

　　听到西斯掷地有声的话语，纳尔逊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眼神不断变幻，时而凌厉，时而空洞，最终纳尔逊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答，应，你。”

　　西斯嘴边扬起一抹笑容，他微微低下头，沉声说道。

　　“纳尔逊大人，多谢您的信任，相信我，您的选择是明智且正确的。”

　　伯爵已经恢复的常态，他取出代表子爵爵位的徽章，抛给西斯。

　　“很快，我就该称呼你为西斯阁下了。”

　　“您太客气了，纳尔逊大人，请放心，答应您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

　　西斯向纳尔逊点头示意后，直接转身离开了营帐，看着西斯逐渐消失的背影，纳尔逊有些恍惚，他不知道今天他做的是对是错，他好像放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老伙计，这次你是不是太冒险了。”

　　一个粗犷浑厚的男声从纳尔逊身后传来，纳尔逊所坐的高背椅后闪出一个火星，火星渐渐变大，最后显现出塔克斯的身形。

　　“也许吧，塔克斯，可这里是无尽深渊，又有哪件事不冒险呢。”

　　“希望你不会后悔。”

　　塔克斯望向西斯离去的方向，深深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