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萧湛的身世

　　四月的天气说暖和就暖和起来。

　　没几天的功夫，人们已经脱去薄薄的夹袄，换上轻薄的春裳。

　　云曦一身粉色底水雾绿草散花裙，头上梳着包包头，两只藕节似的白胖胳膊上套着一对点翠嵌宝如意平安纹样赤金镯，后面跟着太后赐给她的两个宫婢迎春、春桃，在御花园游玩。

　　自从那日受了太后的敲打，迎春、春桃伺候云曦越发上心起来，尤其是这几日所见，太后对熙宁郡主那真是疼到心坎子里去了，好吃的好玩的先紧着熙宁郡主，就是皇上最宠爱的大公主都没有这待遇。

　　云曦折了一支春海棠捏在面团似得小手上漫不经心的揪着，心里盘算着自己在宫里面住了七八天，也该回府了。宫里面虽好，但规矩太多，即使有太后照看着，她也不能太过随意，还是出宫回自己家好。前世盼了那么多年的自由就在前面招手，实在是有些心痒难耐啊！

　　正走着，就听旁边的翠竹林子里传来几个宫女的议论声：

　　“那个就是明亲王世子？听说他在战场上茹毛饮血，杀人如麻……”一个宫女小声道，声音既畏惧，又带着一丝仰慕，很奇怪的一种情绪。

　　“可他长的真是好看呢，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这个就是裸的爱慕了。

　　“再好看也不是咱们能肖想的，我可是听说，京城里好多贵女们都盯着明亲王世子呢，就连咱们后宫……你们也能想到……”最后的声音压的极低。

　　“可是不都说他暴虐残忍吗？还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很惊异的声音表示怀疑。

　　“你懂什么，不说明亲王世子这一等一的好相貌，就是那家世还有军功……而且传言这东西哪能有准？里面不一定有多少弯弯绕绕的呢。不说别的地方，就单说……”声音低了下去，接着听到，“那些世家哪个不是人精，谁会被这流言蜚语的糊弄住……”

　　“说的也是，还是晴姐姐看的明白，嘻嘻……”

　　“唉，也不知道到最后便宜了哪家……”

　　声音渐渐远去，翠竹林里又恢复平静。

　　云曦好奇，绕过一片花丛往翠竹林里瞅，依稀看到竹林另一边是一条鹅卵石砌成的花径，几个淡粉色宫装的宫女在花径上渐行渐远。

　　云曦秀气的小眉头皱一下，明亲王世子？听起来好像有些熟悉啊，但前世时她被嫡母困在后院之中，几乎从未出过府，对京城各世家之间的关系和京城的一些风云人物根本不了解。

　　就是偶尔知道一些，也是嫡妹故意在她面前显摆说出来的。

　　只是那时她知道这些世家和她一生无缘，依嫡母的性子，能把她许给一户平常人家安稳一生就算不错了。故此，每次嫡妹跟她炫耀，她向来不往心里去，只盘算筹谋着怎样让嫡母在她的亲事上用心些，将来日子不必太艰难。

　　现在她成了六岁的熙宁郡主，不但不必再为性命和未来担忧，还要多了解一下这些世家贵族，毕竟这才是她以后的生活圈子。

　　“那个明亲王世子是谁？他很厉害吗？”云曦收回目光，疑惑的问身后的两名宫女。

　　香云根本没有正儿八经的学过规矩，太后对她很是看不上眼，觉得丢熙宁郡主的面子。灵犀姑姑这几天专门派嬷嬷教导香云学规矩，故此这几日都是春桃、迎春跟在云曦身边伺候。

　　“明亲王是当今圣上的弟弟，先皇的第六个皇子。圣上登基后，明亲王不愿离京，故此还在皇城内住着。这明亲王世子就是明亲王先王妃的嫡子。不过人们都说这个明亲王世子命不好，太硬！世子两岁时，被人偷抱出府，当时京城找遍了也没找到，先王妃伤心过度，没撑两年就去了。”

　　“后来皇上带人到行宫狩猎，在狼窝里发现了一个五岁男童，看这男童的眉眼与明亲王和先王妃依稀相似，皇上就命人将他带了回来。经过确认，这男童不但脖子上戴着满月时宫里赐的平安符，就连身上的胎记都和失踪的明亲王世子相符，后来滴血验亲也和明亲王的血液相溶，明亲王这才认下了他。”

　　春桃和迎春都受过点拨，若郡主问起京中世家的关系，一定要明明白白，详详细细的跟郡主解释，故此两人都是在这些世家身上下了一番功夫的，现在见云曦问，忙一五一十的解释。

　　云曦有些奇怪：“既然明亲王世子是在狼群中长大，那应该没有什么蔽体之物。那个平安符裸露在外面三年，风吹雨淋的，还能认出来？”

　　春桃笑一声：“郡主这就有所不知了。凡宫里赐下去的物品都做有印记，且用料与针法也是最讲究的，别说三年，就是时间再长些也不会烂掉，便是脏些，只要用水洗干净，还是能认出来的。”

　　云曦点点头：“原来如此，继续说。”

　　“明亲王虽然将世子认了回来，但因为世子是在狼群中长大，并不喜欢世子，还上书想将世子之位留给继王妃生的二公子。但是我朝从立国以来一向嫡庶长幼分明，且世子并无过错，便是身处狼群也是明亲王看护不利导致的。故此皇上驳回了明亲王的请求，立了现在的明亲王世子为世子。”

　　云曦看她们一眼：“这些也是你们听说的？”竟然连原因都知道的这样清楚。

　　迎春点头：“当年为这件事明亲王闹了好几场，后来还是皇上下明旨斥责他，他才老实了。因此这件事情当时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差不多的人都知道。说起来，当初老镇国公还骂过明亲王糊涂呢。”话语中多有对明亲王的嫌弃与幸灾乐祸之意。

　　“这是为什么？我祖父还管这事？”云曦好奇。

　　春桃抿嘴一笑：“郡主可知道先王妃是什么人，继王妃又是什么人？”

　　云曦：“不清楚。”阮氏一心想将原身养废，哪里会跟她提这些世家勋贵之事。

　　“先王妃是徐阁老的老来女，出身名门，身份贵重。徐阁老一声清正耿直，桃李满天下，后来致仕，闲赋在家，在朝中也多有威望。徐阁老的两个儿子，先王妃的哥哥，现在一个在朝中任督察院左都御史，一个在中书省任参知政事之职。都是二品的朝廷大员。”

　　“而这继王妃说起来也是有些手段的，出身并不多脯是明亲王出外游玩时遇到的商户之女，后来明亲王不顾宗室反对，硬是将她迎入府里封为侧妃，先王妃逝世不到一个月，明亲王就迫不及待的将这位侧王妃立成了继王妃。气的先王妃的两个哥哥在朝堂上没少弹劾明亲王，徐阁老也跑到皇上的御书房哭诉……说起来，先王妃也是个命苦的。郡主你说这明亲王糊涂不糊涂？”

　　所谓士农工商，商人一流是最末等的。说她出身不脯不过是含蓄些而已，这岂止是不脯简直算是贱籍了。

　　云曦点头：“这么听起来，这明亲王确实是糊涂。”放着出身高贵的王妃不理，反而被商人之女迷惑，不是糊涂是什么？

　　“就是！”春桃附和一声，猛然觉得不对劲，忙着补救，“郡主听一耳朵也就算了，谁知道这里面是怎么样的弯弯绕绕呢。可不能因此就对明亲王起了偏见。”要死了，太后只说让她们给郡主讲一讲京城内的情形，可没让她们左右郡主的想法呀！这要让太后知道，郡主因为她的一席话而厌恶明亲王，绝对饶不了她！

　　“我知道了，你继续说。”

　　春桃这下不敢乱说了，忙着麻溜道：“据说这明亲王世子极为聪明，许多东西一学就会，没几年就练的文武全才，十二岁时自请去前线上阵杀敌，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从一个普通士兵做到了正六品千总的职位，再一年又升为正三品昭勇将军，今年年初还朝时被皇上晋封为从二品定国将军。从咱们大魏建国到现在，明亲王世子是武将里面晋升最快，最年轻的将军呢。”

　　“倒是个有本事的！”云曦点点头，对这个明亲王世子起了几分好奇，眼睛一转，笑向春桃、迎春，“听刚才那几个宫女姐姐的意思，明亲王世子应该进宫了，你们陪我过去看看他。”这就是做为小孩子的好处，可以不用顾忌男女大防，光明正大的去看京丑女们心中的如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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