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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媚授魂与 | 作者:九月轻歌 | 更新时间:2016-01-08 16: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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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昔昭望着芳菲,还没从惊讶之中缓过神来。
方才,芳菲告诉她,红柳的确是几次三番提及丁香日后出路,也曾言辞含糊地提及,若是三夫人无心给她寻一门好亲事,那么她除了等着被打发出府,就只能自谋出路了。
这一点,叶昔昭能理解。丁香是三夫人的陪嫁丫鬟,陪嫁丫鬟成为通房、妾室的例子在一些门第中的例子是不少的——这样的前提之下,丁香能想到的自己谋取的出路,也只有这一条了。
让叶昔昭惊讶不已的是,芳菲还告诉她:此事是三爷的主意。她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虞绍桓为何如此。一个男人,这样的做派,不就是在算计枕边妻么?
芳菲走到叶昔昭近前,将茶盏送到她手里,又低声解释道:“前些日子,我白日里去陪着母亲说话,告辞后到了院门外,遇到了三哥。三哥问我,三夫人与丁香是不是还想接近我,我说是。三哥便告诉我,说若是丁香再去,便让身边的丫鬟点拨丁香,让丁香想一想她年纪也不小了,该为日后打算了。又说知道我年纪小,兴许听不懂,但是这话丫鬟们不会不懂。我就应下了。”
叶昔昭啜了口茶,脑子飞快转动的同时,指了指身侧,示意芳菲坐下。
芳菲落座后,又道:“昨日红柳听说了三哥房里的事,一直忐忑不安,怕大嫂会寻了她责罚。可这件事是我吩咐她做的,今日便来告知大嫂。”
叶昔昭沉吟片刻,柔声笑问:“其实从你第一次与三夫人相见,我就觉得你待她不同于旁人,之后种种,甚而显得有些反感她——待她如此,却为何听从三爷的话?”
芳菲抿唇微笑,敛目思忖片刻,才接住叶昔昭的视线,“大嫂,此事说来话长。我说了什么,大嫂若是不信,大可前去询问三爷,或是遣人去江南我曾寄居的人家查证。”
叶昔昭给予信任、鼓励的笑容,“你只管说。”
芳菲整理了思绪,语声缓慢地道:“去年夏季,江南一家银号的人找到了我,说他是礼部侍郎在江南开设银号的大管事,而礼部侍郎府中的四小姐,如今是在永平侯府主持中馈的三夫人。他说三夫人得知我是侯府太夫人友人之女,是受三夫人所托要接我进京。”
礼部侍郎在江南有产业。
三夫人不知是从侯府哪个下人的嘴里得知了太夫人与芳菲的渊源。
三夫人从去年夏日就想将芳菲接进京城——那时,她与忻姐儿回京三四个月而已。
礼部侍郎是不可能指使三夫人做这等事的,必是三夫人在婆家娘家两处的下人嘴里无意得知了芳菲之事。
她从来没高看却也没小看过三夫人,而今闻言,觉得三夫人果然是看得想得太长远。
芳菲继续道:“叔母——我寄人篱下的那家人的主母,我唤她为叔母。叔母待我不算好,却知道轻重,担心我会被人惦记走岔了路,便与我一起问那人要真凭实据。那人说过些日子就会将凭据送到。过了一个月左右,那人又去了,带着一封书信,信上一个字也没有,只有礼部侍郎的印章。”
她语声一顿,之后便是话锋一转,“可是在那之前,我与叔母已收到了三哥利用军中六百里加急的驿站送到一封书信,后缀着他的印章,另附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三哥在信中说,兵荒马乱的,让我再等一段时间进京,将银票交给寄居的人家,不要理会任何人胡说八道。三哥还告诉我,等到听闻大哥班师回朝的消息之后,可写信到侯府,到时候大哥自会设法将我接入京城。”
这又是一番令人深思的话。
芳菲说到这里,从袖中取出了那封只有一个印章的信,递给叶昔昭之后,道:“我知道我要投奔的是母亲,权衡之下,自然会信任三哥,未见三嫂便已心生芥蒂。而叔母得了那么大的好处,也听说过侯爷的威名,自然是按照三哥的话行事,对那人说我染了疟疾,任谁也不能带走了。”
三夫人屡次想接近芳菲的行径,终于有了解释。三夫人担心芳菲将那件事告知太夫人,想要探探口风,可是芳菲年纪虽小,却并非无城府,根本就不给人接近的机会。
叶昔昭猜测,如果自己这段日子没有尽心尽力地照顾芳菲,那么芳菲也不会说出这件事,只会与虞绍桓一起保持缄默。
念及此,叶昔昭轻轻握住芳菲的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芳菲见叶昔昭目光清澈真诚,不见一丝闪烁、怀疑,立时显得轻松起来,笑容比之往昔要明媚几分,“与大嫂说了,心里踏实了许多。”之后便起身道辞:“时候不早了,大嫂也该歇息了。”
“好,明日我们再说话。”叶昔昭送芳菲出门,回到房里,顿住脚步,开始思忖关于虞绍桓的那些话。
虞绍桓是怎么知道三夫人将手伸到身在江南的芳菲身上的?答案只可能有一个——他是从三夫人信任的丫鬟口中得知的,而那个人,应该就是丁香。
他不管三夫人是作何打算,都当机立断地阻止了,为的是避免侯府生出波折。
而三夫人呢,应该是到今日都不知道她的夫君做过什么。
以前的虞绍桓对待宋歆瑶,先是百般纵容,之后是不留情面的与之闹得鸡飞狗跳。时光荏苒,当初那个在她眼中还是个单纯无城府的大孩子的虞绍桓,真的变了。
他不再重蹈覆辙,在暗中阻止三夫人惹是生非,他甚至懒得告知三夫人自己做过什么。而如今收了丁香,他是不是打算让三夫人的心思倾注在房里那些事情上,与房里的人斗,也就没什么精力再生别的念头了。
其实是帮了她一把,而她到现在才知情。
如果虞绍衡对她如此,她怕是入梦后都会觉得脊背发凉。
真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
谁能说虞绍桓错了?
他只是遇到的人错了,他的婚事一直不尽人意。
回到寝室歇下,虞绍衡见叶昔昭神色怅然,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在感慨芳菲的际遇。”
不论他知不知道虞绍桓做过什么,叶昔昭都不打算跟他说,既然是因内宅的人而起,就没必要与他说。也是有些担心,自己一句话没注意,便引得这厮心生反感,又设法让虞绍桓休妻——这样的事一再发生,人们就不能不对虞绍桓有非议了。
她在想的是,如果有可能的话,自己能不能帮虞绍桓一把,将三夫人调·教成端庄明理的贤妻,让虞绍桓的日子好过些,而不是在官场打拼之余,还要分心对付妻子的贪念。
**
同一时间,虞绍谦与二夫人相对而坐,品尝着她亲手烹的茶,眉宇舒展,唇边噙着笑。
放下茶盏,他温声问道:“大嫂这次重新主持中馈,你从不曾帮衬分毫,这是为何?”
二夫人似是早就料到他有此问,柔声反问:“你觉得我做得不对?”
虞绍谦委婉地道:“母亲对此事,心里不会不介意。老人家希望家和万事兴,你又不是不知道。”
二夫人笑得云淡风轻,“那也要分什么时候。你怎么就不想想,谁都知道大嫂身子不妥当,一直在以药膳调理,又有忻姐儿要照顾,侯爷自然最清楚不过,可他不还是让大嫂将内宅诸事接过去了么?”
虞绍谦目光微闪,笑,“还真是。”
二夫人敛了笑容,叹息一声,“自从大嫂回京之后,表面上看起来是比往日平静淡泊,其实恐怕是有什么打不开的心结,已与离京前不同。当着母亲的面,她总是笑盈盈的,可私底下与我说话,偶尔却是会不自觉地走神,很是不好过的样子。尤其她住在莲花畔的日子,我见过好几次,她站在走廊里出神。侯爷回来之后,虽说略有缓解,偶尔还是如此。”
虞绍谦不由疑惑起来,“会是什么事呢?”
“为何事我们不需细究。”二夫人又弯唇浅笑起来,“我只知道,侯爷也知道这一点,让大嫂主持中馈,应该是让大嫂没有那么多功夫多思多虑。侯爷心里自然有分寸,看着大嫂疲惫的时候,当然会出手帮衬一二。是以,我也就一直没有与大嫂讨事情做。我自然也看得出,母亲对此颇有微词,可我想,还是随着侯爷的安排为好,他不论做什么,都是为大嫂考虑。”
虞绍谦笑容愉悦,“原来如此,险些误会了你。可你就不怕大嫂也对你心生芥蒂?”
“大嫂才不是那种人。”二夫人语声笃定,“依我看,大嫂也是有意按照侯爷的安排度日,尽量让自己忙碌一些。若非如此,便是我不去讨事做,大嫂也会找我帮衬的。母亲毕竟是长辈,与大嫂又亲如母女,就是另一番心思了——关心则乱。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母亲对我一时不满,日后我多尽孝心就是了。”
虞绍谦的手覆上她的素手,对她投去赞许的目光。
**
过了两日,京城几家有名的戏班前来侯府唱堂会。这是叶昔昭特意为太夫人安排的,自然又将孟氏、定远侯井夫人、武安侯董夫人、定国公郭太夫人、荣国公严太夫人等人请了来。
遇到这种事,太夫人总是会想起乔安,听叶昔昭说起时,便笑道:“将乔安也给我请过来。”
叶昔昭根本无从想象乔安陪着太夫人看戏的情形,觉得太夫人分明是存了几分小孩子才有的捉弄人的心态,却还是笑着亲笔写了请柬命人送去萧府,没料到的是,乔安竟应邀前来,还带了她二弟妹。
看到乔安自心底漾到眼角眉梢的笑容,叶昔昭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知道萧旬终于挽回了夫妻情分。之后,她打趣道:“太夫人是存心要你陪着她看戏,你可要有个准备。”
乔安笑道:“没事,只要太夫人喜欢,让我给她上台唱戏我都肯。”
叶昔昭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萧二夫人虽然嫁了人,言行举止却还似个小姑娘,与叶昔昭见礼之后,笑道:“大嫂带了我来,其实是让我给她讲解唱词唱腔的——嫂夫人,我可是个戏迷呢。”
“是么?那太好了。”叶昔昭笑意更浓,“有你们陪着太夫人,她不知会有多高兴。”
“那当然了。”乔安毫不谦虚,之后道,“你忙着,我们去拜见太夫人。”
叶昔昭瞥见井夫人带着一个十三四左右的小姑娘走来,也就点一点头,上前去迎母女二人。
井夫人四十左右岁的样子,保养得极好,容颜娟秀,身段婀娜,满头珠翠,笑起来如春风拂面,煞是动人。
那小姑娘与井夫人样貌相仿,肌肤通透白皙,生了一双澄澈清亮的明眸,眉如远山,唇不点而红,着一袭粉色衣裙,浅笑盈盈走过来,宛若春日里一朵含苞欲放的桃花,娇嫩动人。
井夫人指一指身边的小姑娘,解释道:“这是我那不成器的长女之然,年前就来过。”说着就忍不住笑起来,“就是说你衣服首饰好看的那个。”
井之然闻言看向母亲,不满地嘟了嘟嘴,之后便对叶昔昭屈膝行礼,绽出娇柔的笑容,语声宛若出谷黄莺:“见过虞夫人。”
叶昔昭当然记得井夫人提及的事,对井之然漾出个和善的笑容。
井夫人却道:“什么虞夫人,唤嫂嫂。”
定远侯是老侯爷在世时的挚友,井夫人又是太夫人常来常往之人,井夫人这话意在让女儿与叶昔昭亲近一些。
井之然便乖巧地唤了声嫂嫂。
叶昔昭笑着颔首,“之然与夫人一样,样貌出众,夫人真是好福气。”
井夫人却嗔道:“说这话分明是叫我们母女自惭形秽。”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深了。
井之然心无城府地附和道:“是啊,我可是觉得嫂嫂怎么都好看。”
“我那时不过是人们以讹传讹,怎么能当真?”叶昔昭笑盈盈请母女二人去暖阁落座。
宾客到齐之后,太夫人知道叶昔昭对这些兴致缺缺,便让她去歇息片刻。
叶昔昭也从不对太夫人掩饰这一点,顺势与众人打过招呼,借故离开暖阁。
出了暖阁,井之然追了出来。
叶昔昭转身笑问:“妹妹有什么事么?”
井之然笑道:“是这么回事——我早就听说过卫先生的大名,都知道卫先生是皇贵妃娘娘的授业恩师,以前的玩伴也曾经由卫先生教导过。只是,自从卫先生来到永平侯府,就再也不教别人了,我是想……能不能也每日来永平侯府,请卫先生教导一二?不瞒嫂嫂,我只是女红琴棋还过得去,诗书却不及人……”语毕,双手忐忑地握到了一起。
叶昔昭敛目思忖着。如果井之然也与芳菲一起学习诗书礼仪,那么,芳菲就多了一个同龄的玩伴。芳菲有心计,是辨得清是非的心计,若是井之然品行不错,就能成为她的闺中好友。这本就是她对于芳菲的一份记挂,总是觉得芳菲在府中还是有些孤单。由此,她笑着问道:“那么,井夫人知道此事么?”
“嗯,已经与娘亲说过了。”井之然老老实实回道,“娘亲说我也不小了,方才也与嫂嫂见过了,与其由她说,倒不如我自己来说。”之后忐忑地看向叶昔昭,“嫂嫂会不会觉得我与娘亲唐突了?”
井夫人不外乎是因为两家算是世交,这等事甚至已经与太夫人提过了,对芳菲这么说,也在情理之中。由此,叶昔昭笑着摇头,“怎么会,井夫人说得对,你我已经相识,又是同辈人,有什么事尽管与我直说。你若是有这兴致,我这就去与卫先生说一说,卫先生若是答应下来,我回来就知会你,好不好?”
“好好好!”井之然连连点头,“多谢嫂嫂!我一定会潜心学习,便是资质愚钝,却会对先生的话言听计从。”
“好,我一定将这话转告卫先生。”叶昔昭随即问道,“喜欢看戏么?”
井之然挣扎片刻,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不喜欢。只是为了此事才来的。不过嫂嫂放心,我已答应娘亲,今日会好生陪她看戏,不会胡乱走动的。”
真是个率真的女孩。叶昔昭也就笑道,“那你就去。有何事只管吩咐服侍在暖阁的丫鬟。”
“嗯!多谢嫂嫂!”井之然行礼,再次道谢之后,脚步轻快地回了暖阁。
叶昔昭即刻去了正房东院,找到卫先生,说了井之然的事情。
卫先生一听是定远侯膝下之女,便爽快地答应下来,还说只要是侯府亲朋好友家中的闺秀,尽管送到她面前。
叶昔昭笑道:“内宅白日里终归是有些喧闹,午后我便命人将后花园的桃花阁收拾出来,先生同意的话,明日便去那里授课,晚间也可歇在那里。”
卫先生赞同地颔首微笑,“多谢夫人。”
叶昔昭笑着道辞,回房后,吩咐芷兰去告知井之然这一事的结果。
芷兰回来时,忍不住地笑,“井大小姐一听就忍不住拍手站了起来,惹得井夫人好一通训斥。”
叶昔昭也不由失笑,“我看她就是心无城府,这种事也只有这种性子的人做得出。”
到了午间,叶昔昭将井之然的事告诉了芳菲,看得出,芳菲对此带有几分期许,笑着说好。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之后几日里,忻姐儿果然没辜负叶昔昭的“期许”,学会的第二句话是唤太夫人祖母,虽然发音怎么听怎么像是主母,太夫人还是因此笑得心花怒放。
叶昔昭失落之余会戏谑地想象,等忻姐儿长大懂事之后,她一定要把这些事如实相告,让忻姐儿给自己赔礼认错——她觉得自己只有到那时,如今这份失落才能得到弥补。
随后便又是生气,不论怎么想,娘亲都要比爹爹、祖母更容易学,小东西怎么就是不开口叫她?的确是,她没太多时间陪着女儿,可不是有母女连心的说法么?
总而言之,忙碌之余,叶昔昭认真计较、不甘的只有这件事。
她这几日之所以还是没有时间,是在忙着更换一些管事——那些早先被三夫人升为管事的人,她从接手内宅事宜之后,便开始让芷兰、新竹、夏荷等人记下她们的过错,平日里却是不动声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到如今,跟她们一个一个地开始算总账了。
由此,这些管事一个个被打发去了庄子上,原来被换掉的管事又一个个恢复原职。
二夫人看得云里雾里,太夫人亦是。
这天,一早请安的时候,当着三夫人的面,太夫人笑眯眯地直言询问:“昔昭这几日又将被打发走的管事调换了回来,是怎么回事?若是有心换,初接手时就该换掉。”
三夫人听得面色一僵——太夫人这话,可是意味深长。
叶昔昭却是嫣然一笑,道:“我只是想看看那些管事有什么本事,权当消磨光阴。却不想,一个个都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我虽不懂事,也晓得这种人用不得,所以即便是她们如今有意讨好于我,我还是看着生厌,便换掉了。”
三夫人听了这话,面色青红不定——这是什么意思?她重用过的人,如今成了给叶昔昭解闷儿的人了?
芳菲听了,眼中有了笑意。
太夫人却是笑道:“做得好,是该如此。我就说,年节前后你怎么会忙成那个样子,原来是隐忍不发,由着她们偷懒取巧,也难为你了。”
二夫人闻言,看向叶昔昭,两个人相视一笑。
三夫人对这件事,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之后,太夫人说起一桩奇事:“我听郭太夫人说,京城外围的荒山野岭中,有一个建在半山腰上的庵堂,那里只有一位女尼,长年累月停留,将庵堂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有缘人只能在每月十五到下个月初一可去那里上香求签。”
叶昔昭与二夫人俱是啧啧称奇。
太夫人便又道:“郭太夫人说,那女尼也不知是从何处来,看起来是得道之人。我啊,与郭太夫人说好了,明日便与她结伴去那里看看,开开眼界。若是郭太夫人所言非虚,就给我们昊哥儿、忻姐儿求个平安符回来。过几日就是忻姐儿的周岁,月末又是绍衡的生辰,到那时就不好出门了。”
叶昔昭听了不由担心,忙道:“娘,山高路远的……”
太夫人笑道:“没事,没事。郭太夫人说了,她也是由熟人带去的,有能走马车的路。”
叶昔昭觉得不妥当,可是也知道太夫人是一心向佛,思忖片刻后道:“娘看这样可好,让侯爷陪您前去吧?”
太夫人不赞同,“他怎么行,难得他在家,还是让他陪陪忻姐儿吧。”
叶昔昭则笑道:“娘,您还是让侯爷跟您去吧。就不能把忻姐儿让我带几天?好歹也让她学会叫我,不然我可真是太不是滋味了。”
太夫人明知道这是叶昔昭的委婉之词,还是被引得笑开来,想了想,也就点头答应下来。之后看看时辰,对芳菲道:“时辰不早了,该去桃花阁了吧?快去吧,别耽搁了你。”
芳菲便顺势道辞。之后,三夫人也随着起身告辞离开。
缓步走在芳菲身后,三夫人看着那道纤瘦的身影,想到的是丁香。
这几日,虞绍桓都留宿在了丁香房里。虽说她命人给了丁香避子的药,可是那种酸涩难忍的心绪,还是超乎了她想象,让她怒火中烧。
可是丁香刚被收为通房,她还动不得,虞绍桓又每日要丁香侍寝,一个不小心,虞绍桓怕是就会给她扣上一顶善妒的帽子。
忍,只有忍着。
丁香她能忍,此时眼前的芳菲却是让她怎么看怎么厌恶。小小年纪,心机竟这般歹毒,害得她原本平静的日子随风而逝。再加上去年夏日的事,厌恶之余,又多了一份忐忑。
两两相加,三夫人想,这颗眼里的沙子,是留不得了。筹划的好的话,说不定还能一石二鸟。念及此,她笑了起来。
**
午饭前,芳菲来找叶昔昭,笑盈盈地走进来,取出一条绣着兰花的帕子,“先将这条帕子送与大嫂。”
叶昔昭看了,漾出温柔的笑,“这么快就绣好了?不要太辛苦才是。”
“没事的,每日学女红的时间有长有短,我时间很富裕。”芳菲笑道,“对了,大嫂,之然看过金师傅的绣品之后,啧啧称奇,也想跟我一起与金师傅学习。”
叶昔昭想了想,笑道:“她是想多些时间与你一起作伴吧?”
芳菲不由赧然地笑,“什么都瞒不过大嫂——前两年,就有与金师傅齐名的师傅教过之然了。”
叶昔昭只是为她高兴,“这样说来,你与之然相处得还不错?”
芳菲点头,“是啊,之然率直坦诚,是真性情的人,与我还算投缘。”
“那好,放心吧,明日你让之然午后就过来,等金师傅过来,我给她们引荐。”
芳菲漾出欢悦的笑容,“多谢大嫂。”
叶昔昭一双眼睛笑得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状,“没事,快回房用饭吧。”
“嗯。”
看着芳菲第一次现出符合她年龄的轻快脚步,叶昔昭自心底地为她欢喜。在这年纪,能有个投缘的友人分享欢悲,再好不过。
虞绍衡准时回来用饭。叶昔昭对他说了太夫人要去那座庵堂的事,末了道:“我先斩后奏,让你陪娘一起去,娘也答应了,你看着办。”
虞绍衡笑出了声,“我还看什么?遵命就是。”
叶昔昭打趣道:“舍得忻姐儿?”
虞绍衡一脸无奈,“舍不得也没办法,夫人之命怎敢违背。”
叶昔昭笑嗔道:“少做戏给我看。”之后又道,“路途远,你记得多带几个细心的人过去,若是庵堂内太简陋,便就近找个地方住下,别让娘受路途颠簸之苦。”
虞绍衡提醒道:“叶昔昭,那也是我的娘亲。”
叶昔昭正色道:“不是怕你没心没肺地依着娘的心思赶路么?娘惦记着家里,少不得会急着回来,你可要好好与娘细说,打点好一切。”
虞绍衡看着她,片刻后放下筷子,恭敬地拱一拱手,“谨遵夫人吩咐。”
叶昔昭又气又笑,恨不得用筷子敲他的头。
虞绍衡拿起筷子才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三两日才会回府。我不在家中,就让长安率人留心诸事,你也不必担心。”
叶昔昭欣然笑道:“就等你这句话呢。”
这日下午,叶昔昭听新竹说,三夫人的堂弟带着两名小厮过来了,三夫人很是高兴的样子,带着堂弟去了后花园游转许久,在桃花阁附近也曾逗留多时。
叶昔昭微微挑眉,随即吩咐道:“多加留心。”
转过天来,一早,虞绍衡陪着太夫人去了京城郊野,为着避免忻姐儿万般不舍,用罢早饭没去看她。
叶昔昭将太夫人送到垂花门外,絮絮叮嘱了一番,不外乎是请太夫人不要急于赶路,且要劝着郭太夫人也要如此,大可今日午后抵达庵堂附近歇下,明日再去庵堂。
太夫人心头暖暖的,却是打趣道:“昔昭,你把我当成了忻姐儿不成?难不成我还会为了赶路惹出病痛?”说着轻轻拍拍叶昔昭的手,“放心,放心。”
叶昔昭笑着挽住太夫人的手臂,道:“娘这是嫌我太罗嗦?”
太夫人笑道:“不是,是太喜欢你对我絮絮叨叨。”
说着话已到了马车前,叶昔昭扶着太夫人上车,之后才看向虞绍衡。
虞绍衡还站在垂花门的石阶上,对她轻轻挑眉,眼神很是不满,似在无声的指责:你眼里就只有娘了吧?
叶昔昭的回应却是屈膝行礼,“侯爷路上不要辛苦赶路才好,妾身恭送侯爷。”
虞绍衡看得直挑眉,听得想给她一记凿栗,缓步经过她身边时,微一顿足,用只有她才听到的声音说道:“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叶昔昭笑着对他挑一挑眉,亦是微声道:“那是三两日之后的事了。”言下之意,是你在此时说根本没用,我才不会放在心里。
“你等着。”虞绍衡轻声说完这句已笑开来,大步流星走向马车。
太夫人撩开帘子,笑着摆手,“快回去吧,多说三日就回来了。”
叶昔昭笑着点头,轻轻摆手。看着一行人离开之后,这才返回正房。
忻姐儿因着半晌也看不到父亲与祖母,整整半天都显得很失落,好在叶昔昭、乳母终究是她每日都要见到的人,到下午也就不再闹脾气了。
这一次,叶昔昭因为忻姐儿长达半天的失落困惑很是心疼,到下午得了闲,也只是陪着忻姐儿玩儿,不再急着哄她唤自己娘亲。
而这一日午后,三夫人的堂弟又来了,这一次,三夫人遣了丁香陪着她堂弟去了后花园。
叶昔昭不能不重视三夫人这位堂弟了,问过之后,得知他姓名是关林,十九岁,已娶妻,不是纨绔子弟,却也算不得真正知书达理恪守教条之人。
到了第二天上午,叶昔昭看着依然显得有些失落的忻姐儿,有些发愁——她在想,如果是自己离开侯府三两日,忻姐儿怕是会无动于衷,而太夫人与虞绍衡离开侯府,却是不可替代。她心里对这孩子的喜爱疼爱不输于任何人,而在形式上,三两个月的忙碌,便成了可以被取代的人。
她必须得承认,自己作为一个母亲,没能尽心竭力,她甚至比忻姐儿更信任依赖婆婆、夫君,一段时日内,完全撒手让两个人取代自己照顾忻姐儿。
所以她想,还有什么好失落不甘的?
暗自叹息之时,芷兰匆匆进门来,神色沉凝,低声禀道:“夫人,长安赶了过来,说有要事通禀。”
叶昔昭让乳母带忻姐儿去内室哄着,之后让芷兰唤长安入内。
长安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双手呈给叶昔昭之后,恭声道:“夫人,三夫人堂弟的一名小厮花了十两银子,收买了府中一名婆子,婆子要将这封书信送到二小姐手里——人进到桃花阁庭院之后,小的命人将之拿下,那名小厮亦已擒拿。”
叶昔昭打开信封,抽出信纸,敛目相看。信上开头为赠芳菲,落款为关林,信正文是一首香艳之词。
叶昔昭笑意转冷,将信纸放回信封内,思忖片刻,先将乳母唤道面前吩咐:“将忻姐儿带去太夫人房里,没我吩咐,不得回来。”
乳母称是,带着忻姐儿离开。
叶昔昭又吩咐长安,“将那名小厮交给管家处置,擅闯侯府内宅的闲杂人等,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至于那名婆子,命人拎到正房来,前院的家丁也找两个过来。”
“是。”长安应声而去。
末了,叶昔昭又吩咐芷兰:“除去太夫人房里、桃花阁的人,将内宅下人全部唤到正房。让二夫人留在房里照看昊哥儿。将三夫人与丁香请到正房,说我有事找她们。”
芷兰称是而去。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后,传信的婆子被带到了正房的后罩房,内宅下人、三夫人与丁香随后赶到。
叶昔昭已坐在厅堂外的抄手游廊之中,座椅旁边的黑漆小几上摆着茶点,意态与往日并无不同。
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时偷眼打量着叶昔昭。
叶昔昭吩咐芷兰:“将那婆子带来。”
少卿,那名婆子被带到众人面前。
三夫人心头一紧,那是在后花园桃花阁附近侍弄花草的婆子——她希望堂弟命人收买的不是这个人。
叶昔昭拿出一封书信,命人拿给那名婆子,语声清凉凛冽似山间冷泉:“让她看看,这是不是她受人之托要送给府中人的书信。若有一字虚言,便给她记上二十板子!”
这话虽然没直接对那婆子说,那婆子却听得一清二楚。是以,被询问时,怎么敢撒谎,一味点头称是——已被侯爷的贴身小厮当场捉了个现形,夫人又放了狠话,她除非疯了,才会强撑着撒谎。
三夫人想,自己之前的猜测似乎是被证实了,虽然那婆子已是抖得除了称是已说不出别的话,可是直觉告诉她就是如此。
她猜不出叶昔昭接下来会做什么,惊疑不定地望向叶昔昭。
却不想,叶昔昭一双明眸正带着森寒,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
三夫人没来由的觉得脊背直冒寒气。
之后,叶昔昭又给了三夫人一个意外——
叶昔昭漾出了灿若秋华的笑容,又轻轻招手,“三弟妹,你过来。”之后又责怪身边下人,“怎么能让三夫人站在院中,怎的这么不知轻重!”
最后一句语气加重的话,没能吓到叶昔昭近前的丫鬟,却将三夫人吓得打了个寒战。僵滞片刻,三夫人才举步到了叶昔昭身侧,满心忐忑惶恐地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