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烟民

　　人一生至少得有一项嗜好吧，那些看起来没有嗜好的人，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良嗜好在内心藏着掖着。这个道理赵伟直到大学二年级才理透，所以他当时选择了抽烟，将自己的不良心理都关注到这方面了。也许这是在为自己辩解，也许这个道理是对的吧。吸烟有害健康，不知道是谁最先想到这么经典的一句话，在华夏也就光明正大的印在了香烟的包装盒上，对抽烟的人来说，称烟为香烟可谓贴切无比。赵伟虽然自己抽烟，但是却从不提倡别人抽，曾经和表弟两人在房间里互相交流经验，还是隐晦的劝着表弟，既然无法身教，自己都不愿回头，只有让他自己早日觉醒咯，小孩都叛逆，还不能做的太明显。不过烟这玩意的确是如那宣传，有害健康，但是人这辈子活在世上，不趁年轻的时候做点伤害身体的事，就感觉有莫大的缺憾，也不求活到老不死，但求个爽快吧，早死早超生嘛。

　　赵伟记得自己最早时候的抽烟还要追朔到六七岁，就是现在还没有发生了，那时貌似就觉得好玩，当然大人的言传身教也是功不可没，赵伟现在记起以前那些个大人逗小孩时，将烟抽上一口，往小孩脸上喷，或者干脆让小孩抽，他们究竟在干什么呢？

　　那时赵刚在村里和几个男人在打麻将，赵伟也跟去了，四个男人围了一桌，边打麻将边吞云吐雾，赵伟和玩伴军军就在桌子底下坐着玩。两人在桌子底下穿梭，看着地上一堆烟头，再瞅瞅上面爸爸们很享受的样子，便跃跃欲试，也许是赵伟开始的，也许是军军开始的，两人先后捡起地上的烟头放进了嘴里，当然还要时不时看着上面的大人们有没有发现，带些紧张，偷偷干坏事时心情都很亢奋，不过烟抽进嘴里味道却不是很好，呛得很，但是赵伟和军军互相瞅着，都忍住了，谁要是咳出声了，岂不是丢人了？于是地上的烟头便一个接着一个被两人捡起来塞进嘴里，香烟的白色部分迅速的如比赛般被消灭掉了，就剩下些黄色的烟蒂躺着地上。当时应该屋里的烟雾大了很多，应该也会有烟雾从大人们的裆部袅袅上升的吧，但是大人们过于专注在麻将上，愣是没有注意到。最后，赵伟和军军还互相窃喜，满脸自豪，感觉终于有一点像大人了。

　　历史又前进到八岁的冬天，也是一堆小孩，当然少不了军军和二狗子，在赵伟家玩，肯定挑的是大人不在的时候了。不知道是谁首先出的主意，想抽烟，当时谁也没钱买，当然谁也不敢买，于是就想着自己制作一些，材料用的是作业纸，烟叶选用的是冬天取暖用的碎草，都是易燃物品，烧前者的人比后者多。赵伟记得这一次抽烟是最窝囊的一次了，大家将纸烟卷好后，便用火柴点着，可惜没有烟味，就像在烧稻草，感觉自己的嘴快要成烟囱了，稍微用点力，纸的前面就烧着了，然后还得用手甩一甩。怎奈碎草也不太合格，里面掺杂了不少没有碎的油菜籽，边抽边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好不热闹，二狗子还专门往纸里面填充油菜籽，像放鞭炮似的，现在赵伟想起来还感觉心里凉飕飕的，那厮的嘴太坚强了。

　　抽烟抽的最无耻的一次，要算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了，赵伟到小五家的小卖部玩耍，小五在家排行老五，比赵伟大了一岁，还好他妈生他时计划生育政策不算严格，要不然他家可惨了，赵伟记得后来很多人就为了要个儿子，故意遗漏了XXOO前的某个环节，十个月后多生了一把，结果家里的东西被计生办的人搬光了，只有跑路了，还是被人满华夏的追查，追到了罚款一万为止，那时候计生办的人“全国旅游”是能报销的。赵伟有个同学的弟弟就叫一万，便是这样得来的。

　　小五也在小卖部里，赵伟走进去的时候看见一付担子，和沙僧那付很是相像，就知道是底下村一个老头的，他家也是开小卖部的，每两个星期都会到乡里集市上进一次货，中途在小五家的小卖部歇歇脚，这会看见他不在，应该是到村另一头老头的店里去打纸牌去了。赵伟一看，那个担子里很多东西，赵伟上前一瞅，嘿，两条游泳的烟，那时候游泳的烟卖两毛钱一包，没有烟蒂，赵伟记得那时候看别人抽这种烟很是痛苦，经常是烟叶吸进嘴里，到最后嘴巴肯定会被烫一下。看见这两条烟，赵伟就起来心思，叫上小五，商量了一下，就偷偷到担子那，从那条烟里抽出了一包，两个人拿来一包火柴，然后就溜去了后面打谷场的草垛子里，将这包烟解决掉了，还好当时没有将草垛子烧着，后来小五也是很晚才回家的，听他说老头没检查担子就走了，至于他回家后什么表情，还是只有他和天知道。

　　抽烟抽的最爽的一次还要属小学四年级的寒假，大年初一的时候赵伟在村里拜完年，下午就到军军家玩。这个时候他家里也是没人，一共有三个人在一起嗑瓜子闲聊，大家看着桌上放着的烟，都有些心动，赵家村这里有个习惯，过年的时候在村里拜年，大人便收烟，那时候看着那些人都是手里拿了大把各式各样牌子的香烟，几乎家家都能拿出能买的最好的烟放在屋里散给来拜年的人，小孩嘛，就有点可怜了，只有讨些瓜子花生之类的东西，偏偏小孩衣服口袋还小，装不了一点就满了，所以赵伟直到现在还是喜欢口袋多，口袋大的衣服。

　　屋里正好没大人，军军去将大门关上，赵伟迫不及待的就从那包红梅里面抽出了一根，装模作样的夹在两个指头中间。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一起哈哈大笑。赵伟突发奇想，在烟盒里拿出几根烟出来，将一根烟的前面的烟叶弄出来，又拿出一支接到这一支上面，便成了一根长烟，军军看着好玩，一连接了五根，看着他抽着那么费劲，大家又是哈哈大笑。

　　抽烟抽的最自在的时候便是大学期间了，一个人远离家人，想做什么都百无禁忌了。开始抽烟的原因不得而知，但是自己找的借口很多，最正统最他妈扯淡的理由是第一段提到的那个；最骚闷的理由是看起来比较帅气比较男人，现在公共场所都他妈禁止抽烟了这一条自动作废；最辣气壮的理由呢，是能更快速便捷的与人交流了，酒有酒友，烟也有烟友，现代社会对抽烟的人是有歧视的，为社会做了贡献还要遭受别人的眼光，可怕啊，大家不得不，心心相惜，互相勉励，积极维护小圈子的安定团结；最悲壮也最不愿承认的理由便是大学在一起玩了一年也关心了一年的一个女生，先后换了三任男友，愣是只把自己当哥们，于是心灰意冷便误入邪道了。

　　烟瘾这种状况大部分是由心理产生的，也是直到现在，赵伟才清清楚楚的明白，现在自己才五岁，照说换了一副身体了，但是看见大人们抽烟抽的烟雾缭绕，自己心里像是有虫子在咬，可惜现在身板太小，如果让大人看见了，肯定会奇怪的跳起来，抓起他一顿狂扁。赵伟的爸爸赵刚现在也抽烟，而且抽的很凶，一直到1997年才戒掉，后来是整整十一年未碰一下，赵伟其实很是佩服自己的爸爸，他能体会没有烟抽的滋味，当时在学校的时候，晚上烟抽完了，出不去寝室，而且烟友们都断粮了，就只有強自睡觉，可是偏偏睡不着。现在也是，赵伟现在可没钱去买烟，就只有向爸爸的现在还是七毛块一包的红双喜以及爷爷的两毛的一包游泳下手了。

　　赵伟等父母出门后，就溜进他们的卧室，在床头柜里翻找了一下，就看见一条烟，赵伟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拿出了一包，还好，赵刚抽烟抽的凶，烟储备的很充足，而且一般少了点是不会记得住的。赵伟拿起烟就走到后院，颤颤巍巍的撕开包装，抽出一根点着，放进嘴里，然后很是舒服的闭上了眼睛，随着烟雾的上升，身体也似乎飘了起来。如果现在有人能看得见的话，指不定还以为是一名吸毒犯在陶醉呢。

　　但是现在这样根本不是办法，一包烟在以前的赵伟看来是一天就完了，可是现在他犯愁了，拿个一回两回还好，次数多了难免家里人疑惑，不过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谁让自己年龄这么小，做什么都不太方便呢。不过还是得忍了，现在每天就是早上起个大早，一根了事，还好意志力算坚强，白天疯玩，也挺了过来，最后想赚点钱的想法也提前产生了，这就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吧。

　　三个星期了，记忆好的最大麻烦便是很多事情都记在了脑子里，当然便更记住了以前那段与烟为伴的岁月，大学生也是成年人了，当时父亲并没有说什么，抽烟也很正常，当时的生活费是一个月六百大洋，现在的零花钱几乎等于零，上次还是从奶奶那拿来的两毛钱，早进麻雀弓和肚子里了，虽然早过了吃零食的年龄，但是突然有了那么多好久没吃过，偏偏还曾经无数次梦到过的小食品，还是不得不把可怜的几个钢蹦送了出去，父母最近也没怎么打麻将，要不来钱。两相比较，赵伟只有坐在后院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发呆，看来只能硬扛了。

　　旁边朵朵正蹲在地上拿着一颗草逗着过路的蚂蚁，玩的有滋有味的，偶尔还抬头看看赵伟，看见赵伟的眼神，显然很迷惑，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又接着给蚂蚁引路。赵伟回到现实中，看着朵朵，还真是有点羡慕她，自己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吧，虽然现在生理上比他大不了多少，但是也渐渐难以融入进这种自在中了。自己这么小就得为自己的生计着想了，他瞄了一下院子左边的柴房，那里是自己藏烟的地点，在那个里面的某一面墙的墙缝里还放着一包游泳的烟盒加一支烟，明天就该断粮了，还真是愁人啦。

　　赵伟摇了摇头不再想明天，就从椅子上起来，将朵朵从地上拉起来，拍干净她身上的灰，就一起蹲在地上看起蚂蚁来，朵朵看了一眼赵伟，笑了笑，将草递给赵伟，“伟哥，你看他们好小啊，你逗逗看。”

　　赵伟接过草，说道“朵朵，你知道蚂蚁为什么现在都出来了吗？”

　　“他们不是去找吃的吗？”朵朵又捡起一根草答道。

　　“不是的，你看天是不是变凉了点？明天又要下雨了，他们正在搬家呢。”赵伟将草放在一只蚂蚁的前面，蚂蚁顺势爬了上来，赵伟将草移开，到不远处放在地上，蚂蚁从草上爬下来，左右转了一圈，不一会又汇合到搬迁的队伍。“蚂蚁是很聪明的动物，比我们都聪明哦。他们是用气味辨别方向，他们也能提前知道什么时候要下雨，蚂蚁的巢太矮了，如果不搬家的话，明天就淹了。”

　　“哦，原来是这样，伟哥你也很聪明啊，伟哥你是怎么知道的啊？”朵朵抬头问道。

　　“读书啊，朵朵想不想读书？伟哥教你怎么样？”赵伟笑道。

　　“好哇，好哇，那现在就开始吧。”朵朵笑道，小孩子究竟还是小孩子，她并没有意识到赵伟现在也就比她大了一岁，他也没有上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