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中国之行（9）

　　虽然知道赵晟会说中文，曹迅还是带来了一个随身的翻译。除了翻译这样解决语言问题的专家之外，这一次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那天在医院见到过的几个文字和摄影记者，最后还有新民晚报的总编辑华阿龙。可能是想见一见这个奇怪的老外吧，竟然连他也出席了。

　　在曹迅的介绍下，几个人分别握了握手，这才分宾主落座，华阿龙笑眯眯的先开口：“波贝克先生，不知道我们的礼物您和詹妮弗女士可还喜欢吗？”

　　“很喜欢。说实话，我们还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有特别意义的礼物呢！”

　　“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华阿龙点点头：“我们知道詹妮弗女士喜欢苜蓿花，但是在上海市很难找到这样的种类，本来如果要是从国外运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只怕苜蓿花的花期没有那么长，只得选择了这样一份礼物了。希望你们能够满意。”

　　“和苜蓿花比较起来，我个人还是更喜欢一些更有实际价值的礼物。”赵晟笑眯眯的打趣道。

　　众人微笑起来。

　　“那么，波贝克先生，我们的采访现在就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我们开始吧。”

　　得到他的允许，那个和曹迅一起来的文字记者分块的取出一个笔记本电脑，做好了记录的准备。曹迅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本本，打开来看了一眼：“波贝克先生，能不能和我们谈谈你的从艺经历？”

　　“从艺？”赵晟楞了一下：“怎么，在你们看来，我也是个从艺人员吗？呵呵……我可是从来不会这样认为的。”

　　“那么您把您在好莱坞地成功和在屏幕上地表演归纳为什么呢？”

　　“这种情况在我来看。用一句中国人很熟悉地说法就是玩票。你们可能也知道。我原来是一个警察。写剧本只是我地业余爱好。当年在《老友记》第一季种地演出更加是客串地成分居多。现在我虽然已经辞职了。但是剧本地写作和电影上地表演仍然不是我生活中地重心。或者说。我不是靠这样地方式生活地。”

　　“那么您不认为自己地好莱坞***中地一员了？”

　　“是地。我有很多朋友是***中地一员。但是我始终不认为自己也是。我也从来不愿意是。”

　　“那么。波贝克先生。因为网络地连接。世界地概念比原来小了很多。我们也可以在网络上看道很多关于您和詹妮弗女士。还有您地作品地新闻和视频。我们关注到这样一个情况。就是在一次您在接受nBc电视台采访地时候。曾经由詹妮弗女士披露过你们两个人地交往历程。不知道是不是真地？”

　　“这个你们也知道？”

　　几个人轻轻的笑了起来。曹迅扬了一下手中的本本：“波贝克先生，自从我们的报纸上登出了您和詹妮弗小姐道上海市来，并且还会接受我们的访问之后。我们提别搞了一个活动，就是说，你有什么问题想借新民晚报之口问出？的活动。引起了很广泛的关注，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关于您和詹妮弗小姐的感情问题地。这段视频的内容不但是我们优惠看道，很多读者和观众也由看到，他们都想这段这个问题的答案呢！”

　　赵晟无奈的抓抓鼻子：“是的，詹妮弗在节目中说的基本上是真实的。唯一的疏漏就是，她不知道我当初这样接近他的目地只不过是在为今天的收获打下基础。喂，这一段你们不要写进去啊！”

　　房间中响起一阵大笑声。

　　曹迅的眼睛向华阿龙的位置溜了一眼，见对方没有什么表示，又继续问道：“波贝克先生。和我们说说你原来的警察工作吧？我们知道，当年你曾经在一次战斗中受过伤，现在怎么样了？”

　　“很感谢中国朋友的关心。我的伤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至于我当初做警察的经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地。和所有地警察一样，上班，破案，抓捕犯罪者，诸如此类。”

　　见他似乎不愿意就这件事多谈，曹迅也立刻转移开了话题：“波贝克先生。我看过您在aBc电视台接受采访时的视频，有一个观点我认为很有意思，就是说，在一部电视剧或者电影中，配角地成败决定影片的成功，是不是这样的？”

　　“嗯……”赵晟回忆了一下：“细节方面我记不大清楚了，大约是这样的，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您会有这样的论点？很多人道影院去看电影，或者在家看电视。难道不是为了看主角的吗？”

　　“这是一个误区。我原来也不是很明白。后来才逐渐找到了感觉。打了比喻吧。主角是一栋房屋的主体，而配角就是为这套房屋提供所有外围施工和内部设施的那个人。你能想象吗？只有一个房屋的架子，里面没有电，没有煤气，没有上下水，没有一切最基本的条件，房子的地点再好，房价再低，怕也不会有人选择在这里置业吧？配角的作用就是在这里，和主角的戏剧冲突，感情纠葛，只有有了这些，一部电影的整体才能够丰满起来。”

　　“但是也不能认为配角的作用就过主角吧？”

　　“当然不能！”赵晟嘿嘿坏笑起来：“中国人不是经常讲究三七开的吗？”

　　在一楞之下，曹迅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确实是，确实是的！”

　　华阿龙从进门之后就一直没有怎么说话，这时候，终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曹迅立刻收敛了笑容：“波贝克先生，能不能问您一个私人问题？”

　　“是什么？”

　　“我们通过了解知道，您和《洛杉矶时报》中文版编辑部的赵家东先生是朋友，是这样的吗？”

　　赵晟笑眯眯的点点头：“是的，我和赵先生是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不是。其实，我和老赵也算有过一面之缘。在当年的报社交流中见过几次面，我们地私交也相当好。我为他有您这样的朋友而感到高兴。嗯，我听说，他在……他现在的工作也是您为他联系的？”

　　“也不能算是联系了。我只是把他介绍给了《洛杉矶时报》中文版的总编亨利先生，而赵先生自己的能力才是他在美国站稳脚跟地主要原因。美国人虽然也很讲究人情关系，但是在公事上。却很少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的。”

　　华阿龙终于说话了：“波贝克先生，您不知道您给我们增添了多么大的麻烦！”

　　“哦？这话怎么说？”

　　“我想波贝克先生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来自美国的强力狙击真的是让包括新民晚报的全国各地的报纸从业者尝尽了苦头呢！”

　　赵晟无奈地挠挠头：“华先生，我个人认为，中国的很多报纸即使没有洛杉矶时报的进入市场，也不可能持久。”

　　华阿龙一楞，说话间甚至用上了文辞：“愿闻其详！”

　　“我不是做报纸地，这方面能说出来的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赵晟嬉皮笑脸起来：“不过，我个人认为，现在的社会。网络已经走进了千家万户，这除了在极大程度上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人们获得讯息和知识的层面也被大大的拓展了。很多在新闻，包志忠得不到的新闻，一些人可以到网络上去寻找。这也是对传统新闻媒介提出地一个很严峻的挑战。”

　　“这个情况我们也是在考虑中。新民晚报的网络报纸也已经开始试运营了。”

　　“这还不够，华先生，您认为洛杉矶时报能够在中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的原因是什么？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外国人吗？呵呵，这是玩笑了。我认为，他们成功的最大的原因除了海量的新闻咨询之外，就是不同的声音！读者总是能够在这份报纸上找到很多就中国和世界上生地事情之后，特有的那种不同于新华社的评论文章。那种千人一面的声音，早就让中国人厌烦了!我想，随着时代的进步，更多的年轻人成长起来，一些类似新民晚报这样的报业集团，在生存环境上也会越来越

　　艰难。”

　　华阿龙长长的喘息一声：“这个问题我在编委会上也曾经提出来过，但是和保持政治上的高度一致相比，这样地建议……真地是很难通过啊！不提国家那边，只怕市委宣传部……哦。在我国，报纸的行是……”

　　“我知道地。”赵晟含笑点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我想，只要想解决，办法总是会有的。嗯，你们没有考虑过和国外的报业集团合作吗？”

　　“这可不行！”华阿龙苦笑起来：“中国的其他部门还是可以和外方通过合作合资的方式进行洽谈，报纸这样的国家喉舌，是绝对不可能的！洛杉矶时报只是一个特例，几乎没有任何的可复制性。”

　　赵晟犹豫了很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华阿龙看出来了：“怎么样。波贝克先生有什么意见吗？”

　　“我们……还是……”赵晟打了个顿：“曹先生，我们的采访还继续吗？”

　　曹迅的注意力都被两个人的对话占据了。闻言楞了一下：“啊，当然，我们继续。”

　　“这样吧，曹先生，您先问简几个问题，好吗？”

　　曹迅立刻知道，赵晟可能有什么话要单独和华阿龙说了，识趣的一笑：“当然好，我也正好想和詹妮弗小姐交流几句，请教她几个问题呢！”

　　“这样就是最好。”

　　曹迅等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詹妮弗身上，几个人有说有笑起来。赵晟缓缓站了起来，在宾馆房间的酒柜里取出一瓶酒：“华先生，您也来一杯吗？”

　　“不，不需要了。中国人很少有饭前喝酒的习惯的，尤其还是红酒。”

　　赵晟也不勉强。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走到他身边坐下：“华先生，我现在说的话，如果有什么犯忌讳的地方，请您不要见怪。而且，我想这些话您也不会带出这个房间吧？”

　　“当然。当然。这是肯定的。这件事，这些话出您之口，入我之耳，绝对不会传到第三个人的耳朵中去。”

　　“这就好极了！”赵晟神秘的一笑：“89年生地某一次事件，您应该还有印象吧？”

　　华阿龙的眉毛立刻皱了起来：“波贝克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年的事情生之后，引起了很多西方国家，当然，以美国为的西方国家对中国的不满！一连串的制裁造成了中国出现了大批地下岗职工。一直到今天，还没有什么很大的好转。而在我看来，中国政府正在尽可能的参与到国际事务中去。增加自己的国际上的影响，也未尝不是在为挽回这种局面而努力。这一次贵国政府之所以会同意洛杉矶时报在中国出版，也是基于这样原因。”un

　　华阿龙苦笑起来：“波贝克先生，您的意思不会让我去挑战这个雷区吧？这是不可能的呢！”

　　“我知道，我很清楚的知道。不过你可以通过这件事打开思路。既然美国人可以通过这件事打开中国市场，你身为一个中国人，为什么不能呢？”

　　“这似乎有点旁观者清了。具体的呢？”

　　“具体地嘛，可以用洛杉矶时报在中国的成功经验作为经线，以各种多姿多彩的中国内地地新闻作为纬线。不是说让您像洛杉矶时报那样的出版一天1oo多版的报纸内容，而是用一种更独立，更冷静的角度观察生在中国和世界上的大事件！最起码，不要任何新闻都采用新华社的稿件！千人一面的报纸是最最让人讨厌的！”

　　华阿龙想了想，还是无奈的摇摇头：“波贝克先生，很感谢您地意见和建议。但是我得说，您的建议的可行性不是很高。”

　　“现在的新民晚报的一年的广告收入有多少？”

　　“嗯？您说什么？”

　　“我想，大约是在4亿圆左右吧？”赵晟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这些钱的很大一部分是要作为利税上交到两级财政的。嗯，留下来地一部分除了基本的成本之外。真正能够留到报社财政上的，可能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我想，这样的情况在不久之后就会生一些变化。报纸的经营除了在内容上还要受到中宣部和地方宣传部的监察之外，具体的经营手段都会逐渐放开，到那个时候，全国各地会出现很多新报社，哦，错了。不是新报社，而是在原有的报纸地基础上。各地报社都会推出一些新潮地。用来吸引眼球，同时也是为了上市公司准备的新地传媒介质。嗯。对于这些报社而言，这真的是太简单了，不过就是申请一个出版批号就是了！”

　　“我想我有点明白了。你是说，甚至报纸也会进入百花齐放的……经营状态？”

　　“这是肯定的！”赵晟点点头：“除了一些资源性的企业之外，在不久的将来，所有的产业完全都会被推向市场。哼，还不是西方人玩儿剩下的伎俩！”

　　华阿龙为他这种论调惊得目瞪口呆，倒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再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趣，他的脑子全都被赵晟刚才的论调占满了：他提出的这样的方式真的可行吗？他不看好啊！这样的雷区说说可以，真的这样操作的话，只怕立刻就会面临灭顶之灾吧？不行，不能按照这个美国疯子的话去做，绝对不行！

　　赵晟笑眯眯的坐在那里，也不打扰他，而是把目光对准了曹迅和詹妮弗等人。看得出来，这一次的采访进行得很顺利，詹妮弗不时出轻轻的笑声，很配合的摆出各种姿势，让摄影记者拍照。

　　房间里的气氛蛮热烈的，只有华阿龙，似乎还是没有从刚才的花卉总缓过神来，一直处于沉默中。

　　赵晟占了起来，走到詹妮弗身边，就靠着她的沙边坐下：“怎么样，曹先生，采访还好吗？”

　　“很好，真的很好。安妮斯顿小姐对我们的要求都是尽可能的满足，唔，听她说来，您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到中国来了？”

　　“是的，前几年来过一次，不过是在北京和天津转了一圈，没有到南方来。”

　　“好像还曾经在天津市节拍了很多的广告？我是说您和詹妮弗小姐两个人？”

　　“主要是她了。”赵晟的手轻轻的搭在了女朋友的肩膀上：“我，可并不是客户需要的人选。”

　　曹迅微笑起来：“我想，应该修正一下，那时候的您还不是客户需要的人选，现在嘛！呵呵，就不是原来的情况了。”

　　“即使是这样的话，我也不认为在中国节拍广告是一件我很希望去做的事情。”

　　华阿龙站了起来，再一次咳嗽一声。曹迅也立刻合上了本本，向两个人伸出手去：“安妮斯顿小姐，波贝克先生，很感谢您们的时间，也很感谢您们能够接受我们的采访。我想，我们应该告辞了。”

　　“那好吧，很荣幸接受您们的采访。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