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
关闭
当前位置:热游文学网 > 重生窈窕庶女

第三十一章

重生窈窕庶女 | 作者:安凤 | 更新时间:2016-01-09 06:44:53
(快捷键:←)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推荐阅读:
  雪又大了,关安哲用了轻功,脚踏在雪上没落下丝毫痕迹,一路飞快地抱着云重紫一路到了马车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时间谁也没说话,他只静静地看着云重紫抱着獒崽的两眼无神地呆滞着,好像被人抽离了魂魄一样。

  他目光一寒,伸出手从她怀里抢过两只獒犬仔,趁对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把伸出窗外,吓得云重紫睁大了眼睛,“你想做什么!”

  云重紫的声音扬起,猛地扑倒关安哲的怀里,泪水又涌了出来,“它们刚出生,还脆弱着呢!”

  “我看脆弱的人是你,别让我再看到你的眼泪,不然我的手必然会松开。”

  关安哲的生意冷酷又无情,目光漠然又冰寒,云重紫立即正襟坐好,把眼泪擦进手心里,沉声说道:“我听你的。”

  “我还真是见不得你脆弱的样子。”关安哲嗤了一声,把窗外的手缓缓收回,把两只小獒犬抖动低呜直叫,扔回她的怀里,“死都死了你还在伤心什么。”

  他挑起云重紫的下巴,纤长的手指透着纯玉一般的冰凉,关安哲望进云重紫还没散去雾水的眼眸,“若是哪天我死了,你是不是也像这般手足无措?”

  云重紫的心猛地一颤,那瞬间脑海中想到许多事情都连接在一起,她才发现,该死的,该分别的,都会走到尽头。

  她把柔软的心又冰封上一层强硬的外壳,抵着照看脆弱的獒犬,“王爷,人早晚有一死的。”

  关安哲看到她又恢复本来冷硬的外表,这才满意下来。

  他不想看到云重紫柔弱的样子,这样的她需要保护,可是他不想去保护这个女子,不然她会离不开自己,若是有一日他离开后,她又该如何面对打击!

  所以,他要教她的只有一条,狠心,狠心,还是狠心。

  听到云重紫的话,关安哲挑起嘴角,冷若冰霜道:“即使你不为我哭泣,我也要你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一生不得安宁。”

  云重紫眼皮一跳,头垂得更低了些。

  “虎子只是开头,没有什么人和事会陪伴着自己一辈子的……”

  “王爷是怎么做到的如此冷漠?”

  云重紫状似无意的问,关安哲与她闲谈着,并不像刚才那般剑拔弩张,但马车内充斥起诡异的气氛。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云重紫的心只是在关安哲低沉带有魅惑的声音里,渐渐冷静的下来。

  “我杀过人……”

  “唔。”

  关安哲抬眼睨着她,“死在我手中的人太多了,有时候就会麻木。没人会改变我的意志,我就必须坚定自己的心。你能做到吗?”

  “做不到。”

  云重紫很是坦白,在关安哲面前她脆弱过,哭泣过,幼稚过,他总是细心地并有意无意地教导她,指正她的错误。

  有时候,这个男人于她而言,亦师亦友,亦如他的性格,亦正亦邪。

  慕君睿的心令人看不透,而关安哲是整个人都令人费解。

  关安哲与云重紫对视一眼,“做不到,你就永远赢不了,得不到你想要的。可懂了?”

  云重紫想说话,可是话到嘴边张了张嘴,又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一次,她受教了。

  到了威信候府,关安哲只坐在马车里没出去,云重紫抱着小獒犬就往大门里进,侯府的管家见到是她,直接带着云重紫去了顾元喜的院子。

  云重紫自然也熟门熟路,经过前厅时已经看到布置灵堂,她心中一凛,低声问向管家,“都有谁在?左老来了,只他在房里。”

  “太医怎么说?”

  老管家抹了抹眼角,“只吊着一口气,正在等你。”

  云重紫心说顾元喜怎么想着要在临死前见她一面,疑惑地看了眼老管家,不等细问,两个人已经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院子里没有人,云重紫疑惑地看向老管家,老管家回答:“老爷和夫人在一个在布置灵堂,一个在接待来往宾客,少爷和小姐都在自己的院子里。”

  云重紫这才放下警惕,只是心说,顾元喜兵戎一生,还没大行就有人急不可耐地盼着他死了。

  “左老在里面。”

  老管家替云重紫打开门,一进内堂她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她转过碧纱窗,透过珠链就看到师父坐在床畔,神情漠然地看过来。

  云重紫见他面色瞬间苍老,急急走进来,嗓子一紧,唤了声:“师父……”

  “虎子可带来了?”左良子低头看了眼她怀里抱着的小獒犬,低呼了一声,“这是虎子的崽?”

  “是。”云重紫把两只小獒犬放在床边上,目光轻移,就看到床上的老人脸上的肉皮松垮,双眸凹陷在眼眶里,嘴唇乌黑,呼吸只有出没有进,当他歪着头看了眼身边的小獒犬,浑浊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精光,但又很快的黯淡下来,声音缓缓的溢出口中,“虎子呢?”

  云重紫低着头回答:“死了,是我没照顾好它。”

  顾元喜木然地叹了口气,两眼无神的望着床顶,嗓子里发出类似咯咯的声响,听不出是说话还是在笑或哭。

  “小喜子,虎子只是想和你做个伴,不让你害怕,想去保护你呐。”

  “是啊,有它在也是好的。”

  云重紫只静静地站在一旁,听两个人是几十年的老人家,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从他们断断续续的话中,云重紫把两人的过往了解个大概,他们少年时拜入易水派祖师爷门下,同时修习医术,因性格不同,一个循规蹈矩,一个创新又不定性,学的东西各有不同,但同样胸怀天下,想以己之力救苍生苦海。

  正逢乱世,顾元喜偷走祖师爷的医术,私自下山投身做了军医,随着圣祖帝打天下,所以有了如今的地位。

  那时顾元喜年少轻狂,有一腔抱负,但也实在是做出背叛师门的事,才会不被左老所喜。

  可是,人活了一辈子,见过生生死死,除了遗憾,很少有事情看不透的。

  顾元喜突然说:“三娘子,老夫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师叔请讲。”云重紫跪在一边许久,双腿都麻了。

  “把我和虎子葬在一起吧。”

  左良子嗤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小子胆小害怕孤零零一个人下去。”

  “师兄就不要在小辈面前拆穿我的心思了。”顾元喜想笑,一口气上不来,猛烈咳嗽起来。

  “瞧你这点出息。”左良子踢了踢脚边的云重紫,“还不快答应你师叔。”

  云重紫连忙答应下来,“请师叔放心,我一定会做好您交代我的事情。”

  左良子给顾元喜顺了顺气,顾元喜道:“好孩子。等我大行后,书房里的那些医书你拿去看吧,你是我们易水派唯一的传人,带着我和你师父的冀望,好好努力。”

  “是,三娘谨遵师叔教诲。”

  顾元喜看向另一侧的左良子,抬起手去握住他的手,“师兄,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你现在原谅我了吗?”

  左良子嗤了一声,又抬手挥了挥,“丫头,你先出去,我和小喜子道道别。”

  屋子里没有悲伤,两个老人家也没有分离的痛苦,事已至此,已经改变不了命运,那就只有接受。

  云重紫磕了磕头,临走也没听到师父是怎么回答的顾元喜。

  出了屋子,站在屋檐下,大雪无痕,悲伤于心。

  不是哭,或是撕心裂肺才是伤悲,他们的伤在心里,悲无泪,但会让人一辈子铭记在心。

  她缓缓走出檐下,仰头望天,莫名想起关安哲的话,就是死了也不让她一声安宁,那无泪无痛的伤悲才是最可怕的。

  左良子是个嘴硬心软的老家伙,他是不会为顾元喜流泪的,然而他必定会用余下的岁月来缅怀过去的一切。

  云重紫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何处呆着,只依循着记忆往园子里走,园子里连个小丫头都没有,应该都在前面布置灵堂。

  她也是前几日听到祥哥儿说起宫里的贵妃娘娘因小产失了宠,外人看熙贵妃是想利用小产的事怪到皇后头上,然而她却比别人知道点内幕,熙贵妃肚子里根本没孩子,而皇后也是将计就计,与皇上连手打压罢了。

  如今熙贵妃失宠,顾元喜去世,顾元喜儿子顾水明又是懦弱怕媳妇的,成不了大气,整个康乐候府算是彻底垮了。

  云重紫驻足看了一阵天空,忽然眼前一花,有黑影罩在头上,她正欲挣扎,脖子上落下手刀,脚下一软,落入别人的怀里。

  大雪纷飞,凌乱的脚步很快又盖上一层细细的薄纱,让人辨不出方向。

  躲在角落里的人冷冷地勾起嘴角,转身往前院走去,有小丫头奔走廊下,那人见状,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云四小姐,侯爷去了。”

  云裳立即泫然欲泣,“我这就去告诉母亲。”

  待所有人离去,云裳收起悲伤,冷哼一声,看来想云重紫死的人不只她一个呢。

  自作孽不可活,她真希望对方把云重紫祸害的生不如死。

  ※※※

  感觉到脖子上喷洒着热气,云重紫从昏沉中醒来,她一时迷茫,推了推压在身上的东西,嗔道:“虎子,别闹。”

  她身上的东西一僵,云重紫下意识怔住,脖子上传来的痛,以及烈烈的寒风让她整个人都清醒过来,猛地睁开眼,在昏暗的屋子里看清身上的人是谁。

  “是你!”

  云重紫一声冷喝,抬起手对准身上的人就扇了一巴掌,却被那人握在手掌中摩挲,“呵呵,小手可真嫩,怎么你没想到是我吗?可是我已经想你多时了,你个贱人!”

  顾耀中发了狠地捏着云重紫的手,整个人压在她身上搓揉,可是大冬天穿得袄子厚,隔着布料根本摸不到云重紫胸前的圆润,还有她的好身材,不由恼怒地想撕裂云重紫的衣裳。

  云重紫虽气,但仔细看了顾耀中的相貌,那个名冠京城的俏儿郎,如今却是尖嘴猴腮,面色灰暗,下巴逛街,声音也变得尖刻,不由噗嗤笑了出来。

  “顾耀中,我就是躺在这让你玩弄,你又能做出什么名堂来?”

  云重紫也不挣扎,感觉到身上的人浑身一僵,目光又顺着他的喉结一路往下看,落在他的大腿间,笑意更深,“你连那玩意都没了,还能做什么?”

  “你你……你个下作的婊子!”被戳到痛楚,顾耀中满脸涨红,发了狂地摇着云重紫的肩膀,“一定是你做的对不对,让虎子咬了我……贱人你好狠的心,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云重紫被摇得快散了架,抬起头就咬在顾耀中的耳朵上,用力一撕,咬掉小半块肉来。

  顾耀中痛得撕心裂肺,抬手捂着耳朵狼叫,“云重紫……我告诉你,门口可有人守着,你就是插上翅膀也没法逃出去。你以为我如今这样子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吗?男人的手段多的是。你今日就算跑出去,我也会所有人说,我睡了你,我要娶你回来当小妾,让你这辈子都玩弄在我的鼓掌之间!”

  云重紫从顾耀中的身下逃掉,听到顾耀中的话明显一愣。

  原来这才是顾耀中的真实想法,他终于说实话了。

  顾耀中以为吓住云重紫,阴测测地冷笑,“要么现在跪下来给我赔罪,要么躺下来让我玩弄,你乖乖顺着我,你才能少受点苦头!”

  “若是我不呢?”云重紫慢条斯理地拢了拢凌乱的发丝。

  顾耀中见云重紫强作镇定,嘴角恨恨一抽,“你没有第三个选择。”

  “有的。”云重紫冲他身后撇了撇嘴,好整以暇地坐在床畔上,“阿甲你说说看。”

  阿甲就像是个闷葫芦,明明治好了嗓子也不愿意多说一个字,云重紫坏坏地看了他半天,阿甲知道是主子惩罚自己来晚了,不得已后,他拎着剑搭在顾耀中的脖子上,看他的眼神带着厌恶,不顾他的哀求,只冷冷地说了一个字,“死。”

  顾耀中脚一哆嗦,直接跪倒在地,“不,你不能杀我,我什么也没做!”

  顾耀中不想丢人的求饶,但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料到云重紫居然还有帮手,他惊慌失措地望了望门外,可是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心中就猜到一定是被身后的男人解决了。

  “云重紫!你杀我是犯了王法!”

  云重紫冷笑:“我杀你,又有谁知道?”

  “有,外面的人……”

  “一起杀了就是。”云重紫轻描淡写地说着,那话好像根本不是命令杀人,而是说着一件令人很愉悦的事,“反正杀一个也是杀,有什么区别。”

  “不!三娘子,只要你不杀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就是想让你死呐。今日师叔大行,你们祖孙俩一起上路,也好有个伴!”

  顾耀中见云重紫油盐不进,只好转过身向身后的阿甲磕头,“壮士,云重紫给你出多少钱,我都出双倍……哦不,五倍,十倍都行,你替我杀了她,我可以给你锦衣玉食。”

  顾耀中心想,一定是云重紫仇家太多,她才会找人来当保镖,可她一个乡下丫头,又是庶女,能有几个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就不信,谁能受得住金钱的诱惑。

  云重紫也不为阿甲解围,只冷冷地看着他,阿甲不耐,手中的剑刺入他的肌肤上一寸,又只说了一个字,“滚。”

  “你……”

  顾耀中疼得直往后躲,心中悲凉万分,不由壮起胆子大骂云重紫,“贱人。你到底想怎么样!怎么说我也是你妹妹的男人,我祖父还是你师叔,你就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杀了我。只要你绕过我,以前的事咱们一笔勾销!”

  “哦?你不提我都忘了!”

  云重紫忽然笑起来,“我是你祖父的师侄,那你该叫我什么啊?”

  “就算如此,我也还是你妹夫呢!”

  “呵呵,到了这个时候你还真不忘攀亲戚啊。”云重紫站起来,从棉靴里掏出一把匕首来,正是关安哲送她防身的那把。

  她走到顾耀中面前,把凉凉的匕首抵在他的脸上,顺着他的喉结一路往下,“绕了你的命其实也未尝不可,但有些事怎么能一笔勾销呢。”

  云重紫一把抬起匕首,朝着顾耀中的手筋一挑,顾耀中来不及躲闪,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云重紫,你不得好死!”

  “这话我应该送给你才对!”云重紫拿着染满血迹的匕首抵在顾耀中的脖子上,“你一次次陷害我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这种下场吗?你要早点悔悟,又怎么可能落到今天这个田地!这都是你自找的!阿甲,把他的手筋脚筋都挑断!”

  “贱人!你下地狱!我不会放过你的!”

  云重紫漠然地看着疯狂中的顾耀中,心中一片宁静,“还有他的舌头一起割掉!”

  阿甲沉默地点点头,屋中光剑飞闪,眨眼之际,顾耀中手脚筋脉俱断。

  当顾耀中的舌齐刷刷地被阿甲割掉落在云重紫的脚边时,她心上有一个结忽然打开。

  那个还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是男还是女呢?如今也已经转世了吧!

  云重紫踢了一脚血泊中的顾耀中,那丢了舌头的顾耀中还有一丝神识,颤巍巍地浑身发抖。

  “顾耀中,你放心吧,你死不了的,你们府上会用最好的药。我留下你的命,只想让你知道,这是你欠我的。我讨回来了,以后也不会找你的麻烦,但你还心存鬼胎,你就下去陪你祖父吧。”

  云重紫打开窗子,屋外的守卫早就没了气息,倒在皑皑的雪地上。

  也是这样的雪天,她死过一次,再重来时,她同那些恶人一样,双手染满了血,只为报仇。

  若是再死一次,上天一定不会让她转世重生,只怕那是十八层地狱等着她,可是又有什么关系,此刻,她心安了。

  只是……她的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又如此漠然。

  关安哲教会了她这一切,把她的心垒得像块石头,让她无所适从。

  顾耀中依依呀呀地吼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最后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阿甲收起软剑走上前跪在云重紫面前,跪了半晌,他不说话,云重紫也不开口,无奈下,他才缓缓道:“请主子责罚。”

  “罚什么?”云重紫好笑地看着地上的阿甲,就是故意让他说电话出来。

  阿甲又沉默不语了,云重紫无奈,“我是不是拿棒子打你,你都不想开口说话?”

  “不习惯。”阿甲呐呐道。

  “现在是不是只有你在我身边?达魁回关王爷那去了?”

  “是。”

  “恩,你今日来得晚了也不怪你,谁还没有个打瞌睡的时候,你也不能十二个时辰总照看我,我会把达魁要来的,你俩也好有个照应。”

  阿甲猛地抬头看她,云重紫抬了抬眼梢,“有话就直说。”

  “达魁在,关安哲放肆。”

  云重紫点点头,“我知道你的顾虑,前几次关安哲来我知道,我会找机会和他说说这事。”

  她无奈地撇撇嘴,“总趁着我睡觉闯进我的卧房算是什么事啊。”

  阿甲本是低着头,但云重紫还是看到他嘴角的抽搐,忽然道:“虽然这次我没生你的气,但错了就是错了,还是要罚的。”

  阿甲抬起头,习惯隐藏在黑夜里的眼眸闪烁着光芒。

  云重紫嘿嘿一笑,“你不习惯就是说明开口少了。我就罚你以后多和芍药姐姐说话,每日一百句,少一句都不行。”

  阿甲嘴角上的抽搐更明显了,云重紫说完正事,又在屋里走了一圈,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顾耀中,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吩咐:“把这里处理干净。”

  阿甲点点头,又见云重紫挑起眉梢,只能无奈地开口,“是。”

  他把顾耀中抗在肩上,转身走之际,忽然想起件事,又翻转过身,禀报道:“方才你被人掳走,有人看到,我方才是追过去查看。”

  “是谁?”居然要助纣为虐呢。

  阿甲冷漠回答:“云裳。”

  云重紫理衣裳的手一顿,垂下眼帘,连声音也低沉下来,“不能只让她一人看戏,既然唱大戏,一起上阵才热闹。”

  阿甲不多言多语,就见云重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眸中的光更盛,冷漠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冷笑来。

  ※※※

  不用出门,云重紫就知道这里正是之前关虎子的屋子。

  这来了两次,这屋子是彻底变成了阴宅。

  云重紫选了条偏远的小径往前厅去,路上也没遇到个下人,到了近处,就听到一片撕心裂肺的哭声。

  大元办丧事,会在主人家前厅布置灵堂,棺材置办在最中央,先是亲属磕头,然后好友亲朋上前行礼,亲属答谢后,男女各站两侧,等所有人都拜祭完后,僧侣做法念经,亲属守夜三日,再入土下葬。

  云重紫匆匆赶到前面时,正有太监宣纸完毕,那老太监只与顾家人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又命人把皇上准备的四十抬祭礼抬到院子中,就听身边的人嘀咕,“康乐候一家果然受皇上照拂,虽说熙贵妃现在被冷落,但老侯爷毕竟也是他的岳父,还算是礼遇呢。”

  云重紫心中却冷笑,皇上礼遇康乐候府的,根本不是看在熙贵妃的面子上,那是帝王知道康乐候一去,这侯府就是彻底垮了,如今顾耀中又少了命根子,纵使是孙璇荣想生都未必能怀上,她又不肯为顾水明找小妾侍寝生儿子,那顾家的香火没了,爵位又如何继承下去。

  她正想着,有人蹭到她身边,尖着嗓子冷哼,“大姑娘方才是跑哪里去了?我们来了半天也没见着你。”

  听声音都让人心头不舒服的人也只有沈怡琳能办到了,云重紫淡漠地看她,“方才去见侯爷最后一眼。”

  “哼,大姑娘和侯爷倒走的近,只是侯爷大行后也不见你在身边守着。”沈怡琳好不容易拿回中馈之权,说话也少了顾忌。

  之前她隐忍不是怕了云重紫,而是忍辱负重,要和云重紫死拼到底。

  云秀荷和云裳都站在沈怡琳身后,自前几日云秀荷病了,到现在她气色也不好,整个人都蔫蔫都,看到沈怡琳责骂云重紫,也是嘲讽的笑了两声并没有开口。

  云重紫见这母女三人丑恶的嘴脸,就觉得像跳梁小丑,“侯爷是我师叔,理应送他最后一程,夫人,死者为大,还请您勿要妄言,积些口德,抬头三尺有神灵,我想拘侯爷的小鬼还没走远,要是被他们或是侯爷听到,再折返回来和夫人理论一番,对夫人可不好。”

  沈怡琳骇然,才恍然自己说错了话,怎么可以在灵堂上说这些不敬重的言语,她当真是被云重紫气糊涂了。

  云裳见沈怡琳被吓到,连忙扶着她,斜过眼看向云重紫,道:“我方才进院子里看到大姐姐了,你不是和陌生男子去了后院吗?”

  “只妹妹一人看到我了?”云重紫惊讶地捂着嘴,“莫不会是看错了?我出了侯爷的院子弄湿了鞋袜,被个小丫鬟带到了偏厅,哪里和什么男人一起去后院。真真的是和我穿一样的衣服?这种日子,该不会撞邪了吧?”

  云裳知道云重紫是故弄玄虚,她亲眼看见的怎么可能会有假,她可不是第一次见识云重紫装模作样,只低着头冷笑,到是一旁的云秀荷吓了一跳,喝道:“云重紫,你别胡说八道。”

  她缩了缩脖子,“这里真是阴风阵阵的,母亲,咱们赶紧祭拜还是早点回去吧。”

  “那可不行啊,二妹妹。”云重紫趁着云秀荷不注意,一把拉住她的手,手指一扣不让她挣脱,“你可是康乐候府未来的孙媳妇,这日子你怎么可能不在场,说不定啊……”

  她的手指一动,滑脉在云重紫的指尖跳了跳,云重紫一惊,盯着云秀荷多看了两眼。

  这脉象……真让人诧异呀。

  云秀荷被云重紫盯得心里发毛,猛地推开她,“说不定什么!有些事咱俩心知肚明,我是不会嫁给顾耀中的!反正母亲已经和云裳说过了,让她代我出嫁,以她的庶女身份,嫁给顾耀中已经算是便宜她了。”

  她冲着云裳哼了一声。

  云重紫诧异道:“哦?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是二妹妹要嫁给未来的世子呢。不过说起来侯爷大行,世子袭承爵位,那顾公子必定会成为世子的。若是三妹妹待嫁过去也是好事,反正就算是守孝三年,妹妹也将将及笄呢。我先提前恭喜三妹妹了……”

  云裳的脸青白交替,既气云重紫装模作样,又恨云秀荷提起这事,但碍于沈怡琳在场,她又不能反驳,只能铁着脸干笑了两声,“今日侯爷大行,提着事怕是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再不说我就要被耽误三年了,等下顾家的人在场,就直接宣布,也省得大家误会是我要嫁给顾耀中。”云秀荷哼了哼,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沈怡琳一瞪。

  “轮不到你造次,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沈怡琳又笑着拍了拍惊慌的云裳,“我知道四姑娘年纪小,面皮薄,说这些不好,只是你如今也看到了,老侯爷大行后,顾家小公子就可是世子了,这可不就是四姑娘盼的好日子,你的嫁妆我会准备最大份的。”

  云裳总觉得沈怡琳和云秀荷这是挖了个坑让自己跳,再一抬头看向云重紫,却是似笑非笑地勾着唇角,她心中冷然,一定有什么猫腻,但也不动声色地应着,并不多话。

  康乐候府的人送走那老太监,所有人纷纷在问顾耀中哪去了,这马上就要祭拜,这长子长孙不在场,其他人都要跟着傻站在一旁等着。

  孙璇荣已经命人去找了,不多时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厮跑过来在她耳边嘀咕两句,她腿上一软,直接跪在雪地里。

  前面乱作一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云裳的目光一直看着云重紫,以她对她的了解,云重紫越冷漠淡然,那就说明发生了不好的事了。

  孙璇荣被两个丫鬟连搀又扶得往外走,顾家的亲戚少,宾客却多,见他们都去了外面不行礼了,心中觉得奇怪,也顾不上礼节也一起去看。

  沈怡琳觉得事情有蹊跷,想去但又觉得心慌,心中踟蹰间,云裳开口道:“母亲,既然两家人是未来的亲家,若是不去,于礼不和。”

  沈怡琳觉得云裳这话说的对,就招呼云秀荷一起跟着上前。

  云裳故意落在后面与云重紫肩并肩走着,小声道:“大姐姐好像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

  “那前面是好事还是坏事都不知道,我也不知该惊还是喜。”云重紫笑笑,“说起来,妹妹倒是应该欢喜的,毕竟二妹妹是把自己心尖上的人送给你当夫婿,而这夫婿又是未来的世子,我都替妹妹高兴呢。”

  云裳冷笑,“既然是心尖上的人物,为何要拱手让人?”

  “人心难测,许是二妹妹瞧不上顾家公子了。”云重紫迎着云裳探究的目光,笑意不减,“谁又能知道她肚子里藏了什么心思。要是行医能看出人的心思就好了,不过最近她身体抱恙,我瞧着二妹妹的面色也不好,即使猜不透她的心思,能给她把把脉,知道她肚子里的东西是什么也是好的。”

  云重紫这话里有话,让云裳听得一头雾水,脚下一顿,目光看向云裳,想起她前端时间因吃坏了肚子请假在家,连国子监的年底考评也缺席,她本也没上心,以为云秀荷是逃避考评才如此,只是现在考评过去,她面色还不佳。

  云裳的目光往云秀荷的身上瞧了瞧,这一看倒发觉近日云秀荷涨了不少肉,肚子微微隆起……她心中惊诧,果然要查一查她肚子里藏了什么鬼胎!

  今日大雪,所有下人婆子都去前面忙活,园子里的雪也没人打扫,金贵的夫人小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有的人不耐索性不动了,只远远往最前面望去,好像看到了一团血琳琳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就听到一声尖叫,孙璇荣穿着丧服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最为显眼,猛地朝着那团肉呼呼的东西扑过去。

  就是老侯爷大行也没见她哭得那么伤心,就听孙璇荣哀嚎一声,“我的儿啊……是谁把你害成这样!”

  众人在大雪天打了一个激灵,也顾不得大雪深浅,往前凑了几步,就看到孙璇荣怀里抱着的肉团浑身是血,血在冰天雪地里冻在一起,到处都是血色冰碴,但还是能看清那人的面容,正是康乐候的孙子顾耀中啊!

  在内的都是夫人小姐居多,看到那血琳琳的一片,有几个已经惊叫地昏厥过去,走在最前面最先看到的人一脸严肃,有好事的人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小声回答:“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居然把世子的手脚筋挑断,舌头割了,更吓人的是……”

  “是什么?”

  人群中有御医在场,已经上前去检查伤势,不等那人回答,就看已经看到了,顾耀中**裸的身体上,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他的命根子没有!

  那一处少了东西,没有血迹,反而更衬得触目惊心,显然不是今日遭了贼人的迫害,而是早就没了的!

  众人唏嘘感叹,有胆小之早就转过头不敢看,众人小声议论,如今老侯爷才刚刚大行,这长子长孙就被人迫害,也不再到那歹人到底和康乐侯府有是什么过节,竟下如此狠手,若是杀了顾耀中,他一命呜呼就一了百了,但现在要了他的命根无法传宗接代,又挑断手脚筋生活无法自理,连舌头都割掉无法言语,那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孙璇荣抱着顾耀中哭天抢地,一旁的夫君刚失了老爷子,儿子又遭此劫难,瞬间苍老了数岁,但也只能忍痛劝道:“夫人,把儿子先抱回屋里去吧。”

  “老爷,老爷……我们该怎么办啊!”孙璇荣恸哭。

  顾水明唉声叹气,隐隐有伤感泪水,众人皆知,康乐侯气数是彻底尽了,只是康乐侯府和威信候府的婚事又该如何?

  有好事的人就怕不够乱,拿着眼睛斜看向威信候府众人,只见沈氏面色苍白如白雪,她身边站着的女儿,除了云重紫还算镇定,剩余那两个的脸色一个青一个黑,倒让人猜不透是如何。

  云裳的心一如这大雪冰天般寒冷,原来沈仪琳让自己嫁过来是为了这个,怪不得连云秀荷都不稀罕顾耀,因为他根本不是个男人,无法传宗接代,更不可能成为什么狗屁世子!

  好呀,她们竟让想让她替云秀荷待嫁,当一辈子活寡妇!

  好狠的心!

  云裳的手正死死地拉着云秀荷,手指轻动,果然摸到她的脉象有异样!

  这些日子她在国子监上也不是白学的,她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可以挣脱命运,她们想不让她好活,她就和她们来个鱼死网破!

  云秀荷看到地上的那摊血,闻到那血腥的味道,脑海就想起上一次见到顾耀中浑身是血的时候,她也在场,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没了命根,她何其的悲痛,但又只能割爱。

  而这一次,她又看到他这般狼狈,云秀荷心中立即涌上一阵恶心感,猛地抬头去看风轻云淡的云重紫,立即猜测这一切定是这个女人的所谓,可是那股恶心感再也无法压制下去,猛地涌上喉咙处,抓着云裳的胳膊,一转身哇哇大吐。

  云裳冷冷一笑,心急如焚地大声问道:“三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题外话------

  哎呀,二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呀!
重生窈窕庶女最新章节http://fahao.reyoo.net/zhongshengyaotiaoshunv/,欢迎收藏本书
(快捷键:←)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新书推荐: 重返十九岁倾世皇妃农家新庄园重生山花烂漫复转军神超级饭店风雷破光芒神决宇宙农民重生之娱乐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