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八章 挥别下

　　.林天飞坐在床上，看着当天的报纸，胡雪在一旁看电视。

　　两个人都在干着事情，可心思，都是一样的。

　　他们都听说了林小渣在休斯顿干的事，又是骄傲，又是担心。

　　林天飞不是个局外的人，他知道那个搏击赛，是什么性质的比赛，里面随便找一个人，拿出来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很简单，他林天飞现在混得风生水起，却连一张去观看的门票都没有，那些人，得是什么样的强人。

　　林小渣尽管一鸣惊人，震撼了世界，但以一敌九这样的战绩背后，是不是会隐藏着些伤病和痛苦呢。他不知道，给米勒打电话，也一直找不到人。

　　他和胡雪没有哭哭啼啼，心里的担忧，没有一时片刻的断过。

　　这时，有人敲门。

　　林天飞懒洋洋的站起来，胡雪拍了拍他，道：“我去吧。”

　　林天飞点了点头，把报纸扔过一旁，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着，悠悠的叹了口气，忽然听到胡雪开心的喊道：“老公，儿子回来了！”

　　林天飞呆了一呆，立刻站了起来，还没走出去，就见林小渣站在他的面前，沉默了良久，轻声说道：“爸。”

　　纵横黑道，屡见血腥的林天飞，这一刻，竟忍不住老泪纵横。

　　“回来了，就好。”

　　恍惚间，回到了几个月前，父子俩说说笑笑，坐在这客厅里讨论烟云局势的日子。几个月的时间，稍纵即逝，烟云黑道已然统一，双鹰盟渐渐做大，名震全国，但父子之间，也很久没有坐在一起聊天了。

　　“怎么样，听说你在休斯顿威风了一把，没受伤吧？”林天飞不愿意再去压抑对儿子的关心，出来混，就算夺得了天下，失去了儿子，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什么。”林小渣嘿嘿的笑道：“都是些毫无水准的杂鱼，碰到我，那就是自寻死路。”

　　“少说大话了啊。”

　　父子俩陡然之间，变得亲密起来。其实，他们之间唯一的隔膜，就是林天飞把唐非说走了的那件事而已，现在唐非已经回到了身边，林小渣，也不愿意再和父亲仇深似海。

　　他曾经因为没有父亲，痛苦了整整一世，不想重生后，再受那样的煎熬。

　　林天飞看到了唐非怯生生的站在一旁，便走过去，握着她的手，沉声道：“唐老师，我很后悔，当初对你说了那些话，你是个很好的女人，小渣能够和你在一起，是他的父亲。你可以，原谅我这个作伯父的么？”

　　唐非的眼圈，登时红了，她本来还怕到了这里，会很尴尬，会被林天飞敌视，现在看来，不好的时代，终于过去了，现在，一切都可以开开心心的向着梦想而航行，颤声说道：“伯父，我没有怪过你，你能不讨厌我，我就很开心了。”

　　林天飞摇了摇头，苦笑道：“傻孩子，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一行人坐了下来，胡雪欢欢喜喜的给他们沏茶，拿点心。

　　林小渣摸了摸父亲的鬓，心里有点酸楚：“爸，头都白了啊。”

　　林天飞呵呵一笑：“还没有全白，还能再混他二十年。”

　　“爸。”林小渣忽然看着他的眼睛，有点激动地说：“你现在，能够放得下这一切么？”

　　“什么？”林天飞诧异的看着他，有点不解的问道。

　　“我，我要离开中国了。”林小渣挣扎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林天飞和胡雪的动作，都在刹那间定住了。

　　过了很久，林天飞才勉强的露出一个笑脸，道：“什么意思？”

　　林小渣叹了口气，将自己要带着众人到国外隐退的事，讲了出来。

　　胡雪脸色很难看，憋了很久才说：“儿子，你在国内隐退，不也是一样么？”

　　林小渣摇了摇头：“留在国内，就算我安分守己，事情和麻烦总会找到头上，倒不如出去，活个轻松自在。”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能体谅大人呢。”胡雪说着，雪白的脸颊上滑落了一行眼泪。

　　“出国就出国吧，没什么不好，现在多少人争破了头想要出去，还没有那个本事呢。出去了也好，免得整天打打杀杀，提心吊胆。”林天飞说的话，和他脸上的神情，一点也不相符。

　　“爸，妈，黑道的事，一生也做不到头。时代不同了，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多，谁也不可能达到顶点，不如急流勇退吧，我们已经做得足够强了，人生，也应该不会遗憾了，跟我一起走，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去斐济生活，不好么？”

　　林天飞苦笑道：“小渣啊，爹和你不一样，现在双鹰盟扛在我的肩上，多少弟兄，等着我工资，我这么随随便便的走了，只怕刚刚统一起来的烟云，又要四分五裂，多少弟兄要死，要流血，又有多少人会直接失业，没有饭吃。这座城市的治安，又会乱到什么程度。我当初既然做了，不把这一切继续下去，就太不负责任了。而且，索马里攻略，已然开始运转，我这个时候离开，影响的，不只是双鹰盟一个帮派而已啊。”

　　林小渣拿出根烟，懂事的苏拉拉立刻过来给他点上：“爸，双鹰盟，可以交付给北哥或者强哥，他们的能力并不比你逊色，我想让他们来做的话，不会比你差太多的。”

　　林天飞叹道：“刘光北已经成长起来，可以独当一面了。赵志强本来就是个有雄才大略的人，论起经营帮派，他比我强的多。但现在不只是一个能力的问题，更多的是凝聚力，赵志强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他是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才帮我扛起双鹰盟，等一切走上正轨，他是肯定要退出来的。至于刘光北，他毕竟还太嫩，如果双鹰盟仅仅局限在烟云的话，他可以扛得起。但现在双鹰盟已经走向了全国，甚至迈向了世界，他没有那个魄力，短时间内凝聚起人心。其他的人，就更不堪托付了。”

　　“说到底，还是不甘心这样放弃，是吧。”林小渣有点激动地说：“说真的，爸，我现在混出来的局面，不比你小，如果我想混，我甚至有机会做出中国第一的帮派来。我都可以放弃了，为什么你还是不甘心呢。”

　　“小渣。”林天飞忧心忡忡的说：“当初，我是想把帮派交给你来管的，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天天和你妈一起过比翼齐飞的日子，我也不想天天浸泡在鲜血和尸体里，我也想每天快快乐乐的和喜欢的人一起过二人世界。可我不能抽身，兄弟们信任我，喊我一声大哥，我叫他们去砍人，他们立刻摸了刀往上冲。我叫他们往东面走，他们绝对不会往西边走。你说，我怎么能抛下他们，一个人去斐济逍遥快活。”

　　“爸。”林小渣的泪，不自禁的掉了下来：“我这一走，今后咱们父子俩，相见的日子就不多了。”

　　看着气氛越来越伤感，米勒站了出来，说道：“其实也不是这样。现在应腾集团和双鹰盟，调查组签订了攻守同盟，最主要的一个目标，那就是索马里，只需要索马里的事告一段落，伯父就可以卸掉肩上的重任，去斐济和你们团圆了。”

　　“说的倒是容易。”林小渣摇了摇头：“索马里要是这么容易搞定，就不至于成为国际社会的一个大麻烦了。”

　　米勒嘿嘿一笑，道：“在整个计划里，双鹰盟干的，主要是后勤部队和工兵的活，只要熬过第一个艰难时期，后面的事，就差不多由我们调查组和应腾集团来做了，双鹰盟只管做地收钱就是了。当然，在这段期间内，伯父最好可以做好权力交接，选好你心目中的下任老大，把事务一点一点的移交给他，我估算着，这个过程大约会有一年半左右的时间，伯父，你觉得呢？”

　　林天飞听了，不住的点头：“米勒说的在理。”

　　林小渣有点疑惑的说：“一年半，你真的可以抽身而退么？”

　　“爸爸答应你，两年之内，就和你妈妈，一起去斐济和你团聚，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在斐济每天都嘻嘻哈哈的过日子，再也不理江湖上的恩恩怨怨。”

　　林天飞说话的时候，眼神异常的坚决。

　　林小渣笑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林天飞能够放下一切跟他走，现在能够有个这样的承诺，已经是出乎意料的欢喜了。

　　“对了，你快要走了，我去把刘光北他们都叫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喝喝酒，毕竟，以后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啊。”

　　林天飞说完，便挨个的打电话。倒也没多叫人，就是黑熊，刘光北，赵志强，谢亦荣，白唯京几个人，至于武林高手们，到外地打比赛去了。联赛打到现在，还没有败绩，只平了两场，赢得，平均每场灌人家七八个球，很多球迷惊呼：“中国冲进世界杯不是个梦了，直接用莎林队的原班人马去，夺冠都大有希望。”

　　过不多时，一众老大呼呼啦啦的赶了过来，见了林小渣，挨个的亲密拥抱，咋咋呼呼的，好像见了万众瞩目的明星一样。

　　胡雪煮了一大桌子的菜，搁不住人多，坐的满满当当的，胡雪便与女士们另开了一桌坐，顺便认识认识渣哥的新老婆米菲菲。这两人一见面就特别的投缘，米菲菲就夸她皮肤好，胡雪就夸米菲菲身材瘦，说起话来，乐的合不拢嘴。凌莎自然又要吃上半天的醋。

　　男人这边，说了一会话，林天飞便把林小渣要去斐济定居的事，讲了一遍。

　　气氛一下子冰冷起来，几个热闹的人，不自禁的沉默下来。

　　只有赵志强笑呵呵的说：“斐济好啊，空气好，温度也适中，不像别的靠近赤道的地方那么热，据说风景也漂亮的很。去就去，小渣，我现在得帮衬着你爸爸，等忙过这一阵，我就过去找你一起，不知道欢不欢迎啊？”

　　林小渣哈哈一笑：“当然欢迎了，没有了强哥，那就少了百分之五十的快乐啊。”

　　赵志强哈哈一笑：“老子又不是你的开心宝，供你开心作耍。”

　　刘光北却很是不舍，道：“小渣，什么事，非走不可啊。”

　　“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渣哥站起来，敬了他两杯酒，道：“北哥，我是要走了，以后，虽然不能长长见面，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干出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

　　刘光北哽咽着说：“没有小渣你，我刘光北今天不过是街头上的一个小混混，一个没有人瞧得起的癞**……”

　　林小渣拍拍他的肩膀，正色说道：“北哥，我林小渣一辈子没干过多少了不起的事，最值得自豪的，就是看对了你。我早就知道，你肯定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怎么样，事实证明，我的眼光就会是***毒，一看一个准。你记着，我小渣只不过把你带上了这个大舞台，未来能够混到什么程度，都要看你自己，永远别对自己丧失信心，因为天底下，就只有你一个刘光北，其他的，都是浮云！”

　　刘光北沉沉的点了点头，道：“我一定会开创出一片局面的。”

　　随后，白唯京和谢亦荣也上来敬酒说话。林小渣一人干了三杯酒，语重心长的说：“二兄以前是跟着老虎的，现在在双鹰盟，也撑起了半边天，希望二兄多多的努力，人生路短，江湖路长，有的是地牌去打，有的是钱去赚，不过，记得兄弟一句话，人当急流勇退，等觉得搞得差不多了，就去斐济找我，或者自己找个地方，人不能一辈子都混黑道，那样会错过人生路上的很多精彩，不值得。”

　　与二人说完，又到了黑熊，黑熊很是伤感：“小渣，我记得当初，夕阳酒吧那一战前，你给我问你爹的下落，那个时候，我都不敢去露面。是你，让我有了勇气，去为死去的天哥报仇雪恨。老话说得好啊，虎父无犬子，林天飞的儿子，果然有种。你现在要金盆洗手，这是好事，黑道这个地方，血腥气太浓，人呆的久了，没有好处，好好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强。我等着混的腻了，也去斐济找你享清福，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