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 女扮男装之大秦公子 89 觥 觯

　　89觥觯

　　深夜造访的是大司空杜挚，他本来先拜见了惠文君赵驷，惠文君接见他后，递给他一杯茶，与他大论茶道，然后告诉他，凡事有关商君专案的情报，直接去报少公子樗里疾。

　　杜挚没辙，只好打道回府，重新查看梳理一遍卷宗，吃过晚饭，造访少公子府邸衙门，大管家回话说少公子没回府，可能直接回宫了。秦人都知道惠文君赵驷与唯一幼弟公子疾亲密无间，同吃同寝，惠文君沿用孝公遗制，特批明月宫供公子疾居住，世间传为佳话。

　　杜挚正襟危坐，在客厅等了半天，人称火龙王的少公子没想到与传说的大相径庭，真真是个十足的慢性子。他在赵驷那里，因为轻敌丢尽老脸，少公子虽然只有十三四岁年纪，却早已声名在外，面对鬼谷子的关门弟子，他再也不敢有任何造次。

　　樗里疾戎装而出，后面跟着一身便装的惠文君，二人向杜挚颔首施礼。

　　杜挚普通一声，跪在地上。

　　芈宣儿上前搀扶，见杜挚俯首长跪，不肯起身，就也学着他的样子，俯首跪在地上。

　　赵驷看了这滑稽的一幕，不由笑出声来，说：

　　“左庶长和左司空，你们这样不难受吗？都快快起来。”

　　杜挚本来想见赵驷，被赵驷推到樗里疾这里，大失所望，如今却在少公子这里重新见到惠文君，心中不由暗自感谢苍天有眼，保佑杜门之族。

　　杜挚老泪纵横，在赵驷兄弟二人的劝说下，勉强止住悲痛，声泪俱下的说：

　　“小臣不幸卷入一场阴谋，虽身死无以报君恩，虽族灭无以求安魂，小臣对不起老君的信任，更对不起少君的器重啊！”

　　秦惠文君向芈宣儿使了使眼色，芈宣儿即可会意，她扶住杜挚衰老却有力的肩膀，诚恳地说：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杜公伯慢慢说。”

　　杜挚密报，说秦孝公弥留之际，大秦国上上下下人心不安，各方势力纷纷拉拢培养自己的代理人，在一番不流血的权力斗争之后，赵驷成功登基，成为大秦新国君。新君即位之后，有些势力依然不能抛却成见，一心为秦，却试图争取更大的权利，甚至出现了某种谋国某君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些话秦惠文君下午已经听过了，他伸伸懒腰，露出倦意，见杜挚没有丝毫领悟，索性托故而去。

　　芈宣儿却被这位大秦宗室名将的诚意感动，她耐心听着，不时提出自己的问题，与这些天的明察暗访对照，心里终于有了谱。

　　俗话说用人晓之以利，劝人晓之以理，芈宣儿从秦孝公那里获益匪浅，深谙其中道理，就对杜挚说：

　　“疾愿以身家性命与杜共承当，谋事必有得失，谋大事必有风险，如杜公信不过子疾，也就不会深夜造访了，如信得过疾，就喝了这觯酒！”

　　芈宣儿说着，命近侍取出孝公赠送给她的周天子赏赐大秦国君的龙觥凤觯，拔出短剑，割破手指，滴血入觥，亲自酌酒入觯，与杜挚共饮。

　　杜挚深受感动，先前纵然有万般顾忌，身后纵然有灭族之虞，也顾不得了，只把一桩桩深藏的往事向少公子樗里疾和盘托出……